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牡丹春魅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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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江卓外，与乔宇一起去牡丹春的四人中赫秀和杜一航是他的同事，都在统一设备任职，而刘春来和曹宏是他的发小。

    刘春来有一家配件公司，是统一设备的上游公司，与乔宇的关系并不单纯，而曹宏在滨城市旅游公司的客车公司工作，与乔宇是小学同学，一直保持着较密切的来往。

    如果闰明明画的站位图出入不大，那么刘春来，曹宏和赫秀都有机会假扮长发女人来用酒瓶击打露丝。

    其实是谁打伤露丝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他要蓄意伤害露丝，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是戴着假发进入牡丹春的，说明即便李亚楠不来砸场子，他也要动手。

    元石把这三人的画面放大拉到近前，又拿出三人的证词；赫秀圆滑，说话严丝合缝滴水不漏，不留一丝让人钻的空子，态度谨慎中透着亲切，不愧是统一设备去年业绩最好的业务经理；刘春来则很稳重，眼里掩饰着不快，说的话却兼顾八方；曹宏性格跳跃，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秉性，眼里满是八卦的小火苗。

    事发后，牡丹春只留下乔宇，露丝，江卓，李娜和两名工作人员，其他人全部退到走廊上。

    从走廊监控里可以看出，先是其它包间的客人涌出来看热闹，随后是景阁春的两名值班人员冲上来，紧接着是120的医护人员，过了十来分钟又来了四五位景阁春工作人员，最后才是派出所民警，一片混乱。

    出来的四位公主一直在角落倚墙站着，李亚楠带着她的人先是站在门口，最后被赶到角落与四位公主相向而立，乔宇带来的四人开始也在门口张望，最后主动退进被称为聚财眼的凹口。

    据他们四人的证词，他们一直在一起聊天，没有分开过。

    找不到任何一点破绽。

    但假如那顶假发真的存在，一定会有什么事发生在那片混乱之时。

    露丝被伤是23：27分，一直到23：45分警察出现，sao乱也被平息，这个时间段与于力的死亡时间是重合的。

    一墙之隔，垂直距离不过十来米，这两件事会有关联吗？

    乔宇瞥了眼元石亮出的警官证，打开车门，“车上说吧。”

    他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喷出的烟雾蒙在脸上，久久不散，“你知道我现在去哪儿？”

    元石看过他和露丝签订的和解协议，除了赔偿款外，他需要挽回她的名誉，并为她找到一个工作。

    露丝完全占据主动。

    “今天露丝请客，她对工作很满意，并且她的新老板对她也很满意。”乔宇嗤笑一声。

    “你为她找的？”

    “是，我不希望她再闹，她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我可赔不起。你知道吗，有时候我都在想那个发长女人或许就是她，她自导自演，把我们都玩于股掌之间。”

    元石一怔，这一点他完全没想过。

    “按要求我负责为她正名，证实她是个好女孩。”他笑得周身乱颤，烟灰落在手上，他忙把烟头扔出去。“抱歉，元警官，不管什么事你直接问吧，我一百个配合。”

    元石一时语塞，乔宇的怀疑并不是不存在，只是因为露丝是受害者，分析案情时所有人自然地就把她排除在外。

    如果是露丝，这事就太简单了，她只需寻找一个适合的机会，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导出这场戏，从而变被动为主动。

    “听说那是她第一次下场。”元石说。

    “KTV的公主我见过不少，露丝绝对不适合干那一行，也许她有下一次鱼饵就钩上一条大鱼的斗志呢？我和她私下又见过两次，她其实工作能力不错，就是专业和学校不怎么样。”

    “你很同情她？”

    “不是，”乔宇不知想表达什么，“人和人天生就不公平。”

    元石暗自攥攥拳，勉强压抑着自己被闷住的信念。

    “去牡丹春玩是你决定的还是别人建议的？”

    “主要是我，当然我也问过他们。你也看出来了，牡丹春消费并不便宜，我也是帮了泰华老板一个小忙，他让我安排一个场子，他请客，肖黎明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屈尊和我们玩，说白了就是送我一个人情。”

    “赫秀杜一航，刘春来曹宏，这四人是你一开始就想邀请的人，还是临时起意，或许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

    “到牡丹春玩，自然要找志同道合的人，赫秀杜一航和我一向关系很铁，刘春来有求于我，我们出去玩都是他掏钱，我一直想还他的情，至于曹宏，我俩从小就穿一条裤子，都是我邀的人。你还是怀疑他们？”乔宇耸耸肩，“那你是不了解他们，女人受刺激，你只有让她完全发泄出来，这事才能过去，否则没完。”

    “什么意思？”元石没明白。

    “李亚楠之所以和我不依不饶，就是因为她的发泄被打断，我那些哥们都深谙此道，他们只会尽可能地护着我让她尽情打，怎么可能砸露丝。”

    “你就这么相信他们？”

    “难道还有其他可能？”乔宇斜睨着他，眼睛眯缝着，眸光若隐若现。

    他和露丝吃饭的地方叫阁，以粤菜为主。

    露丝已经坐在桌前，乔宇对元石使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走过去坐在露丝对面。

    元石在角落坐在，从他的角度斜望过去，能看见露丝欢欣鼓舞地看着乔宇冷冷地坐下，讨好在把茶水推过去。

    “谢谢你能来，你以为……”

    “我只是遵照协议办事。”乔宇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我真见不得你们这种人，别做出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既要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你。”露丝嘴唇哆嗦着，但还是极力忍耐着，叫过服务生点菜，她点一个，问一下乔宇的意思，点一个，再问一声，勉强撑开的气场被谨小慎微打得稀碎，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绝不可能是那种敢在紧要关头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

    元石松了口气。

    “元警官，这么巧，”李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听班主任说你找过我？”

    元石看看李娜，又望了眼露丝，难以置信地问，“难道是你？”

    “知道瞒不过你，是我给露丝出的主意，要不然警方能那么快让他们来谈和解吗？”李娜轻蔑地笑道，“他们不就是想拖着，反正拖不过的人最后是露丝，她工作没了，连房租都交不起，要是不赖上乔宇，只能被扫出滨城，现在多好，不过她太小心了。”她不满地瞥了眼神色恳切的露丝。

    元石忐忑的心彻底放下。“坐。”

    李娜也不客气。

    “听说你去了北清，谁推荐的？”元石叫了一壶茶，给李娜斟了一杯。

    “我可以不回答吗？”李娜似笑非笑，但还是马上说，“朋友。”

    “是……江卓？”

    “我倒是希望他帮忙，可惜他不肯，再说他要是帮忙，我不正好干本专业吗？我认识的人他不算什么，”李娜似笑非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在乎，目的到达就行，我们班四十人，三分之一是滨城人，这些人大多都找到接收单位了，在这个城市他们拼父母，我们拼自己，有什么不对！”

    元石忙摆手，“你说得对，我无权评价你的选择；我们只说案子，只说长发女人。”

    “我早说过，我看见了，但不知道那是谁，”李娜露出狂狷的讥笑，“真不知道。”

    元石沉默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即使知道，也只会当作把柄握在手里，随时化为己用。”他突然想到江卓，难道他的什么把柄落在了她手里。

    李娜模棱两可地笑笑，“我真不知道，这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元石拿出闰明明画的站位图，当时闰明明面向西站在混战人群后方，而李娜则站在他们五点钟位置，“说说你看到的长发是什么样的？”

    李娜仰起头，“一只手把长发微微往后一撩，”她比画了几下，“对，就是这样。”

    同样是撩头发，闰明明没看到手，而李娜看到了手，说明此人面朝南站在人群右侧，这个方向错落地站着三人，其中两人是李亚楠的人，另一人是.....曹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