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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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妙妙看着时故,梨花带雨地竖起手指:“我们拉钩。” 沉没在黑暗里伤痕累累的人被她细嫩的手指从深渊中勾住拉了出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孤独灵魂,在这一刻仿佛和这个世界系上了羁绊。 得到了承诺的少女转忧为喜,抹掉脸上的眼泪,展露笑颜:“今天不做饭了,我去点外卖。” “慰劳一下伤员。” 看着边说边往洗手间去,走着还掏出手机滑来滑去的苗妙妙,时故感觉有什么从唇边滑进了嘴里。 咸咸的。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十六岁的时故已经三年没有掉过眼泪,哪怕被父亲打得头破血流,被母亲按在地上给欺负他的人下跪道歉,他从未流泪。 他知道眼泪并不能让他的父亲停下殴打他的拳脚,也不会让他的母亲闭上嘴,放弃用言语辱骂他,责怪他,攻击他。 他的眼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变得干涸。 二十六岁的时故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想用哭来解决问题。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眼泪只能让施暴的人更暴戾,让问题异化,恶化。 让人的关注点从解决问题转移到解决哭泣的人上。 时故意识到这一点后再也没哭过。 睡桥洞,捡垃圾,摆地摊被城管驱逐没收,去工地卖苦力被工头克扣薪水,被街头混混围殴,被抢劫……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没哭过。 因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重回十六岁的时故掉了眼泪。 原来他的眼泪没有干涸……只是不会再为他已经习惯的苦难和伤痛掉落。 …… 时故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一直在笑。 笑得格外开心。 梦里他回到了记忆里那个恐怖骇人的家。 他正在被那个所谓的母亲喝骂,父亲举着板凳正准备往他身上砸。 然后苗妙妙突然出现,抓着他的手,拉着他从那个家逃了出来。 跟着她跑着跑着,时故就笑了。 笑着笑着,他就醒了。 “哥,快起床了!”梦里那个带他逃离恐怖的女孩在他耳边呼唤着。 “好,马上。” 穿越第三天,时故开始觉得活在这样一个有苗妙妙这个meimei的世界里,也许挺好的。 吃完早饭他没有和妙妙一起去学校,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她先走,自己随后。 他要去搞点钱。 苗妙妙的存在并不影响他想要逃离这个家的选择。 时故已经把她放进了自己的未来规划里。 无论她会不会跟自己一起走。 在雪地里赤身裸体的人,只要感受到温暖,就死都不会放手。 时故上辈子身无分文的离开家,结果毫不意外的露宿街头。 他记得自己当时接连几天都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到城市都沉睡的深夜,才跑到派出所门口,靠着墙角安心睡着。 就这么流浪了不知道多少天,只知道差点儿都要饿死了,才在一个好心拾荒老人的教导下学会捡垃圾去卖废品,换钱填饱肚子。 上辈子他结结实实的吃了很多苦,但也积攒了很多经验。 并且那十年也让他深刻的意识到,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很快,他就走到了一间偏僻的街机游戏厅。 穿越来的第一天他就在找这种游戏厅,昨天放学之后才总算找到了。 这种曾经遍布大街小巷的街机游戏厅几乎已经走向了末日,已经很少会有热血澎湃的少年到这种地方玩了。 现在的小孩们已经有了更有趣的主机游戏,电脑游戏和手机游戏。 于是,这种街机游戏厅悄然转换了经营模式和目标客户群。 他们开始弄一些变相赌博的游戏机来吸引成年人进店游玩。 “你好,换十块钱的币。”时故走进店里找到前台,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他翻遍了自己所有衣服裤子才找到的十块钱现金。 前台那个双眼黢黑,无精打采的女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问这年头还有小孩会来玩街机? 不过诧异归诧异,时故要的币还是顺利换到了。 他拿着游戏币随便找了台打拳皇的机子玩了起来。
玩了一会儿,旁边几个赌了个通宵的大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离开。 他瞟了一眼之后装作无事发生继续玩着。 直到二十分钟后,他才一拍游戏机骂骂咧咧站起来:“什么破机子,害我一直输。” 时故嘴巴里骂着,眼睛却快速的扫视着店里的布局,走到了刚才打拳皇时偷偷观察好的监控视野较差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属于一台推币机。 一种通过投入游戏币,使机器的活动台推动机器内的币堆掉进出币口赢取更多游戏币的游戏。 这种推币机的活动台活动距离有限,投入的游戏币又不大,一般来说要投入很多游戏币才能推下币堆获得回报,并且大多数情况下,入不敷出。 不过时故上辈子曾经有一段时间被当地的街头混混裹挟,无奈混迹其中,给他们当望风小弟。 混混们不务正业,收入全靠抢劫学生,帮人打群架,以及通过各种所谓的必胜法骗取街机厅的游戏币换钱。 时故跟着他们混了几个月,也学会了一些他们嘴里的必胜法。 其中就包括面前这台推币机。 …… 十分钟后,时故揣着一百三十块钱走出了游戏厅。 当年刚听说混混们有所谓的必胜法时,他还惊异了一下,以为是像电影里那种黑客一样的牛逼cao作。 结果跟那些家伙混熟之后才知道,其实只需要一根小木条,就能做到所谓的必胜。 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他决定打车去学校。 快迟到了。 坐在出租车上,时故透过车窗观察着窗外这座在陌生中渐渐熟悉的城市。 他思考着自己的逃离计划,也思考自己重来一世,该要怎么活。 上辈子他从未思考过这些。 逃离的时候什么都没想,说走就走了。 也从没想过要怎么活。 他一直都是被命运推搡着,昏昏沉沉迷迷茫茫,漫无目的的活着。 上辈子,前十六年他每天想的都是自己为什么会挨骂挨揍,明天会不会挨骂挨揍。 后十年,他只是活着,普通而平凡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