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分裂灵魂
陆峰怔怔地盯着那扇大门，其中蕴含的无限世界，千万文明，看得陆峰如痴如醉，忘怀一切。那是一种向往啊，至走出大黎之后，陆峰的奇幻旅途，坎坷而艰辛，而非一个养尊处优的小侯爷可以承受的。可他凭借着坚定的意志，一步一步地前行着，从未顿留。这样的意志，也并非陆峰与生俱来，或许是陆战，也可能是陆傲天，潜移默化地将他的那股逆意激发了出来。他走出了陆府，亦走出大黎。随着越来越多的遭遇，愈来愈多的坎坷，陆峰心头早就升起了要打破这方天地禁锢的豪情。上一时代的壮阔故事，更是让陆峰心驰神往。如今，如此真切地看着这样的大千世界，这样多姿多彩的宇宙苍茫，陆峰陷入了一种玄妙的感悟之中。 隐隐间，陆峰感知到了体内，除了魂涯之外的另一个存在。有一分亲切感，似乎，那就是自己，又与自己截然不同。陆峰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幻化成了无尽苍茫，有星河流淌，有大陆悬浮，亦有生命星球盘旋。而自己，如同大千世界的主宰，俯视着无限世界。 那是一方混沌之气，虚无空寂，亘古永存。直到，一个惊天大能，手持巨斧，将这一方混沌切开。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宇宙苍茫骤然成形。紧接着，滔天大战爆发，数不尽的强者争斗。那是另一个次元的战争，难以形容。陆峰看到了魔法幻想者的力量，看到了斗气执掌者的力量，亦看到了修真感悟者的恐怖，甚至，陆峰还看到了科技自然的惊人之力。这是文明的交错啊，争夺苍茫主角的惊世之战。最终，寂灭了。一切都化成了湮粉，留下了粉碎的星石版块，无限苍茫陷入了永恒的寂静…… “这是，天地初开之时？” 陆峰喃喃轻语，感觉到一阵空虚。那感觉，渺沧海之一粟，寄蜉蝣于天地的……渺小啊！ “真的，好渺小。于无尽苍茫而言，生灵仅仅是渺小的一部分，可有可无……” 陆峰心头无端升起一分惆怅，一分失落。盯着那永恒寂灭的星河宇宙，陆峰这样呢喃着，显得失神。 “不是这样的。苍茫宇宙或许广袤，无边无垠。但并非人力所不能及。任何生灵，哪怕是蝼蚁，哪怕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亦有着超脱无尽苍茫，无限世界的可能性！” 那是一个极为坚毅的声音，响动在陆峰耳畔。而陆峰身前的黑暗虚无处，走出了一个身影。他显得很神秘，全身笼罩着氤氲绚烂的霞光，将其遮掩，无法窥探其相貌，甚至连他身披什么样的衣着都难以分辨。只能看到他那修长笔直的身子，以及那神辉之中，极为透亮的一双眸子。 陆峰盯着他，竟没有半分惊讶之感，仿佛，早就知道他存在于这里一般。 “依据？你又有什么样的资格说这句话？” 陆峰依旧是那样失神，这样说着。不过，目光倒显得有些希冀，希望这个神秘之人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沉默，很久之后才轻轻摇头，“要说依据，我的确是没有半分。因为，我也不知道这话的正误，仅仅是我自己深信而已。但若说资格，我认为我是有的。因为，我凭借自己的力量创造了一个世界！是的，一个世界！虽说比之苍茫宇宙已然是渺小无比，但创造世界并非我的极限。任何生灵都有着无尽的潜能。当我踏出那一步之后，我是否可以直接创造一方苍茫？那么，所谓苍茫，或许比之生灵，更为渺茫！” 陆峰一惊，这样的话语他并非第一次听到。罪恶平原里，贺祥便告知过陆峰。当武者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可以创造一个世界的。时间，空间，物质，能量，苍茫四大元素本就相辅相存。那么武者，本质是不断的凝练能量，当能量凝聚强大到一定程度，便有着创造一切的可能！可是，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那要强大到怎样的程度？陆峰所见过的最强者，或者帝云，或者杨桑，那是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存在。可是，他们有能力创造一个世界？答案根本不用想，这根本不可能。那么，眼前之人，又强大到何种程度？他说，他创造了一个世界啊！ “你创造了一个什么世界？现在还存在？” 陆峰思索着，这样问道。 “轮回海岸，一个挣扎折磨一切的世界。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与如今的你，仅仅相隔着一道门扉而已！” 他没有半分隐瞒，这样如实道出。听得陆峰震惊不已。他知道，此人所说的门扉定然是那扇立在大海之间，连缀着无限世界的大门。陆峰倒吸一口凉气，此人创造的世界与无限苍茫中的世界连缀。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真正的世界啊！并非空间开辟的世界，而是得到苍茫认可，可以诞生新生文明的世界！ 他为什么要说着是一个充满挣扎与折磨的世界。在陆峰看来，任何一个世界的存在，都有着难以言表的伟大意义。 “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所谓挣扎折磨，又指的的什么？” 他仿若知道陆峰会这样问一般，明显能看到他那双透亮的眸光中有着一丝笑意。他大手一挥，眼前的无尽苍茫若琉璃珠子破碎，化作湮粉。一方浩瀚大海赫然出现。那是一片阴沉的，没有半分生气，永远充斥着压抑的世界。空间扭曲摇曳，极为不稳定，有空间乱流流窜，很是骇人。而陆峰看得目龇俱裂的是……他看到这枯寂的世界中出现了第一个人。那是一个强者，全身涌动滂湃之力，甚至不弱于陆峰曾见过的风一笑。仿若时间在极速流淌，短短一瞬中，轮回海岸已经经过了千万年一般。正是这样的一个强者，亦是抵挡不了岁月的消磨，最终埋骨于此。可是，这还未结束。陆峰看到，他化作了阴惨惨的灵魂体啊！猩红的眸子，惨白的面孔，这分明就是不久之前所遇到过的幽灵！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出现在了轮回海岸，结果亦是如此，化作阴惨惨的幽灵，徘徊挣扎。直到现在，轮回海岸已经成为幽灵的国度，数不尽的强者被永远禁锢在了此处啊！ “这就是鬼潮的源头？” 陆峰轻声呢喃，死死盯着眼前的神秘之人。 “为什么罪恶平原会出现这种灵魂体？” “罪恶平原是位面交错之地，而轮回海岸，更是直接连缀着罪恶平原的世界。因为一个异变，或者说是意外，罪恶平原与轮回海岸，乃至是其他诸多世界的空间界限有了松动。而这类灵魂体有种诡异特性，无孔不入，正是因为空间界限出现裂隙，他们可以出入罪恶平原与轮回海岸。只是……他们无法走出罪恶平原，因为罪恶平原是个扭曲之地，根本就没有方向。而且，他们离开这怨念集结之地，也会瞬间化作湮粉，消散殆尽。” 他很认真地给陆峰解释着，明亮的眸光盯着陆峰，似在注意陆峰的反应。 “原来如此，你就是罪恶的源头。一个能创造世界的惊世大能，竟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我找不到哪怕半分轮回海岸存在的意义。” 陆峰冷笑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灵魂体的苦痛与挣扎，陆峰是真切体会过的。那感觉，是无尽的绝望啊。而罪魁祸首，正立于自己身前。 “有意义的。” 他轻语着：“轮回海岸的规则由我执掌，造成这惨象的始作俑者也确乎是我。可是，他们的牺牲。不！应该说是付出，是有着伟大意义的。我提取了他们灵魂的正面精华，那是一股伟力，能彻底治愈你的灵魂残缺，对不久之后的末世之战，有着无法想象的意义。因为，只有你，才可能突破这片天地的禁锢。你看到的，那扇大门内的无限世界，认为那是什么？苍茫外的世界？不是的，那依旧是玄天啊！玄天本就是一片星域，由于被压制，只能将星域内的无限世界化作同步世界，共存于玄天，同样被压制禁锢。所以，打破玄天的禁锢，便意味着……解救一片星域！他们，或许痛苦，或许彷徨，但他们的付出，必将得到回报！” 他那双透亮的眸子中有一分黯淡闪过，一闪即逝。似乎，他亦是不忍。 “回报？” 陆峰大笑，表情却变得狰狞。 “回报他们的是什么？永远苦痛，或者彻底消失？这根本就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还有，什么叫只有我？我能打破玄天禁锢？哈哈哈……我知道，我或许与很久远岁月里的某位强者有着极大的因果，可我只是一个小武者。虽有着逆天之意，却并非一人之力可以完成。我需要的不是他们的牺牲。而是他们的帮助！多少年后，我投身末世之战之时，我需要的是可以并肩的战友！还有，呼唤着我的那抹诡异之力便是源自于你吧。我不知道为何看着你会有一丝亲切之感，甚至，感觉灵魂都在鼓动。不过，现在我真的很后悔遵循那分呼唤而来到此处。现在，仅仅是看着你，我就感觉怒火滔天。若有可能，我真的很想将你……毁灭！” 陆峰几乎是大吼出这么一段话，目龇俱裂，极为狰狞恐怖。 “可是……我就是你啊！” 他话语很轻，却让几近癫狂的陆峰猛然一怔，惊骇。不过，很快便是化作了冷笑。 “你就是我？哈哈哈……若真是这样，我自杀你是否会跟着消失？真是可笑……我，我……” 陆峰说着，眼角却是有一地泪光闪动。是啊，那源自灵魂的脉动，时刻提醒着陆峰，他没有说谎。他真的就是自己，这样荒谬的事情是真的啊！那么，他所做的一切，无异于自己所为啊！ 那样亲切，却又那样陌生。 “不！我不是你，你亦不可能是我！我是陆峰，我仅仅是一个小武者，我做不出这样天怒人怨的事情。我是知道的，魂涯多次提过的，我那体内存在着强大的灵魂。那一定才是属于你的部分吧。那么……” 陆峰露出冷冽的笑容，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右手……那强大灵魂的寄托之处。 “对不起，魂涯。我知道，你是依靠我的右手才得以存活的。可是，若这只右手让我与一个残忍到惨无人道的人融合在了一切，我宁愿舍弃它！我会离开罪恶平原去找风一笑前辈。我知道，他一定有办法保住你的。所以，在这之前，请你坚持住，一定不要消失！” 陆峰含着泪，反手便是抽出斩天。在那神秘之人的目光中，对着其右手狠狠切下。可是，斩天离其右手还有一两寸距离之时，竟是传来巨力，阻止了陆峰。 嗡嗡颤抖之音回旋，斩天脱离了陆峰的手心。竟是盘旋着向那神秘之人靠去，剑身轻轻在其身前扭动，像是一个小孩子正粘着自己的长辈一般。 “对啊，斩天。我知道的，你与我中间，是右手连缀着吧。你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的。” 陆峰轻语着，微微一顿，便是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后背的另一把剑，幽冥！ “你看过苍茫初开的景象，亦是见到过无尽文明的惊世争斗。那本质便是争夺苍茫主角之位，只有主角，才可能挣脱真正的禁锢。你本就有着无尽气运，是为玄天主角之一。可当你切下右手，斩断曾经的因果，便意味着放弃无尽气运，你将成为一个平凡的武者，再难以挣脱所谓的禁锢。” 他盯着双目已经有血丝浮现的陆峰，这样说道。 “我只是一抹意志，没有能力阻止作为主体的你。一切的选择，仅在于你。所以，你自己选择吧。” 陆峰狞笑，“很头痛啊。我本就为我的一切际遇头痛不已。比起这样的气运，我更向往的却是平凡。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创造一切。有朝一日，我会创造一个宇宙，一方苍茫给你看！” 幽冥划动，血花剑气，陆峰的右手至手臂处落下。那一瞬，陆峰能感觉，自己的某样东西不见了。那感觉很难受，很空虚。不过，陆峰咬着牙，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身影，完全不顾鲜血疯狂喷涌的断臂。 “今日，我将灵魂分裂。陆峰，只属于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