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关于爱情
“今天居妍家里给她送梭子蟹来了，我就嘲笑了她几句，说她不是属狗的，是属秤砣的，自小在海边长大竟然还学不会浮水，把她给说恼了。”何思远终于编出了这么个稍微像样点儿的理由，内心暗赞自己的急智。 “啧啧。”程晓感慨道，“人不可貌相，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女生，下手这么狠。我以后得注意点儿，不要不小心得罪她。” 何思远知道居妍确实看起来有些柔弱，她是那种苗条娇美的女生，尤其走路时摇曳生姿，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不过虽然她走路有些像林meimei，但性格，言语却更肖王熙凤，敢爱敢恨、言语犀利，这么大的反差，反而赋予了她独特的魅力。 到了周一也就是中秋节，中午时，柳兰又把何思远喊到办公室。何思远以为她又要布置作业或准备考试什么的，谁知道到了办公室，柳兰却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包装很精美的月饼递给他：“中秋过节，学校给每个老师分了两盒月饼，他们说是苏式月饼，质量还可以。老师不怎么爱吃甜食，怕放坏，这盒你就拿去吃吧。” 何思远很是诧异，没想到还有这等美差，美女老师送月饼，但还是推辞道：“谢谢你，老师。不过不用给我的，你带给家人吃也好。” “保质期只有十几天了，老师肯定来不及带给家人了。好了，何思远，别跟老师客气了。你给老师当课代表，老师因此省了好多事儿，别的老师都很羡慕，这盒月饼就算是老师谢谢你的礼物吧。”柳兰却仍坚持着把月饼递了过来。 何思远真没想到柳兰会这么看重自己。可能她毕业不久，还没有其他老师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心态，认为让学生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此时她更愿意把学生当成平等交流的对象，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像是朋友一般。 “老师，你们下午集体放假，学校还组织什么活动了吗？”何思远收下月饼，也不急着回教室，坐在办公室跟柳兰聊天。 “确实组织了一些活动，我们可以到老师活动室参加卡拉OK比赛或是跳跳舞；报告厅听说还会播放香港大片；男老师们还组织了一场高一老师和高二老师的篮球对抗赛。”柳兰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呵呵笑了声，“不过你们班主任肯定什么活动也不参加，就在办公室呆着防止你们出啥乱子。” 何思远也点头称是。宁军为人有些严厉，工作也很细致，甚至可以说太过谨小慎微了。像过节这种事儿，别的老师都能放开胸怀玩儿半天，他却怎么都不会轻易放心的。 “老师，那你打算干吗，也去唱歌吗？还从来没欣赏过老师你的歌喉呢，呵呵，什么时候也能让我大饱耳福呀？”何思远好奇地问。 “去，你当学生的不是应该主动给老师献唱，唱出你的尊师重道之情吗？”柳兰脸色微红地说道。 “对其他老师，比如我们物理老师，我确实很尊重他；但是对于老师你嘛，你真的觉得你要比我大？”何思远调笑着柳兰。 “何思远，你再这么没大没小的，老师可要生气了啊。”柳兰竭力作出一副恼火生气的样子。 何思远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的表情假，说起来他还真从来没见过柳兰发火的样子呢，她平时对班里同学总是笑语殷殷的，就算有同学没完成作业或是出了什么差错，她也总是语重心长的劝说、鼓励，同学们对她的印象也就更好。 何思远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柳兰说笑着，他很有些享受这种稍微平等、心灵相通的交流，毕竟重生以来，周围都是十六七岁的高中生，重生前他都三十多了，跟现在的同学们代沟有点大。跟陆巧和居妍在一起时，他虽然也常和她们斗嘴，但就像逗弄小孩子一样，觉得不在一个层次上。 看得出柳兰也很乐意这种交流，可能她在学校里还没有真正交心的朋友，也可能是何思远确实是个好的聆听者、逗哏者，她跟何思远越说越多，越说越畅快，还聊起了她大学时的一些趣事、糗事。。 直到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两人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聊了一个半小时，何思远虽然谈兴正浓，还想再坐一会儿，但也知道柳兰不会答应的，便告辞离开。 从刚才的愉快的聊天中脱离出来，看着何思远离开，柳兰一时有些发怔，又夹杂着懊恼的羞涩，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把烦心事儿一点一点都吐给给何思远了，而且是毫不保留、没有顾忌地说了个痛快。一个老师跟自己的学生像老友般深入、随意地聊天，实在是有点不太合适。 柳兰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察觉到何思远对她的劝慰总是恰到好处，让她很舒服，连对她大学时碰到一些事情的心理都能完全理解，让她大有知己之感。反思下来，她不禁兴起“妖怪”的念头，自己的这个学生怎么会早熟到这个地步呢？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一点。 何思远在班里坐了半节课，有些无聊，想起报告厅正在放电影，他就从教室后门偷偷溜出，给自己加了个潜行术，来到学校的报告厅，想看看是什么香港大片。进去以后，发现看电影的老师并不多，只有十来个人，他便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坐在前排的一位老师听到了动静，好奇地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和她刚分开还不到一个小时的何思远。何思远也发现了柳兰，他怕她开口赶他回去，便用手指在嘴边一竖，又双手合十哀求了一下，然后一指银幕，示意柳兰先安静看电影。柳兰皱眉想了想，终究没有开口。 何思远本来以为是发哥或周星星的片子呢，看了几分钟后，发现竟然是《甜蜜蜜》，不由大失所望，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回教室更无聊，于是勉强投入到电影的故事中。 电影放映完毕，何思远没有动身，想要等到其他老师都离开了再跟柳兰打个招呼，柳兰也心有灵犀地留在了最后。等到大家都散场了，柳兰倒没有指责他翘课来看电影，反而很有感触地一边起身一边感慨：“一个人要经过多少兜兜转转、颠簸流离才能找到一份真挚的感情？” 何思远对这部电影完全无感，他喜欢里面张曼玉风情万种的表演，但一点儿都不喜欢电影里的爱情观，便不屑地反驳，“爱情？如果说电影中男主角的感情勉强算是爱情的话。我觉得女主角更多只是对于现实生活的妥协。如果当她青春正好的时候没有选择豹哥，或者说当她纸醉金迷的时候幡然醒悟，那我会承认她的感情也是爱情。但从电影里的实际情况看，男主角只不过是她人生落魄时想起的一个备胎。” 柳兰听了何思远的言论很有些心塞，她觉得电影中描绘的恋情如此让她感动，便辩解说，“她可能一时没有认识到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这才错过了彼此。人生便是如此，每个人都有看不清自己的时候，你应该让人有反省弥补的机会。” 两人这时已经走到报告厅的门口，何思远见这态势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与柳兰的谈话，便坐在出口的台阶上，示意她也坐下，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柳老师，你觉得真正的爱情会是这么容易被蒙蔽，这么容易就妥协放弃的吗？” 柳兰一时无力反驳，她也觉得影片中主角们似乎都少了份坚持，便问道：“何思远，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感情才能称得上是爱情？” “真正的爱情在于坚守、在于珍惜，它需要两人的小心呵护、时时灌注，这样才既能耐得住狂风骤雨的猛烈打击，又能耐得住平淡岁月的无声侵蚀，最关键的是双方从未放弃，一直在一起。只可惜，这样的爱情世上实在太少，真正是可遇不可求。”何思远想起自己前世失败的感情经历，说到最后，一脸的落寞。 “何思远，你现在还没成年，怎么会有这些想法呢？该不会是初中时早恋了吧？”柳兰很好奇何思远到底看过什么书，或是经历过什么，怎么会对爱情有这么深刻的认识，远超他的年龄，也超过了自己的认识，于是直接发问道。 何思远发现自己似乎说漏嘴了，现在的高中生们不会那样看待爱情，在他们看来两人在一起是件很单纯很快乐的事情，而且通常不会想到太长远的未来。他赶忙随口扯了个理由，“哪有啊，老师，我初中时还什么都不懂呢，那些话是我从一本书上偶然看到，背下来的。” 柳兰察觉到了何思远的言不由衷，那些感慨和怅然若失的神情可不是他可以演出来的，不过她也很体贴地没有追问。 何思远与柳兰静静坐在台阶上，坦诚地探讨着一些很私密的话题。不经意间，何思远注意到了柳兰极美的侧脸，她五官清艳，从侧面看去有种凝固的美感，长睫毛、高挺的鼻梁、红润丰泽的嘴唇、圆润的下颔腻白如玉。 他一时看得有些呆了，心中的“老男人”开始蠢蠢欲动，蓦然有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一种暧昧地情绪在两人间渐渐升起，柳兰脸色也微微绯红，呼吸快了几分。何思远正给自己打气，内心喊着：上啊，胆小鬼，这时却远远传来学生谈笑走近的声音。 柳兰蹭地一下子直起身子，支支吾吾地说了说了句，“我先回办公室了。”就有些仓促地惊慌而逃。 何思远知道自己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天时地利俱佳，柳兰因为中秋思家，情绪低落，因为刚看过情意缠绵的爱情电影，有所感慨；借助谈论爱情的契机，她也对自己打开了心扉，氛围营造得正好。但为毛故事的结局会是这样呢？王二借着伟大革命友谊的旗号就能跟陈清扬幕天席地XXOO，怎么自己借着伟大师生友谊的名头一吻芳泽就这么困难？真是太失败了，自己可千万不要再像前世一样成为卢瑟、撸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