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报名学驾
当日冷场,回到盐巷子,玻璃橱窗内,刘玉芳坐在收银台边,丹丹被捆在竹椅子上坐在门边,母女俩见我归来,一定是牵挂着是赚是赔,都微微一震,为给她们一个惊喜,我故意扮起苦瓜脸,跨进超市门内,有气无力的说道:“唉,亏大了。” 刘玉芳果然面色一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龟儿子,老娘阻拦你别去蹚浑水就是不听,到底亏了多少?” “你自己数数吧。”我把提包甩给她,强忍着没笑出来。 “包这么重,装了些啥?”拉开拉链前,她问道。 “县城里买了些吃的用的。” 打开包,她一伸手,有些惊愕,“这么多钱,不会亏吧?” 我忍不住笑了,“骗你的,净赚了二十几万!” “妈的X,听说亏了,把老娘的魂都吓掉了,”在家里无论好事坏事,她都带脏话骂人,骂过后,掩饰不住满意的笑容,“清理过吗,有木有假钞夹在中间呢?” “人家刚从银行里提出来的,可能吗?”我没好气的应道。 “去年从银行里取钱,不是遇到内鬼,从中夹了一张台湾版吗?” 因为假钞,两口子没少吵过架,在镇上开超市,顾客使假钞很少逃过她的法眼,而我总是粗心大意,帮着料理生意,三四年收了一千多元假钞,每收一张,她就用胶水粘贴在收银台背后的墙上,日积月累,几乎贴成一面墙纸了,而她时时会在两个女儿面前嘲笑我:“看,这就是爸爸做生意得到的特大奖状。” 赚了一笔巨款,也许是居功自傲,我一把撕下墙上的“奖状”,笑道:“唉,过去损失的这点钱,算是渣渣了。” 她从小受到岳父的教育:财不露白。小时候她的几毛钱私房钱,在家里藏得极其隐蔽,此时警惕的望望门外,确信无人,低声说道:“家里放这么多钱,很危险的,待会儿关了门去银行存了。” 三十几万存到银行里,在我提议下,家中留了两万现金,体会下做有钱人的感觉。吃晚饭时,一家子还抑制不住暗自的狂喜,去桥头的老卤菜摊子砍了半边卤鸭子、一只卤猪蹄、一份红油拌鸡块,刘玉芳破格允许我开一瓶超市里的陈年老酒,阳阳开一瓶鲜橙饮料。 人逢喜事精神爽。夜里,两个女儿睡了,我们走出寝室,又在阳台上缠绵一阵,随后温情脉脉的靠在一起,计划着如何用这笔钱改变一家子的生活。 我坚持一种意见,立即去县城按揭一套房,一百平方以上的才行,因为我们住惯了乡下独院,房子窄感觉不舒服,拿到房,阳阳可以凭房产证到辖区内的重点小学报名入学,以后老妈从广东回来,见生态水城的人居环境胜过省城,医疗条件也不错,说不定还能长期留下,帮我们照顾两个女儿。 刘玉芳却坚决反对购房,说:“你看镇上不少教师,工作十几年,省吃俭用,跟风去县城购一套房,又没本事调入城里上班,双休日才回去住一两晚,来去乘公交车,何苦呢?至于孩子读书,读得出头的在哪个学校都行,我们要么把钱存着,不能乱花,要么去县城或区镇买个铺面吧,能收租金能升值,比买房划得来。” 从她嫁到林家,婆媳相处一直不怎样,表面上客客气气,其实心里都绷紧着一根弦,彼此一旦斗气,几天不能收场,于是我心里明白,一旦在城里购房,老妈回来住在一起,她肯定不舒服,拒绝购房也是必然。 我又建议,有机会再去投资点别的,而她认为,这次虽然赚了钱,却曲折太多,风险太大,以后坚决不做了,决定让钱躺在银行里,收取一点微薄的利息。 暂不购房,然而去城里生活是一家子的梦想,这时的阳阳上一年级了,也盼着成为城里人,还对我们说:“现在不去城里,以后我长大了再去,别的同学不会嫌我是乡巴佬吗?”总之对她来说,城市里随处可买到芭比娃娃,上街能吃到肯德基,当然比乡下好多了。 以后一段日子,家里有钱了,我成了教师群体中真正意义的大款,刘玉芳却时时告诫,绝不能去外面炫耀家里挣了多少钱,必须守口如瓶,她举个例子教育我这位昔日的班主任:“就说教师之间请客送份子钱吧,别人都送两百,而主人知道你发了,不送四百八百会认为你抠门,多送了,又认为是理所当然,收了钱心安理得,另外,大家出去吃饭,既然是大款,你不买单谁买单?总之现在有钱人多如牛毛,你一旦显摆,必然经常做冤大头,家里那点渣渣守得住吗?” 于是我这个管不住嘴的大男孩,一直牢记家长之训导,随后的日子里,就算在酒局上喝醉了,也没“露过肥”,还时时照她意思装一装穷,说是开超市跟外出打工差不多,还不够供养两个女儿,而我平日零花钱一直受到严格管制,酒局散去争着买单时,朋友或同事往往会把我推开,说:“你家里困难着,让我们来吧。” 刘玉芳虽然固执己见,“完全正确”,却并非寻常的乡下妇人,比较有远见,她认为去城里生活是迟早的事,假如有房了,没车或没驾照怎么办?继续骑一辆烂摩托吗,于是敦促我去镇上的驾校报名,尽快拿到汽车驾照。她喜欢旅游,希望家里有一辆汽车,节假日搭载着一家子包括丹丹,想到哪儿就到哪儿。 镇上有个驾校,属于县上某驾校的分校,只有一个师傅,当地人,姓庄,五短身材,力大无穷,酒量惊人,经常酒驾,据说每次带学员去县城连科目二,中午都会喝一瓶二两五装的北京二锅头,为人憨厚,曾经在某年爆发山洪时来盐巷子帮着抢救过几个店里的货物。 这个分校算是师傅本人的,仅有的一台教练车由他私人购置,只是按名额向总校交纳一定利润而已。 我和庄师傅早就熟悉了,过去买了独狼,无证驾驶大半年,才想到去拿摩托车驾照,学费一百,考试很简单,两个科目,骑火三轮绕桩,然后是百米加减档,一次不行可以来二次,周内报名周内拿驾照。 当时汽车驾考还是四个科目,而科目二的倒车入库场地就设在小河对岸的农贸市场坝子里,古镇隔日逢集,冷场时练半天,对我来说练车比较方便,过桥就到了。
尽管有了足够买一辆汽车的钱,平日上下班很近,无须开车,节假日很少出游,乘公交车就行了,何况古镇属于丘陵地带,机耕道以及乡间小道纵横交错,骑一辆摩托,什么地方都可以去,而汽车却不行,于是,我并不急于拿到驾照。 刘玉芳像岳父一样,虽然动作慢腾腾的,决定要做的事绝不拖延,并且必须做得完美,一周后见我仍没去报名,气呼呼的甩出两千元,“叫你去报名,要等到什么时候?快去,少打几场牌就把驾照拿到手了!” 驾校的门市部设在联校校门口,平日庄师傅带学员练车,师娘守铺子,我去报了名,学费二千一,不算贵。 科目一对我来说最为轻松,拿到一本资料,夜里入睡前翻一翻,对每道题有了点印象,两周后就去考试了。 后来我才发现,每次考试都很麻烦,必须头一天下午到县城里到总校集合,住在小旅馆里,第二天几个分校的学员一起去省城考试。 出发前,刘玉芳半开玩笑的说:“驾校里的师姐师妹不少,你可得守住本心哦,假如在外面乱来的话,小心老娘毁了你根子的!”虽然是玩笑,却暗含警告之意。 想到她为了这个小家,每日任劳任怨的打理铺子,照顾两个孩子,而我暗中出轨,心里长时间的愧疚着,于是信誓旦旦的答应道:“放心吧,我是两个女儿的爸爸了,不会轻易受到诱惑的。” 科目一一次过关,不过考试时出了点意外,规定四十分钟完成,刚过二十分钟我就走人了,临走前却忘了点击“交卷”,考试结束不久,教练就拿到合格名单,我一看没自己名字,难免沮丧,喃喃的说道:“师傅,不会吧,请你再去查一查。”到临走时,师傅去查一下,又多了我一人,原来一个细心的考官发现我那台电脑没显示成绩,亲自去查看,才发现没点击交卷,很快打了分,92分,合格。 教练车按规定只能搭载四名学员,科目一考试,黄果垭镇同行的学员连我四人,由于匆匆忙忙,学员之间没什么交流,到底是男是女后来也记不得了,更别说跟师姐师妹来点暧昧什么的。 科目一还算顺利,科目二就不一样了,决定考试能否过关的因素很多:运气、心理承受能力、本人的cao作灵活性、熟练程度、以及当日车管所决定放几成的学员过关等等,以至于多年后我认为,对很多人来说,想拿到一本驾照,堪比过高考的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