第三章 落花有意水无情
茶馆中,澄贝勒正与一帮酒rou朋友谈笑风生,定睛一看,“不是上回遇到那小丫头么?她家不是开饭馆儿的?” 载澄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望着台上领舞的姑娘,一旁的狐朋狗友倒开始议论了,“澄贝勒,近儿个院子那边您都不去了,不会是给这小丫头片子迷住了吧……呵呵……” “非也非也,我只见她这身段儿还不错,这日子我哪有心思去院子,呵呵……”几人正说得高兴,此时,一中年男人冲上台,怒气冲冲的指着领舞的姑娘吼道,“你到底有没有把阿玛的话放在心上!?你一未出阁的姑娘,作这种抛头露面的勾当?!”米足一惊,阿玛怎会寻到这地方来了?原本宁静流畅的表演在众人的错愕中突然中断,米足的脸涨得通红,厚厚的铅粉下透出的血色毫不留情的诉说着她的窘迫。 茶铺老板一个箭步跟着跨上台,“你是不是同行派来捣乱的?!成心坏我家生意罢!” 米足忙解释道,“掌柜的对不起,这是我阿玛,我事先未与父母沟通好,绝非有意捣乱!” 澄贝勒侧过身子,挑起眉瞧了瞧台上热闹,“老板,过来!” 说着茶铺老板忙从台上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半弓着背,抱着双拳,溜溜的小跑到澄贝勒跟前,“贝勒爷,喊小的何事?” 载澄指了指台上的米足,“那是爷的女人,知道么?” 米足上前一步,头上戴的簇花簪子也跟着直摆直晃,她刚欲辩驳,巴颜得鲁忙拦住米足,“这京中商贾无人不卖澄贝勒几分薄面,只有你这傻丫头那日还把垃圾泼澄贝勒爷身上,难得他今儿个还肯替你出头,回去回去!” 茶铺老板瞪圆眼睛,略歪脑袋不可置信的望着澄贝勒,“那小丫头?!她俏是俏可......可长都没长开呐......” 米足的脸涨得通红,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开阿玛,头上的珍珠步摇跟着那双动人的亮眸里头的火焰闪着愤怒的光芒,身上的和服也因这活生生的情绪摆着任性的光泽,红底金纹在铺里灯光下时闪时哑。此刻,只有米足对茶铺老板的一腔怒火迎来了最毒的日头。 “什么没长开!!你看到啦!!” “噗”的一声,载澄在一旁笑了起来,他一只胳膊搂着米足,对茶铺老板说道,“认清楚了,这是爷的侧福晋!” 茶铺老板甚不服气刚欲抡起袖子教训米足,载澄另一只胳膊拦住了他,“给小王一个面子。” 米足使劲挣扎,载澄却搂的更紧了,“怎么?你不会以为本王真拿你没办法罢?” 旁边人都跟着看起了热闹,“小王爷,可真是应了那句‘人不风流枉少年’呐,不对,应该是‘玉树临风风无痕,原是金屋已藏娇。’哈哈...哈......”一众人等哈哈大笑。 此刻,米足心中暗自把自己骂了一千遍一万遍,为什么不听阿玛的话!这下好了,前有狼,后有虎! “你这么快就把本王忘了?上回......那个......”载澄用活动的那只胳膊在身上从上到下比划了好几趟。米足简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不明所以的围观者只怕是理解成那种事了,事实根本与男欢女爱之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呐! 那已是半年前,米足的表兄大猫跟着阿玛学厨在饭馆后厨帮忙,米足也趁阿玛办货的日子溜到后厨偷师,大猫正准备教米足各种处理rou类食材的方法,他将猪瘦rou中白色筋膜用小刀沿着rou纹顺片下来。 “大猫哥,这层白筋呆会儿是作菜有用么?”米足系着白色的围裙问道大猫。 大猫回头笑了笑,“这能有啥用啊,哥呆会儿教你炖rou和切rou,这筋膜片下来后呆会rou块炖起来更容易烂,筋膜遇热收缩会变硬变紧,影响rou的口感。” “哦,原来是这讲究,炖rou是切成rou块?” “对啊,寸把长宽与厚度便好,这块瘦rou垂直于纹路切,将刀前后这样拉便可掌握切rou的力度。因为rou本身有一定的柔软度,若像切蔬菜那样用蛮力硬劈下去,刀就容易偏,米足,你想学厨就不要蓄指甲了罢,用左手固定要切的食材,这长长的指甲多不方便。” “唉,我呆会就剪,大猫哥,rou切块你切一次我看看,那块我来切可好?” “那块rou讲究可不同了,这块是里脊rou,纯瘦rou,纹理走向清晰一致,那块是作rou排用的,在下锅前得先用rou槌将rou片表面反复槌打至凸凹不平,用手触rou能感觉到rou已松软才行,猪rou排一般切成薄薄的大rou片状,作熟再改刀或用rou边料切成都可。米足,今儿客人还没来,你先学几样,大猫哥一天教你几样,很快你就能融会贯通,然后你有空自己练,不懂再问哥,很快就能学会了!” 米足一脸认真地铰了指甲,“大猫哥,要领我大致记住了,你再切一遍,我不干扰你,我就在一旁看着,呆会儿,我若哪里错了,你直接指正,我印象更深好不好?” 说着米足拿着菜刀小心翼翼地将黑鱼的鱼内脏剖除,然后米足摁了摁那条黑鱼,侧头问道,“大猫哥,这黑鱼是要切成什么样儿呐?” 大猫笑了米足,“乖乖,rou还没切熟呐,那鱼是作玉烩鱼片儿汤的,要切成鱼rou片儿,我准备最后教那个的,瞧你急的,别弄别弄,切鱼最容易伤到手了,你先试着把这块rou上的白色筋膜处理好,待会rou炖上了咱们再学别的。” “嗯,”米足接过rou块,最外层有一层白色筋膜,她按照大猫所教小心翼翼片下那层筋膜,扔到了一旁的垃圾筒里,“大猫哥,垃圾筒满了,我下楼去倒个垃圾就上来!” 米足这一下楼,却遇到御林军浩浩荡荡地围了巴颜饭馆,米足穿着白围裙,端着垃圾篓没走两步,被御林军的红樱枪架上了脖子,“哪来的野丫头!闪开!”侍卫首领的一声吼引起了载澄的注意,载澄走到侍卫跟前摆了摆手,侍卫们则恭恭敬敬地侧避在一旁,“奴才参见小王爷!”
载澄一手搭上米足的肩,“小丫头,如今模样就这样标致,日后本王收你作妾可好?呵呵呵……”米足忙用垃圾桶挡住自己的脸,希望逃过这一劫,载澄拨开垃圾筒,勾抵住米足下巴,“你把垃圾筒抱这么紧作甚?夫君给你抱呐!”说着载澄色眯眯地凑到米足身边。 皇上远远地只能看到澄哥哥的背影,但知道哥哥不是在调戏小姑娘就是成熟少妇,小福子与皇上一同跟了出来,生怕澄贝勒把皇上带坏了,忙又叫了碗招牌儿辣凉粉,“皇上,凉粉好了,您快吃呐,大口喝辣汤才过瘾呐!” 载淳忙回了头,“对对对,澄哥哥的事,朕还是少管为妙。”说完载淳大口大口地吃起了凉粉,又辣又凉爽,澄哥哥没说错,高手在民间呐! 大猫在二楼看见米足被澄贝勒调戏,她亦不敢反抗,大猫也不敢直接出那风头,御林军都跟着在,大猫探出半截脑袋朝垃圾筒指了指,拿出一个红红的尖椒朝米足比了比。米足因一心指望大猫救她,不停朝上瞥,正好大猫在楼上指手划脚的,一不小心掉了个玉米棒子下去,正砸中小福子的肩膀,小福子随即拾起那玉米棒子,“哎喂!谁!!!妈的!谁偷袭大爷!!!”小福子生气地握住玉米棒子使劲儿捶凉粉刘家的桌子。 震得载淳这头都直擅的,“哎哎哎,福哥儿,还让不让人吃了!只当挨了个暴栗子,回宫叫太医给你贴块儿药不就得了,瞧你那损样儿!” “唉,奴才遵旨。谢万岁恩典。”小福子不甘心地朝上白了一眼,吓得大猫忙退进了后厨。 米足见载澄一直盯着凉粉刘那头儿的动静,而那大猫砸了那随从后吓得面儿也不敢露了,幸而老天赐她良计一策,米足篓里垃圾本就多,她故作惊讶地一震,“呀!是澄贝勒?那民女岂不是要成王妃娘娘了?”顶部的番柿正好掉落下来,米足朝番柿一踩,摔了个大趔趄,垃圾篓里的辣椒面儿,豆渣儿,菜皮儿,烂叶子,坏果儿全稳稳当当地砸了载澄满身满脸,御林军急忙从垃圾堆里把澄贝勒扶起来。 载澄抹一把脸,眼睛仍叫辣椒面儿辣得睁不开,指头前言骂道,“快快!把那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死丫头给本王抓起来!” 街上姑娘背影儿都差不离儿,御林军也分不清楚,何况米足此时早已溜没影了,只好劝小王爷道,“澄贝勒,那丫头奴才们捅破天挖穿地也给您找出来,您这身儿多难受,快找地儿洗了罢。” …… “丫头又想什么哪!来人,给本王把这茶馆出口都围了,把她阿玛拦住,谁妨碍本王赌茶的雅兴本王叫他进宫刷马桶!” 米足的回忆突然中断,载澄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望着她,“小丫头,你又琢磨什么招对付本王呐,你鬼主意这么多,跟本王回府,帮我把澄福晋哄开心了,本王立马放你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