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亚空间里的旅行有些漫长，现实世界里的一天，在我们的主观时间里被拉长成一个星期。我端详着松鹤将军送给我的手链，我把它戴在左手，很轻盈，每一颗木头珠子的表面都十分光滑。没有正面交火，没有人员伤亡，我们的主力战舰甚至完全没有参战，就这样回去了？但即使如此，在面对繁星般的敌人时，我的紧张与大哥和落雁将军的从容还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连续两天我都在指挥室内休息，累了就把躺椅放平睡一觉，太空之中不分白天黑夜，我只能靠随处可见的计时器来判断时间。

    “今天有一场会议，你要来参加。”睡眼惺忪之间，落雁把我拍醒，睁开眼我便看到她线条分明的下巴倒悬在我头顶上。

    “几点了？”我下意识地问，这个问题在亚空间旅行过程中是毫无意义的，我马上改口问，“会议什么时候开始。”

    落雁拿出了她的机械怀表——在经历了强引力区域的战斗后，需要重新校准时间——还有10分钟就要集合了，我调整座椅倾角坐了起来，穿上靴子跟着落雁往会议室的方向走。

    小会议室里只有10个人，加上我和落雁也才12人，古隼大哥坐在为他量身定制的座椅上，水缸放在了地面，见我俩走进来，他打开了投影。

    “这次行动我们原定的计划是侦查，如遇到相当的敌人则会选择正面交锋，但是情况完全出乎我的想象，黑剑碎片的讯息一夜之间传遍整个马头星云。”古隼大哥说。投影里是“白塔”号的全息影像，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的全息投影是彩色的。原来是战斗复盘的会议，我知道这类会议的存在，但是我以前级别不够，不可能参加这种会议。

    “说起来，我们的迟到也是一种幸运，从亚空间站的拥堵程度来看，各个星区的军事力量是在短时间内涌入的，如果我们来得太早，恐怕会陷入毫无胜算的鏖战。”古隼大哥继续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元鹏，元泉立的儿子，现在是见习将军，也是落雁的代将军。”

    圆桌边的其他人齐刷刷看向我，其中一些人向我点头示意，我认出了其中几人，剩下的实在不熟悉。复盘会议基本只需要听古隼大哥说话就够了，落雁却掏出本子，用手写的方式记笔记。

    “电子文件会被篡改，手写版就基本不会。”落雁小声告诉我。

    大哥依然滔滔不绝：“在出发前我也完全没有料到黑剑碎片如此巨大，以马头星云现有的科技水平，我想谁都很难将它据为己有，我也没有想到有什么方法可以把碎片带走或者摧毁，所以我的猜测是，新一轮的科技竞赛要开始了。”

    “碎片所在的星区恐怕都会沦为战场，既然带不走，我猜马鬃星区或者是其他的疆域辽阔军备充足的力量会用抢地盘的方式宣告碎片的所有权。”说话的人是军需官，我只知道他姓纳斯，不是左耳星区本地人。

    “没错。”大哥回答，“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最开始指定的战术是围绕着我们战舰的高机动性和黑剑碎片的强大引力尽可能消灭对手，跃迁到黑剑碎片附近我才意识到根本不需要冒险，我们这一趟的目的可以很简单，宣告左耳星区将加入战斗就够了。接下来的事恐怕由不得我们军队系统说了算，但我们还是要做足功课。”

    今天的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会议结束后我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自从升官之后，物质生活也变得充裕了起来，我的房间升级了（之前落雁为我安排的休息室被改造成了真正的生活区），有了独立浴室，有一只可以让我整个躺进去的浴缸。我的床变大了，室内的灯光也更加柔和，散发着暖意。我躺在床上，房间里开始播放音乐，是一首我叫不出来名字的钢琴曲。闲来无事，我和落雁打了一通全息电话。

    落雁的住处在指挥室正下方四十多米处，这一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只需要走进升降梯，直线下降四十多米就能回房休息，甚至升降梯都是她的专属资产。

    “这样的日子还有五天。”落雁说，“我觉得你应该抓紧时间训练。”

    “那我们训练场见，我换身衣服就来。”

    脱下穿了好几天的衣服，一股汗腥味在房间里弥漫开，很快被香薰的气味扑灭。我换上训练服，沿着灯光的指示前往训练场地。没想到落雁早早在这里等着我。

    “有你这位格斗大师当教练，我肯定进步神速。”我恭维了几句，落雁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有说话的功夫，不如先和我过几招。”落雁撇过头没有看我，身上却已经摆出了战斗的姿态。我回忆起之前的训练，架好格斗式。

    只可惜我这个新手在第一个招式就被秒杀，我的拳头的攻势被落雁稳稳化解，她借力与我贴身，使出一招裸绞，我无力反抗只好拍地面认输。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进攻防守、步伐身法，慢慢来吧，先从最基础的动作开始。”落雁松开了手，她身上的香气与我房间里的香薰有些相似。

    重复一个动作上万次，那它将成为肌rou记忆，刻进自己的身体之中，我也深知这个道理，也许升迁有捷径可走，但是训练没有，汗水顺着我的脖子滴下，滑落地面，我的呼吸越来越不规律，心跳得很快——跑步是最好的提升体能的训练，落雁跑在我前面，与我之间的距离慢慢拉开，我奋力追赶，但我已经使不上劲了。

    “表现不错。”落雁说，“锻炼最重要的是氛围，有人和你一起练，你的动力会更强，进步也会更快。”

    “最好是这样。”我蹲在地上，累得直喘气，“原来高层的生活方式真的很累人。”

    “更累人的还在后面呢。”落雁说，“训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变强是如细水长流般积累的过程，从什么都不会，到打赢了第一场业余比赛，我用了五年时间，一点都不容易。”

    急促的警报声响起，红色的灯光预示着这是战斗警报。

    “什么情况？”落雁率先反应过来，“在亚空间旅行途中发生战斗？难不成是在战舰内部打起来的？”

    “怎么了？”

    “在亚空间里挑起战斗，除非对方是疯了。”落雁拉着我朝训练场出口跑去，她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我还沉浸在疲惫的感觉之中，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

    很快我也反应过来了，在亚空间里爆发战斗，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