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暂凭杯酒长精神
“你，别让我失望……” 好酸涩，好痛心地话语，就这样幽幽荡在陆峰耳畔。失魂落魄的陆峰却是猛然一怔，看向魂涯，这久经风霜的老人。 “我，做得到吗？”陆峰喃喃轻语，依旧失神。 魂涯忽然笑了，只要陆峰还肯说话，就证明他心中的火焰还未熄灭。现在的陆峰，需要鼓励。魂涯认真盯着陆峰：“为什么又做不到。你现在不到四十岁，即使岁月被压缩，你也还有至少五十年的时间。你不要告诉我五十年时间还不够你从魂阶突破至王座？” “可是，王座境是一道天堑，不知多少武者耗费数百年都没能突破。就像，福伯一样。即使父亲倾尽全力，亦未能让他成就王座，用尽天材地宝，福伯也没能活过一千岁。” “你是你，福伯是福伯。你别忘了，你是武道天才。三十几岁的升魂境武者，当世能有几个？你可以做到的。我，相信你！” 魂涯咬了咬牙，身体却极为虚幻了。即使有着顾念生赋予他的强悍灵魂之力，但终究是无法脱离摄魂珠俱现太久。否则，魂涯会消散的。 “真的，可以？” “可以的。我知道，有几个女孩子你一直放不下。要不我说说，最让你心痛的是叶思思。而让你感觉复杂的是紫月儿。最后一个，却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情感的上官贞。” 魂涯呵呵笑着，身体越加虚幻：“我看，其实上官贞那小丫头很不错的。要不，我们进入星辰阁之后，就把这小妮子骗到手？” 陆峰笑了，开心地笑。原来，魂涯也是会说笑的。不过，似乎魂涯所说的也不错。上官贞吗？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 终于，魂涯的身影消散了，化作一抹暗淡流光，再度涌进了摄魂珠。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睡。毕竟，脱离摄魂珠俱现，对魂涯而言，消耗太过恐怖。 而陆峰，神色似乎有了一分好转。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轻轻抓起不远处的摄魂珠，使之再度没入手心。转而，他目光扫过沈胜与风一笑。对着风一笑轻轻一拜。 “让前辈见笑了。” 此时，陆峰头发依旧凌乱，甚至衣物都显得有些错乱。整个人有一分邋遢之感。不过，他目光炯炯，显然是再度燃烧起了信心。 这倒是让风一笑吃了一惊。没想到魂涯简单的几句话便将这小家伙弄得这样振奋。不过，这明显拥有傅再生意志的少年，真的就这样颓废了，就连风一笑都会失望叹息。这样的结果，倒还不错。 “不死涅槃的术法，前辈真的不打算选择我了？”陆峰轻声问。 风一笑淡淡一笑，“这是燃烧寿命的术法，现在的你，没有足够的寿命支撑这部神术的运转。” “我成圣之后呢？” “那还很遥远。不过，若你能成圣，我不介意送出不死涅槃。” 这话是并非风一笑所说，而是沈胜。沉默许久的他在这时出声，显然对陆峰有了一分认同。就在不久之前，若非陆峰寿命的原因，或许，不死涅槃真的会落入陆峰手里。现在事情竟然发展到了如此地步。沈胜亦不介意做出这么一个承若。 “或许，你可以去那个世界看看，说不定会有一些收获。”风一笑忽然出声，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那么，一笑前辈不会介意请我喝一杯烧酒吧。”陆峰一笑，他知道风一笑所指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此时陆峰的状态比之前要好上太多，不说神采飞扬，也算精神。他看着风一笑：“一笑前辈可是请我喝烧酒来的。” 风一笑点头，走向柜台，取出一壶烧酒，轻轻晃了晃，荡出水花的声音。 “我想，再去看看那片山河。” 陆峰轻语，目光炯炯地盯着风一笑手中的酒壶。 风一笑点头，轻轻一捏酒壶，至玄至奥的力量轻轻涌入酒水之中。于老旧的四方桌前，风一笑轻轻斟上一杯酒水，放在了陆峰身前。 陆峰会心一笑，仰头而饮，一干而尽。霎时间，眼前的景物已然模糊。 当陆峰的视线再度清晰之时，映入眼帘地依旧是那一方山河。高山巍峨，雄伟壮阔。大河翻腾，激荡跳跃。眼前，一片浑然天成，鬼斧神工的壮阔，让人心胸激荡，舒适畅达。 山脚下，交错奔流的河流间，一块顽石依旧死死咬着河床，突出水面。上面，依旧铭刻着“三生”二字。 陆峰沉默，盯着那块顽石，心里一阵亲切。这本就是陆峰心里所容纳的世界，其间之物，跟陆峰存在着冥冥间的联系。而那块名为三生的顽石，必然存在着无穷因果。 “所谓三生，是指何意？” 陆峰轻声喃喃，却已经走近那块顽石，任激荡水花不断溅湿自己衣角，不为所动。轻轻抚在顽石粗糙的脸颊上，那分亲切之感却越加浓烈。 “我的存在，究竟又有怎样的意义？” 陆峰叹息，显得茫然，“我，究竟是陆峰，还是顾念生，亦或者说是傅再生？” 许久之后，陆峰摇了摇头，脸上有一分苦笑：“无论如何，还是陆峰这个名字更加好听吧……” 陆峰静默，盯着三生顽石，这块久经风化，显得粗糙的石头亦看着陆峰。时间，便这样静默地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陆峰的身体猛然一颤，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石头。那一瞬，分明有一股强大无匹的意志荡入陆峰神魂，魂悸魄动。 “那便是，‘三生’的意志？” 陆峰喃喃轻语间，这片山河寸寸崩溃，化作虚无，当只剩下陆峰与这块顽石之时，。时间，似乎有那么一刹那的静止，使陆峰凝视它，它亦注视陆峰。那一瞬，又恍惚无尽岁月，成为永恒。刹那间的……永恒。 陆峰视野再度清晰之时，风一笑正含笑盯着自己。沈胜，却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透过窗户，已经能看到点点星光，暮色不知何时已经降临。 风一笑庄重问道：“有什么感触？” “你是指现在，还是指五年前那一次？”陆峰反问。 “你觉得其间存在的先后顺序是什么，就先说什么。”风一笑顺了顺花白的山羊胡子，脸上浮现笑意。 陆峰沉思片刻，认真回答：“到乡翻似烂柯人。” 风一笑皱眉，若有所思，问：“然后呢？” “暂凭杯酒长精神。” 陆峰认真回答，这便是前后两次入驻那片山河的感触了。前者为哀凉，后者则是振奋。 “很好，心性很不错。” 风一笑哈哈大笑，看着陆峰，两眼再度弯成了月牙。似乎，对于陆峰信心地崛起，亦感到欣慰。 “一笑前辈知道我心中的世界是什么？”陆峰沉思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风一笑摇了摇头：“此酒，有一名字，醉生梦死。一旦饮下，便可看到心中所隐藏的世界。每个人心中的世界均只有自己知道，外人无法窥探。” “不过，无论是谁，每一次进入自己的世界，便会有一定的感触。当有一天，感觉自己与那个世界格格不入之时，便会真的……醉生梦死。自己的心都已经迷茫之人，便不会有苏醒的可能。” 风一笑沉声说道，脸上却忽然有一分得意之色：“当然，我能烧酒，亦有让人酒醒的办法。若你真的迷茫，我也有办法让你苏醒过来的。” 风一笑似乎有一分心虚，看着陆峰古怪的神情，这样说道，算是解释吧。毕竟，陆峰体内还有个魂涯，把这小子看成宝贝一样。这事不解释清楚，难保魂涯又大闹一番。 陆峰点了点头，再与风一笑闲聊了几句，便随便找了一个房间，睡觉去了。近半年的赶路，陆峰也着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过一次。今天的事情，的确太过累心，陆峰感觉到了疲惫，几乎是躺下便已经睡着。 “暂凭杯酒长精神吗？臭小子还真有一套。” 魂涯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看着睡得正酣的陆峰，喃喃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