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轻盈茶舞俏佳人
两宫太后在皇上的教育问题上一向是齐心协力，只可惜二人对汉族文化领悟有限，对小皇帝的帮助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西宫娘娘轻轻扶了扶略松的珠花儿，眉眼间不经意便透出东宫娘娘一辈子也没学来的风流妩媚，她仍琢磨着给载澄派个医术高明的太医去表表心意，“jiejie，兰儿心说，咱们去趟太医院？” “恩，jiejie正有此意。”不得不说，端容无狎是女人的另一种魅力。 二人朝太医院的方向缓缓走去，论年岁，西宫娘娘还年长东宫两岁，可论地位的尊卑，能喊母后皇太后一声jiejie已是托了她一举得男的运气和福气了。 “兰儿，你可闻到一阵茶香？” “闻到了，好像是钟粹宫那飘过来的……” “钟粹宫？难道是皇儿在学茶道？” “他？”西宫娘娘自己都不信那捣蛋王能静下心来学习茶道，“他学？！” 真是母子连心，西宫娘娘自己暗暗笑了笑，她何必总做这恶人，“jiejie，兰儿要先回长春宫，小安子给皇儿砸成这样好歹给他治治，就不送jiejie了可好？” “你忙先回去吧，jiejie再去御花园转转……” 皇上哼着小曲儿跑回了钟粹宫，一把脱下蹴鞠弄了一身汗气儿的衣裳，“彭”地一下儿便泡到了油桐木制的大浴桶里，他将钟粹宫的宫女儿都遣了出去，自己舒舒服服的泡自己的澡儿，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进来，“皇上，可还记得答应过哥哥什么？” 随着这熟悉的声音还有那澄哥哥一向最爱的茶水香味儿，载淳一回头，“哥哥？！你不是看病去了么？怎今儿个就进宫了？” “哥哥给你带了好东西……～”载澄笑嘻嘻地捧着他那罐宝贝在皇上跟前晃了几晃 “嘻嘻……哥哥这么客气做什么，朕……不懂茶道……也不爱喝茶呐……” “皇上……哥哥知道，哥哥备的是今年刚刚采摘的新鲜绿茶，仅经过高温杀青和人工捻揉，这绿茶可是以新为贵，其形妙者少之又少，皇上你闻闻，是不是清香怡人，回甘自然呐……” “朕也不懂品茶呐，这送朕了不是暴殄天物？”载淳接过精致的釉瓷端着闻了闻，“这茶什么名字？味道真清甜！” “这茶叫蒙顶甘露，是绿茶中上等品种，其形卷如曲螺，茶汤色泽明亮，滋味鲜香爽口，滋味算霸道的，那些需慢慢品的，韵味古朴陈旧的，苦涩粘口的，皇上越不爱了，这个算是挺清甜张扬的，一年只有这时候有，这可是去年茶魁，哥哥花了大价钱赌到的！” “赌的？不是花银子买的？”载淳握住茶瓷瓶，“那朕可不敢要……上回白吃人一个木瓜，花了朕五百两银子，还被额娘骂了一顿。” “那不是个说法儿么，形容它珍贵稀少。” “算了算了，朕也不爱这个，哥哥自己留着吧！”推推耸耸间竟打翻了那罐蒙顶甘露，正所谓甲之甘霖乙之砒霜茶叶如旋转曼舞的少女在载淳的浴汤中转悠而开，顿时满屋子散开蒙顶甘露的鲜嫩郁馥的悦鼻清爽。 载澄瞪大眼睛欲哭无泪，“皇上，喜不喜欢好歹也是哥哥一番心意，这……” 载淳蹲泡在浴桶里，情不自禁的将双手扶在桶边，翻嘟出下唇一脸抱歉，“哥哥……朕赔可不可以啊……” “赔什么......”载澄哭笑不得的望着皇上。 “朕赔姑娘你好不好？方才那些出去的宫女都长得挺标致，哥哥可有钟意的？” “那些留着伺候母后皇太后吧，我看得慎……哥哥到真有事儿跟你说，哥哥遇着麻烦了！” “这京城之中谁敢找大清贝勒爷的麻烦！” 你说还有谁？别人敢触哥哥眉头哥哥不削他！除了婉儿谁敢跟哥哥闹？” “哥哥这几日是忙这个去了？老福晋说你病了呢。” “相思病算不算病？嘻嘻嘻……” “哥哥把费莫jiejie接回来不就得了？”载淳一脸认真地帮澄哥哥想办法， “你这叫什么办法呐，她自己回都回了，不过我去买茶……看见茶市场里的茶伎，哥哥仔细一瞧就是上回泼哥哥一身垃圾那小美女呐……偏给你那醋缸嫂子气坏了，她拿肚里娃娃出气呢，哥哥没办法呐……天天在家寸步不离地陪着着守着伺候她，真怕了她……” “上次不是很生气的嘛，还发好大脾气来着……”载淳瞪着纯纯的大眼睛望着哥哥，心里有一大堆疑惑又不好意思问。 “你哥哥我对漂亮姑娘生气的时效只有这么一点点长……哈哈……”载澄说着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寸不到的距离对着载淳眨巴了下眼表示，“好皇上，给哥哥出个主意！” “女人要哄嘛～哥哥你老气费莫jiejie做什么，你买点她喜欢吃的玩的，她不就不跟你闹了？” “哟，好小子，你连这个都知道了？长进神速呐，哥哥甘拜下风呐……”载澄说着假模假样地朝载淳揖拜了一个。 “好徒儿～去试试看为师的法子灵不灵～”皇上痞呵呵地和载澄闹着，兄弟二人还不知何为国恨何为家仇，只有少年嬉闹…… 载澄闹了一身水渍从钟粹宫退了出来，岂料一出来遇上阿玛与母后皇太后，“咦！阿玛不是去湖北了么，怎么现在回来了？！”他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可恭亲王好厉害的眼神儿！” “逆子！你给本王滚过来！” 母后皇太后忙拦住恭亲王，“六叔！这是做什么？！孩子还病着呢！什么不能好好说！” “娘娘，本王提早回来就是来逮这逆子的！给他额娘惯得一点德性也没有！” “这是怎么说的，六爷，孩子好些了么？您这火气儿作的，事儿弄清楚没？” 恭亲王见这事儿母后皇太后还不知也不好再说了下去，“母后皇太后说的是，本王鲁莽了，还没调查清楚前因后果，在娘娘跟前造次了……” “六爷恼什么？载澄又和婉儿闹上了？” “这……臣之前去湖北了，不大清楚，总之就是载澄的错，他死性不改沾花惹草，婉儿气得回了娘家，大学士若因这事与臣有芥蒂，老臣……也只能认了……” “拈花惹草？这算什么错？婉儿做为嫡福晋，这点肚量没有？” “这……” “哪家的姑娘？家世清白么？” ...... 母后皇太后口中的姑娘巴颜米足是前御厨巴颜得鲁的独生女儿，御厨虽算不得什么有权有势的人物，但这一身精湛的厨艺让家中原本经营状况普通的一民间小饭馆儿生意兴隆了起来，米足的生活也富裕了起来。 小姑娘本来小姐日子也过得，但这****路过茶市，闻着那或香馨或苦涩的茶韵，瞧着人们一堆堆地往绿茶铺子挤，心中有几分好奇，也忍不住往里面拢了拢。原来，这春分之时是绿茶采收的大好时节，此时，各种上等绿茶都已干燥完毕上市，购买者这时候是最多的，茶铺老板预招一名“演茶艺伎”为赌茶大会做表演。 “阿玛，我也十几岁了，老跟内务府的人说才十岁，家中老要为这个打点人家，我想自己赚点钱让您与额娘少点cao持，你们年纪都大了，不能像前几年那么劳累了，你又不教我入后厨，我做演茶艺伎可以帮补些家用的。”米足看着阿玛越现憔悴的容颜不忍极了。 “不许去！你阿玛这点能耐没有？要你个十几岁的丫头去赚钱养家？茶市那地方鱼龙混杂，你是个小子倒也罢了，这水灵灵的大姑娘到那里去给一群老爷们儿当猴看？家里纵是生意不如你额娘生病前好，也轮不上丫头你去那地方丢人现眼吧！”巴颜得鲁一刀砍在一排猪肋骨上，“茶伎？你想气死阿玛不成！就跟那些姑娘似的，把脸画的比墙还白，脸上涂两红果果儿，再把嘴涂得跟刚吃了人似的？” “阿玛你说什么呢，那是东洋人的和妆，而且演茶不是站那不动，还有舞蹈的。”米足见难以说服阿玛，只好直接回到茶市。 “掌柜的，是您家找茶伎么？我这就去学习舞蹈和茶道知识，您能破例收我么？” 掌柜的抬头看了看米足，小丫头模样儿挺不错的，“你多大？瞧着挺小啊。” “我十五了，我长相不显年纪。” “你这大脚掌子，旗人家丫头吧？怎么没进宫服役？” “我……” “本王看上她了，要收她做妾” “小王爷……好消息！老福晋进宫给您请了几日假，这几日王爷也没回，您可以安安心心地去茶市赌茶了！” “太好了太好了！！！”载澄高兴地一个蹦哒从罗汉椅上摔了下来，小厮忙上前扶他，澄贝勒甩甩胳膊，“去去去……”他哼的一声就爬了起来拍拍身上，找去了茶市。 看见米足正被茶老板问得没话说顺便给她解了围， “你就不准备感谢感谢我？怎么？真准备给我做妾，我那媳妇儿可厉害，我都怕她，你这小身板儿……”载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打量了米足，“之前见你还没这么高呢，小丫头，长得挺快呐……～”载澄拨了拨米足下巴，“你躲个什么？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上回你躲我，今儿个不又碰着了么？” 米足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望着载澄，心生一计，“澄！福晋！”载澄一惊连忙松手回头，“婉……婉儿……婉儿你千万别误会，我与这丫头绝对是清清白白！我……！”载澄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澄福晋，这死丫头，又耍了本贝勒！ 几日后正式的赌茶大会便到了，一个半丈高的地台稳立在茶铺中央，上头铺着大红色的毯子，其边有南榆木制的雕花板，海棠套纹散发着低调沉厚的气息，少女跪坐在老根雕茶座前双手合十朝这大自然的恩赐作揖后站起身来，轻柔的曲子随之而来，少女放下合十的双掌，藏在宽大的袖子后面的是一张清雅柔美的面庞，姑娘的妆画得极浓，粉面敷的白如琼脂，唇色妃红略淡，倒也衬得那双明眸格外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