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姜家，暗影
季府水月小院 按惯例，每一任季家的家主都应该居住在府中家主庭院里，可奈何，半月前的家主之争中，季云峰被活活气死，季无伤败走，随后又是季家老祖将象征家主位置的龙泉剑交到了季子月手上。 故而，季家第一位女家主，也不愿意去那恢弘璀璨的家主庭院，依旧居住在自己的水月小院里。 水月小院，是整座季府中最为与众不同的院落，少了那份粗犷奢华之气，乃是当年跟随季家西迁而来的中原匠人，排山布水，营造环境，耗费了极大物力财力，才构建出这方颇有江南水乡宅院的水月小院。 假山重叠，泉水潺潺，叮咚作响。 季子月独坐在小院之中，膝上横放着那柄龙泉剑阁赠送给季家的龙泉宝剑。 作为中原江湖四阁之一的龙泉剑阁，与关内道的炼锋刀阁同以铸造术享誉天下。不同之处在于，龙泉剑阁以铸剑而天下传扬，炼锋刀阁是因锻刀术而经传江湖。双双并称“南剑北刀”。 龙泉剑阁铸剑术天下无双，几乎是每一代人都能铸造出一柄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神剑出世。要知道，在如今的江湖名剑谱之上，龙泉剑阁所出产的神剑就占了三系位置！ 剑阁以龙泉为名，乃是因为其铸剑地在九泉龙渊之中，气运之盛龙气之豪壮，甲魁天下。故而从九泉龙渊中所出产的龙泉剑，举世享誉。 花梨木所制的剑鞘，细细包裹着一层蟒皮，触手温凉。季子月轻轻拔出长剑两寸，流光溢彩，光辉非凡。 想想，自己在接过龙泉剑之后，就相当于继任了季家的家主。然而，在季家之中，无论是在中原，还是远迁到了西厥，每一人家主，皆是男子担任。 可自己面临的情况又是如何？ 兄长季云峰去世，季无伤退走，偌大季家，血统最为亲近，但是又最为不名正言顺的，无疑就是自己。 当那日季子月拿着龙泉剑登上季家家主的位置时，看着议事大厅中分列两旁的食客府臣，有怀疑者，有轻笑者，甚至有人当场质问季子月，这一番内斗下来，是不是其一手策划好的，气死季云峰、逼走季无伤，然后自己当家主。 可奈何季子月城府不浅，对于那人的犀利质问，没有怒气冲霄，反倒是走下宝台，对着那人珍重一揖，如男子一般，只是说了句：我季子月既然生在了季家，死了也是季家的鬼，既然在乱世之中，为了季家，我愿意做那个心狠手辣的霸主！ 确实心狠手辣。在季子月说完这番话之后，便唤来季府死士，当场将那人格杀于此，铁血手腕，震慑在场所有人。 当然，季府死士的出场，也向当时在座所有人传达出一个消息。这支四十年来一直被季家老祖所掌管的阴暗私兵，如今以属于季子月了，同样，这也表示，季家老祖确实是将家主的位置留给了季子月。 季家，新家主上任，也是一位女霸主的诞生！ 随后几日，季子月下达指令，让府上食客府臣，愿走愿留，悉听尊便，季府不会有所干预。 可以说，这一手措施做下来，全然是彰显了季子月的霸气之姿。 要知道，之前季家一场内斗下来，损耗颇巨，在此等急需人才之际，季子月还敢驱除那些墙头草，大刀阔斧剔除内患，实质上是要将季家内部打造成铁板一块，但同样也会导致季家人才的缺失。 这一举措，无大魄力者，不敢为之！ “家主，陈公子到了。”一名侍女轻手轻脚走了过来，低低唤了一声，都不敢那抬头去看这位季家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家主。 季子月将抽出两寸的龙泉剑回鞘，摆了摆手，说道：“让他进来，你们都退下吧。” 年轻侍女应了一声，依旧低着头，不快不慢退出。她不知道，自己从小都是大小姐的侍女，两人几乎是亲密无间的姐妹，可是呢，自打小姐担任了家主之位后，感觉小姐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凛冽、霸气，让人不敢亲近。 不多时，穿着一袭干净衣裳的陈乾元走进小院。 “这就是老祖给你那柄龙泉剑？”陈乾元随意坐在季子月对面，挑眉看着那柄古拙宝剑。 季子月微微颔首，伸手就将龙泉剑递过去，“要不看看？” 陈乾元咧嘴一笑，“看看就看看。”接过宝剑，陈乾元将龙泉剑挚在手中，眯眼细瞧，手指还时不时轻轻在上弹敲一二。 “喜欢吗？要不你拿去？”季子月忽然问道，眉眼弯弯，满脸笑意。 陈乾元咧嘴怪笑，揶揄道：“这龙泉剑是你季家家主的位置，你送给我，岂不是把家主的位置送给我？那怎么说来，某人也打算把她送给我咯？” 季子月本是玩笑之话，没想到这么深切，此时被陈乾元揶揄笑话，登时面色一窘，劈手就将龙泉剑夺了过来，佯怒道：“不送你了！” 陈乾元嘿嘿一笑。 在白石城外，季子月被姜家的姜天风等人偷袭，差点丢掉了大矩剑，最后还是陈乾元救下她。时候，季子月绞尽心思，抛出各种利益诱惑，才把这尊高手请到了季家之中，没让季无伤坐上家主的位置。 在那时，季子月就给陈乾元许诺，若是事后成功，就算自己下嫁于他也无妨。 可是现在呢，季家家主位置已定，陈乾元这个大功臣，什么要求意见也没表达，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小院中，练练剑，整治整治青绿蔬菜，没事就和骑青牛的何道人吵吵嘴，别提多乐呵了。 这种模糊不明的态度，倒是让季子月一头雾水，捉摸不透。 “季子月，不知老祖和你说过一些事情没有？”陈乾元忽而问道，颇为郑重。 季子月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说你是中原剑客陈乾元的事儿？” 陈乾元静静看着季子月，不置可否。 季子月嫣然一笑，“当上家主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季家的情报网这么强大。你，陈乾元，中原江湖天下第一剑客阴阳老人的弟子，群英会第四，又在西北边关征战，曾和史将军战斗过，也会我们西厥的年轻高手博尔罕等人交过手。” 陈乾元脸色一分分沉了下去。 季子月干脆就偏头看向一旁，不在乎陈乾元的脸色，接着说道：“此番你化名陈无机来到西厥，刺杀了北雁城武将燕云骁，把剑山的谛剑尘引了出来，在剑山之下，浩浩荡荡杀了剑山武将关龙伏天的一万八铁骑。你也是那时候呢小天王赫连武帝结下梁子了吧？” “既然知道这些，你们季家，打算如何对待我？我敢说，姜家知道了我是陈无机的事情，必然会传扬出来。毕竟，现在暗影的人，随处在寻找追杀我。”陈乾元缓声说道。 “我们季家不是姜家。季家此番内乱的平息，全然是靠你帮忙。而且，老祖也说了，竭力帮你。”季子月当然说道。 那****和季家老祖相谈甚久，同样也说道陈乾元这个问题之上，只是，季子月到现在还不懂，为何老祖有返还故乡的想法，难道是受陈乾元的影响？ 反正想不通。 陈乾元思虑片刻，说道：“既然大家都坦诚相对，那我也告诉了，我之所以这么帮助季家，一是老祖承诺在以后的两国大战之中，帮助中原一二，二是，我想让你们季家东归中原！” 此语落下，犹若惊雷。 季子月悚然一惊，怔怔盯着陈乾元，一字一顿说道：“你是想让我们季家造反，回归中原？” 陈乾元郑重点了点头。 季子月抚着波涛汹涌的双峰，很是激动。要知道，季家作为西厥的十二诸司部落之一，所以权势没有四大家族之大，但是在这万里大草原之上，也是煊赫豪门。如果真是让季家成为中原按插在西厥的暗桩，无疑是将季家所有的底蕴性命都摆上了赌桌！ “我陈乾元虽不是朝堂中人，但是我敢说，如果你季家愿意如此，中原皇帝不会亏待你们季家，甚至可以让你们做中原一等一的豪族！”陈乾元抛出最大的诱惑。 “你愿意这么豪赌一场吗？”陈乾元问道。 季子月不敢言语，自己才刚刚继任家主，还没理清西厥国内的细微关系，如果仓促承诺陈乾元，说不定季家早早就会被抹除在大草原之上。 “家主，姜家带着大队骑兵上门而来，还有暗影的人也来到了府上！”之前出去的那名贴身侍女匆忙奔了进来。 季子月猛然站起身来，重重一哼，道：“姜家真是胆子大，敢带人来我们季府挑事！” 陈乾元皱起眉头，道：“不，姜家不是来找你们季府的事儿，他们和暗影，是来找我的。” 缓缓长身而起，陈乾元抖了抖衣衫，说道：“你呆在府中，我去应对那些敌手便是。” 岂料，季子月慨然伸出一手，拦住陈乾元，沉声道：“你帮了我们季家这么多，我适才也说过，季家会竭力帮你。这次，我季家帮你拦下了。” 季子月转身看着陈乾元，展颜一笑，又奔回屋中，抱着那口紫檀剑匣出来，“你把这大矩剑也一并带走吧。” 交过大矩剑，季子月背对陈乾元，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轻轻拍了拍手掌，数道黑影便从小院外四周飞至，跪倒在季子月身旁。 看到这些人，陈乾元就明白了那日在季家老祖“退步院”中，诡秘出现的几道杀气了。 全是季家的死士。 全是季家的高手。 “把东季城的所有的兵马调动过来，若是姜家的骑兵敢挑衅，格杀勿论！” “带领府上的死士，拦住暗影的人，若事后王庭的人追问起来，我季子月一人承担！” …… 一连串指令下达，数道黑影纷纷接令而去。 背对陈乾元的季子月挥了挥手，慨然走出小院。 为他，面对万般敌手。 陈乾元低低叹了一声，背着紫檀剑匣，飞身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