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尾巴（三）

    “出发！回村的诱惑！！”

    唐世晟坐在车厢里，举起手臂高喊道。

    马婧则一脸黑线，捂着额头好似没脸见人。

    “方队，周尔，等我们回来！”唐世晟向地面上欢送他们的方铠和周尔挥手。

    “啊，真是满怀期待的回乡啊。”唐世晟靠在捆好的麦子上，大口大口吸着麦草的香味儿。

    “是啊，每次回去后都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马婧也躺在唐世晟旁边。

    “我说啊，婧姐，什么时候世界能不再有异型呢？”唐世晟望着车顶，“虽然我们在力所能及靠打猎救济家乡，可如果没有异型的话，或许大家就能共同致富了。”

    “哦？你这么想吗？”马婧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我倒是觉得，如果没有能够限制人类的异型的话，人类之间的贫富差距会更大。”

    “为什么这么说？”唐世晟不解。

    “因为呐，当人类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异型之后，人们就会互相视为敌人。”马婧看着他，“人性是比异型更可怕的东西，在各行各业都会有自私到我们难以想象的人，他们会用各种手段拉大自己和他人的差距。”

    唐世晟听罢，闭上眼：“若是我，完全想不出有什么损人利己的事呢。”

    “因为我们是乡村出来的嘛。”马婧顿了顿，“除此之外，我们也只是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而已啦。”

    唐世晟和马婧不约而同地大声笑起来。

    F市边缘的一个小乡镇，天空正飘起雪花。乡民们正将一捆又一捆的小麦搬运到马车上，虽然看起来车上摞满了小麦，但乡民们的脸上并没有喜悦之情。

    因为这些小麦的麦穗都太干瘪了。今年雨水不多，小麦的收成比往年下降了十二个百分点。

    “因为麦子少了，麦田里出现的巨型蚜虫也多了起来。”一名乡民那些镰刀，抖了抖麦草。

    “而且还出现了往年没有的异型啊。”另一位乡民斩断一只白沟稻草人。后者咕唧一声散掉了。

    “不过还好今年都是些二级翼行者，就算是我们也不难清理掉。”一位带着草帽的乡民说。

    “异型的威胁尚好，但我们最怕的是天灾啊。”另一位乡民说，“粮食的收成完全看老天的心情。”

    “还是好好生活吧，好好对待这个世界。”一位女人望着天，“只要我们敬畏自然了，自然必定会给予回馈，反之我们就要遭到上天的谴责。”

    “啊——麦神啊，祈求你，让我们明年的收成好一些吧。”乡民们双手合十，“今年冬天，恐怕是艰难些了。”

    这时，乡民们听到了久违的汽车发动机声，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的来源方向。

    “嗨——我们回来了！”随着久违又熟悉的声音响起，乡民们一筹莫展的面容忽然舒展了些。

    “是他们吗？”乡民们用手遮住冬日的太阳，望向来人。

    卡车颠簸着停下，马婧打开车厢门，踮着脚下了车，后面唐世晟手舞足蹈，直接从车上摔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马婧看着脚边的唐世晟，一捂额头。

    “嘿嘿……嘿嘿嘿。”唐世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傻笑着挠挠头。

    “是唐世晟和马婧回来啦。”乡民笑着和二人打招呼。

    “你们都好久没回来过了吧？”一名乡民说。

    “怎么样啊，大城市是不是发展得很好啊？”带着草帽的那个乡民问。

    “猎人这个职业危不危险啊？能挣多少钱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问。

    “诶呀，你看你，问这个干嘛，做猎人的，能平安回来就好。”女人推了男人一吧。

    乡民们黝黑的脸上洋溢着笑。

    “大城市其实也没什么好的，花销很高的。”唐世晟摊摊手，“我们现在也不完全是猎人了，我们有了稳定的工作，在S市做公安。”

    “好啊，有稳定工作好，至少工资稳定了。”乡民说。

    “世晟啊，不是我说你，就算大城市花销再大，你也别舍不得给婧婧买衣服啊。”那个女人责怪着唐世晟，“我记得你们走的时候她就是这件衣服，今年回来了，怎么还是这件衣服，看看，都磨得发白了。”

    “就是啊，新年要讲究辞旧迎新的嘛。”别的乡民也随着说。

    “就是就是。”

    马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旧棉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诶，大家可别这么说我，我们挣的钱可都在婧姐手里，我是一分钱都没有啊。”唐世晟无辜地举起手。

    马婧笑笑：“对，我负责我们的资金，我只是不愿意买不必要的东西罢了。”

    “你们可是我们乡里最有出息的孩子，挣钱了别舍不得给自己花。”乡民说，“你们当是在乡里呢，没什么钱可花，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诶，跟孩子提这个干啥。”女人怼了怼他。

    唐世晟和马婧对视一眼，皆笑了笑。

    “其实我们都知道。”马婧说，“我们一直关注着家乡的情况，知道今年小麦收成不太好。”

    “所以呢，我们就从大城市的粮店里批回了粮食！”唐世晟让开一个身位，把车厢门大开。

    “哗！”乡民们皆大吃一惊。

    整整一车的粮食啊！

    有几个乡民顿时眼眶就湿润了，所有的乡民们都欣慰地洋溢着笑容。

    “我们乡里走出去的孩子，长大了，知道顾着家里了……”

    后来，唐世晟和马婧被乡民们拉着回了乡上，极为热情地邀请他们参加篝火晚会。尽管二人一再推托，但还是盛情难却。

    寒冷的深冬，一把火冲天而去，驱散了严寒。

    实际上让人感觉不到寒冷的，则是来自乡里乡人淳朴的热情。他们围成一大圈，手拉着手，围着跃动的火花，载歌载舞，在雪地里欢声笑语。

    “马婧，唱个歌！”忽然人群中有个人喊道。

    马婧难为情地摇摇头，火光映在脸上格外通红。

    “来嘛，怎么长大了还害羞了呢。”另一个人也喊，“属你小时候唱歌最好听了。”

    “来一个！来一个！”

    乡里乡亲都跟着起哄。

    唐世晟见马婧不肯，直接一把拽起她的手，跑到人群中间。马婧被拉得一脸懵，完全没有准备好。

    “来嘛，我陪你一起。”唐世晟看着马婧。

    马婧盯着唐世晟被冻得发红的脸，忽然心里的害羞个紧张烟消云散。

    原来，多年的搭档让两个人远远不仅仅是搭档，更是生活中最信任、最值得依靠的人。

    那一晚，马婧久违的歌声响彻了乡上的寒夜。那一晚的月亮皎洁，若是真有广寒宫，想必连月神也会陶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