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曹娟
驾考过程可谓漫长,历时两年,距学驾的报废时限仅有三天时,才塞点钱,“软”过了最后的路考关。 事后才明白,能否顺利过关,跟一个人的智商和身体协调能力、快速反应能力并无太大关系! 我是个左撇子,据说左撇子的应激反应速度比常人快,也许这话不假,餐盘掉落时,我会在半空中接住,在乡间的稀泥路上突然滑倒,我凭本能反应用双掌支撑在地上,衣服裤子没粘上一点淤泥,与人动手更不用说了,别人的拳头刚刚扬起,我已经开始避让,并迅猛反击。 骑了三四年独狼,我已被公认为是黄果垭镇最顶尖的摩托车手之一,曾经凭借闪电般的应变能力,在两三次生死关头,神闪让挽救了自己的性命。开汽车应该一样,驾考应该很顺利的。 可是,除科目一外,驾考的其它科目细节太多,而教练所教的全是死经验,每个动作都叫你对着某个点,这种办法,难不倒某些循规蹈矩的学员,甚至某些缺乏运动细胞的女学员,偏偏难倒了我这个粗枝大叶的马大哈,从一开始,就记不得每个环节的细节,记不得各个点位什么的,一上场,不是忘了对准某个标志杆,就是忘了提前打方向盘,或考试时一慌,脑子里一片空白,手忙脚乱的,把教练平日的秘诀忘得一干二净了,还能过关才怪。 我太懒散,一有时间就去泡茶馆,打牌,也是迟迟拿不到驾照的重要原因。 考完科目一后,当时雄心勃勃,练了两周单飞双飞,脑子里一直没记住师傅教的什么点位,打活盘子进出,练得极为流畅,以至于师傅和学员们都认为我稳过了,没想第一次去省城考科目二,一台车一个考场,标志杆到处都是,刚上车,就参照着旁边一个考场的标志杆倒车,快入库时,心里一紧,咋啦?怎么倒不进去了?细细一看,原来车尾已过了入库口子,随之,车内响起自动语音提示:“考试结束,请下车。” 每次考试得交纳一百元考试费作为师傅的酬劳,加上住宿伙食,花去三四百,并且请假两天,劳民伤财的,回到镇上,跨入超市门口,一家子都把我望着,听到没过关,刘玉芳撇撇嘴唇嘲笑道:“龟儿子说是十拿九稳的,怎么没过关呢?”随后丹丹也笑道:“爸爸是个吹牛大王。” 第一次考倒车入库失败,以后心灰意冷,懒得去练车,被刘玉芳催促急了,才走过木桥去对岸农贸市场的坝子里练几把,如此拖拖拉拉的,以后一两月,同批次的学员走得差不多了,我还在那儿搁着。 再说学员来自各行各业,传闻说师哥师弟跟师姐师妹玩暧昧,的确不假,其中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挤在一台车里,说说笑笑,甚至摸摸搞搞,时有发生。 一月后,我再次去对岸练车,学员里多了个师妹,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是镇上卫生院的女医生,叫曹娟,她的到来,让所有人眼前为之一亮。 既然成了古镇居民,每当我怨毒之气发作,右胸隐隐作痛时,去卫生院做胸透,偶尔会撞见她一次,头一两次没打招呼,后来熟悉了,彼此会微笑一下,点点头。 曹娟身子丰满,却不显肥胖,走起路来,步子碎碎的,轻盈得犹如一只落雁,圆月一般的脸庞,圆圆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丰盈鲜活的嘴唇,属于走在街上回头率极高的那种女人,而且下巴饱满,不像某些尖下巴的美女,虽然魔鬼身材,却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而她的肤色类似好看的莹白色,形容为皎洁的月色笼罩着全身,也不过分,尤其肌肤柔嫩,整个的人儿,嫩得轻轻一掐,就能掐得出水一般,何况她胸部以及臀部的女性特征极其惹眼,正常的男人见了,不暗暗咽下一泡口水,也许就不太正常了。 第一眼见到她出现在练车的坝子里,忽然间我满口生津,的确咕嘟的咽下了些口水,有点想入非非了。 曹娟公认为古镇卫生院的第一美女,据说老爸是外乡卫生院的院长,在学校里她学业不怎么样,老爸托关系让她读了一所护士学校什么的,又托关系分配到黄果垭,通过考试取得医生资格。 在古镇生活三四年,时时去医院大门外游荡,那儿有个茶铺子,茶铺旁边还有个半场的篮球场,年轻医生们无论男女,经常在茶铺里打牌或喝茶,有病人来了,才去各自科室完成工作,而男医生里有两位球友,于是我在冷场时,经常去打牌,牌局散去,又可以打一打篮球,时间闲闲散散的就过去了。 曹娟从不出来喝茶,也不打牌,偶尔出来叫人进去干活,翘着嘴唇,气鼓鼓的,男人们想逗乐一下她,绝不搭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喝茶时,年轻男医生们经常在背后拿曹娟开玩笑,掩饰不住对她的邪念,于是我逐渐了解到,由于她家教甚严,本人事业心较强,到了婚嫁年龄,才由家里人通过熟人介绍了个男友,是本乡镇的教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没什么男人味,而俩人尚在拍拖过程之中,每逢双休日,要么她回家,要么那教师赶到黄果垭来相聚一次。 总之曹娟能激起我的无尽之意yin,坐在一台车里,凑得近了,一股天然的芬芳之气息扑鼻而来,难免有些心神荡漾,不过,她已经名花有主,别说想去来上一腿,就连随便碰一下,试试惹眼部位的超级弹弹,也不太可能了,于是尽量守住本心,专心于师傅所言的各种点位去。 这一批的学员之中,恰好有两位不太守规矩的年轻男学员,一个就是农贸市场的鸡贩子,姓张,都叫他小张,不到二十,牛高马大的,说话时时合不拢嘴,一副口水直流的样子,小学没读毕业,言语极其粗鲁,而另一位则是开酒铺子卖勾兑酒的湖北人小李子,老婆胡幺妹和刘玉芳关系特别要好的,此人更是管不住嘴巴,喜欢和师姐师妹打情骂俏的。 于是曹娟来到练车场地,也带来了nongnong的浪漫之气氛,小张和小李子很快围着她左右转,驾校里,无论年龄大小,先来者为大,当师傅坐在旁边由别的学员陪着斗地主时,俩人以师哥的身份,几乎手把手的教她练习如何倒车入库,企图趁机揩一点油什么的。
也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天生羞涩,见到美女有些紧张,也许是小张和小李捷足先登,没了我接近的机会,第一次一起练车,前后一个多小时,我和这位大美女没说过一句话。 然而,练了半小时,曹娟开始谢绝两人的献殷勤,掩饰不住一脸的厌恶,却时时扭过头,朝我投来深深一瞥。 散场后,回到家里,回忆着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凭借男人的直觉,我好像预感到,在漫长的学驾之过程中,也许我们之间会有意想不到的故事发生! 时值仲春。 梨花杏子花谢了,桃花谢了,油菜花谢了,随之绽放的,是家乡随处可见的泡桐树花,香气浓郁,令人如痴如醉。 人们赞美早春,我却认为,仲春才是最美的,夜深人静之时,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仿佛存在着另一重视界,延伸至无限高远,怎么说呢,所谓心的空间,也随之敞亮起来。 每年,沉醉在仲春的空灵境界之中,我会不自觉的追忆着青春之岁月,追忆起刻骨铭心的初恋。 仲春时节,早晨醒来,有时见到枕边熟悉的母老虎,有了一种梦醒之感,好像坐了一台过山车,突然从青葱年月回到了苍白的现实之中一般。 每逢仲春,经常揪心的痛着,痛得莫名其妙,对我来说,这是生命中难以弥补的缺失,逝去的,永远不能回来了。 于是我拒绝长大,甚至到了不惑之年,也拒绝承认自己已经是个通常意义的成人。 当然,每个仲春,成了精神上的危险期,在我眼里,刘玉芳不过是个寻常的乡下妇人而已,没多少姿色,没多少韵味,没多少内涵,谈不上什么浪漫,好像从结婚的那一天起,就从没进入过我的内心一般。 自从曹娟出现在练车场地,以后几日,夜里躺在超级大床上,也不知怎么回事,身边明明紧挨着刘玉芳,外面的那一袭靓丽之身影,却时时在眼前晃荡,典型的同床异梦症状。 午夜时分,当一家子沉沉睡去,我却碾转反侧,弄得床架子吱吱嘎嘎的。 有时半睡半醒,突然坐起,无言之沮丧、失落、绝望,以及另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吞噬着我的心。 怎么说好呢,这个身边的黄脸婆,这个贱人,居然在四年前的那一个多月里,突然迷恋上了农民街斜对门的那个小白脸!即便身体没出轨,至少精神出了轨,至少暗中把他视为情圣!叫我如何容忍得了? 于是,在地震第二年的三四月,美轮美奂的仲春时节,过去充斥在胸中的怨毒之气,再次发作,右胸又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