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此愚钝

    时间一晃，半月过去。

    这十五日，晓俞每日便是跟着叶怜葭去采药，偶尔采到一些用不上的奇异之物，便会由叶怜葭独自去琳琅阁出售，而晓俞则回家处理采摘回来的草药。

    经过十五日的冥想，晓俞仍未感受到何为灵气，在那闭目后的黑暗中只有空洞，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从血液的深处开始就是一个没有修炼天赋的蠢人。

    大爷让他不要着急，一个人是否有修炼的天赋不是看破除迷障的速度的，他无法感受到灵气可能只是单纯因为迷障太厚了。

    大爷开始给他熬煮一些清心宁神的药，并让叶怜葭修炼时顺便维持一些卧房中灵气的浓度，以此帮助晓俞感受灵气破开迷障。

    又是半月过去，秋日已深，晓俞在冥想中察觉到一丝悸动，他隐约感受到壁障之外有温和的事物在吸引自己，意念往前一探，竟如遭受真实的阻拦般停住了。

    这异常的状况让晓俞心中惊喜，但为了不从冥想中脱离，连忙平静心神，稳定住冥想的状态。晓俞的意念在黑暗中往前猛撞，一瞬间，好似冲破了什么，世界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他能感受到许多温和的能量在周围飘荡。

    灵气在他的引动下，化为粒粒光点飘入身体中。他能感受到身体中积累的灵气，但试图运转时却极为滞塞，想来是因经脉未开，运转中的灵气去路狭窄。

    晓俞睁眼见大爷已经睡了，想去问问旁边正在修炼的叶怜葭，但望望窗外的月光，估摸着也三更半夜了，只得怀着激荡的心躺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清晨，天空不过才开始发出微微的晨光，晓俞便清醒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去洗漱间，待他洗漱出来，大爷也醒了过来。

    大爷见他嘴角止不住的笑意，便猜出了晓俞昨日冲破迷障了，道：

    “很好啊，终于迈入了修炼者的门槛了。看你那么开心，你不问问怜葭她破除迷障花了多久吗？”

    晓俞此时心情大好，并未细想为何大爷这话的意思，问道：

    “多久？”

    大爷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天。”

    晓俞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当他为自己一月破除迷障开心时，身旁每晚刻苦修炼的少女破迷仅用了一日。

    叶怜葭看见晓俞僵硬的笑脸，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便谦虚一句：

    “其实没什么的，一个月也很不错了，再怎么样也是一个修炼者了。”

    晓俞颓然，早些时候的欣喜荡然无存。

    大爷不过是与晓俞开个玩笑，并非真的想打击他。见晓俞从喜悦中清醒过来后，大爷传授他一套基础的引灵功，用于引导八脉未开者体内的灵气运转，辅以修炼。

    半个时辰过后，晓俞已整装待发，准备继续前往逐荒山。

    此时已是深秋，再过半月便是冬季了，往后随时可能下大雪，到时满山的白雪，就没有办法采摘草药了。

    正当两人准备出门时，药铺突然闯进几个士兵，随后一个身着绿袍尖嘴猴腮的人慢吞吞地走入屋中，瞟了两眼满脸疑惑的三人，道：

    “你就是李秋海是吧？有人举报你家的税没交齐，我想你需要解释一下。”

    大爷诚惶诚恐连忙解释道：

    “要交的税款小人核算了好几遍，是不会出错的。”

    那税官细眯这眼睛，悠悠道来：

    “你说你交足了税款，那这个小子又是怎么回事？你当初交的人头税可是只有两个人的份，有人举报你交税前至少三日就为他买了一张床。”

    晓俞怒眉一竖，正要上前争辩，却被大爷暗暗伸手拦住。

    大爷道：“原来这样也要算一份人头税吗？那小人立刻交齐，还请大人给一点时间。”

    “只是补上税款，那可不行。如果每户都像你这样少交一份钱，那前线的财务岂不是得断链了。”税官的脸色突然凌厉起来，大声喊道：“得罚！你明日之前再上官府补上十两银子，下不为例！”

    这税官环视一周，将三人愤怒唯诺厌恶的神情收入眼底，嗤了一声便大步离去。

    晓俞心里是出奇地堵塞，一口怒气憋着许久了，士兵还未出门多久便大声说道：

    “这算什么事？我此前不过是在这住了几天，便要多交那么多税款，这根本不公平！”

    大爷叹了口气，这样的事他经历过很多了，那段未安定下来的时间可以说是每日都在忍受中度过，见晓俞如此气愤，道：

    “这样不合理的事情在延雨城，甚至是这个曈相天都随处可见，我已经没有那个力气去反抗了，你们也还没有反抗的实力。少年郎，忍受一下吧，待到将来手握神威时，改变这种事就轻而易举了。”

    晓俞能理解这个道理，心中的愤懑却是压不住的，刚想说一些不满这些人欺压百姓的话，但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曾经是如何对待他人的，心中的气一下子xiele。

    叶怜葭靠在墙上，皱着眉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她跟随大爷一路流浪直到定居延雨城，吃过的苦头多得想不起来，这样的事情经历的真不算少。她也只能叹口气，平衡一下心情，道：

    “走吧，这种事情阻止不了，与其生闷气，不如去荒浊平原拔几棵草有用。”

    晓俞心里别扭极了，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大爷与叶怜葭的利益受到损害，正当他心想着如何弥补时，忽然想到了脖子上戴着的项链。他能引动灵气，也算是修炼者了，按理说使用这项链是没问题的。

    晓俞手握项链，意识便触及到了储物法器内部的空间，他从中取出一块湛蓝色带有鳞状的玉石，将其递给大爷，说道：

    “这是我父母曾经赠与我的礼物，这块玉石想来也是值点钱的，应该能换十几个玉景币。”

    一枚玉景币等于一两黄金，也就是十四两白银，十几枚玉景币算得上是巨款了。

    大爷只看了一眼这透着寒气的玉石，便能认出它是为何物，道：

    “这是寒鳞玉，于极寒的冰川中诞生的造化产物。冰川中孕育的原本是天生地养的冰道真龙，尚未成熟时的身体碎块便是寒鳞玉。”

    大爷伸手抚摸晓俞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祥，道：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十两银子罢了，有时间就能赚回来。这玉太贵重了，怀璧其罪，绝不能让人知道你有这些贵重的东西。”

    晓俞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回头看见叶怜葭站在门口，等待着晓俞与她一起出门。

    两人便如往常一样出门了，早上发生的事并未在他们心中留下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