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如幻泡影
那边厢的冉芸和祁术转瞬便到了一处为竹林环绕的清幽府邸,冬日的阳光透过竹叶散散照下,微风轻拂,纤细的枝叶随之轻舞,传来沙沙的竹语和沁人心脾的竹香。 “欢迎来到我的府邸。”祁术如清泉般动听的声音在冉芸的耳畔响起,她循声望去,祁术已不复先前的祁大当家的模样。 一袭玄色衣衫衬得他肤白胜雪,面容俊秀精致,长眉如剑,双眸如星,嘴角微扬,勾出一抹慵懒随性的笑容。 那衣衫穿得颇不正经,领口大大地敞着,露出大片莹白却健硕的胸膛,只一眼便叫冉芸红了耳尖儿别开眼去暗骂他孟浪。 冉芸偏头不去看他:“府邸?怕不是幻象吧?” “孰真孰幻,哪是那么好区分的?随我来。”祁术忽而握上冉芸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的府邸。 “哎呀,男女授受不亲,你拉拉扯扯的作甚?”冉芸深知眼前人危险,自是想尽可能地远离,便尽力挣脱,不曾想竟是轻易挣脱开了。 再抬眼却怔在了原地,冉芸她看到的是多年前她家住的别墅,父母辞世后不久因地区规划已经不存在了。 那是一栋中西结合的建筑,中式的韵味与西式的精巧取长补短,令居住舒适而贴近自然。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院中她和母亲一同种下的黄玫瑰开得灿烂,一如往昔。 冉芸登时红了眼眶,无暇在意不知去向的祁术,抚过院门转角的石砌,入手是颇为真实的微凉,熟悉的朱红色大门就在眼前,门的另一边还隐隐传来她梦中的声音。 “进去吧。”祁术的声音似是近在耳畔,冉芸只是泪眼朦胧,樱唇微颤,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开口:“既知是幻象,为何要沉迷?” 祁术忽而现身,背手立于冉芸身后,微微躬身凑到冉芸耳畔轻声道:“你,真的很特别。” 下一瞬却猛地一抬手,眼前的景观霎时扭转变幻,冉芸的瞳孔不由得微微收缩,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眼前已经变换成了她到医院停尸间去认领父母遗体的场景。 那一室的惨白成了她蛮长一段时间的噩梦,她的父母是车祸意外离世的,死状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冉芸颤着身子上前,手抖得像在筛糠,当年的难以置信如今又一次上演,蒙头的白布被揭开,却不是她早有预料的先前见过的血rou模糊。 白布下的父母容貌如旧,尽管面露青灰俨然一副死相,却也能叫她直观地联想到他们生前的音容笑貌。 冉芸登时破防,豆大的泪珠连串儿地顺着脸颊落下,因过度悲伤而半趴在遗体边上,低垂脑袋开始呜咽,持续不断地低声哭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早就瘫坐在地扒着床边的冉芸才哭累了昏睡过去,一双眼睛已经哭肿了,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鼻尖亦是红红的。 祁术这才现身上前扶住彻底昏睡要往后仰倒的冉芸,“你放开她!”按捺不住的原主现身开口喝道。 祁术却不甚理会,当是对其存在并不意外,只单膝跪地将冉芸温柔抱起。 原主气极怒骂:“果真是你适才切断我与她的联系吧,让我无法劝慰她,你是何居心?!” “她憋得那般苦,你就忍心了?” 原主一噎,她们心思相通,性子亦是极为相似的,自然很是明白冉芸心里的苦,但她确实不太会安慰人。 “你故意挑拨人心,焉存善意!” 祁术扬眉笑得挑衅:“对,我非善类,你能奈我何?” “你!小人行径!可耻!”原主一个闺阁小姐,即便是怒极也骂不出什么来,急得她跳脚,虚幻出来的的裙摆也随之漾起涟漪。 祁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抱着冉芸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幻境亦随着他的脚步溃散,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原主不可避免地有些害怕会被困,忙不迭地提起裙摆跟上祁术。 她们已然回到了那所谓的祁术府邸,顺着那青石小径绕过院中竹林,曲折游廊各通甬路,一扇房门随着祁术靠近而开。 “你究竟有何企图?”原主杏眸圆睁,小跑着追上大步流星的祁术,张开双臂横在他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祁术不予理会直接穿过原主走到床榻前将冉芸轻柔放下,这才转身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叉着腰怒视自己的原主:“说说吧,你们二人是何关系?” “我为何要告诉你?”原主轻抬下巴,很是傲气。 “在不知天高地厚这方面,你比她更甚。”祁术浅笑着评价道,旋即一撩衣摆自顾自地坐在矮桌前幻化出一壶茶来自斟自饮。 原主恼得一屁股坐在祁术对面,嗅着那杯中传来极为诱人的异香忍不住好奇道:“你那杯中是何物?” “我这样的大恶人,喝的自然是人血之类的了。” 面对祁术的调侃原主只无语地别过脸去,却还是按捺不住那杯中物的诱惑频频将目光投向他手里的茶盏。 祁术含笑斟了一杯递到原主面前,却未言语。 原主对祁术的疑心甚重,并不理会,不料那杯中青烟袅袅,直叫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她焉能察觉不出异样,偏头怒视祁术:“你这阴险小人!” 话音刚落,她那并不真切的魂体竟也抖了抖,随即化作一缕,祁术伸手欲将之把握,怎料她却直接自行没入冉芸的身体。 祁术微眯双眸,紧盯着昏睡的冉芸翻掌上抬,冉芸的灵魂随着他的动作离体,却没能如他所愿地将原主那一缕剥离。 祁术舔着后槽牙抚了抚下颚,看了半晌忽而勾唇:“哼,有意思。”掌心朝上的右手手掌一翻,冉芸的灵魂登时回体。 祁术慵懒地一挥衣袖将矮桌上的茶具收回,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拂过下唇静静思索,忽而双眸微眯,神色凛然,素手一翻,拢回了一抹红光,长眉轻挑,掌间的红光霎时泯灭。 祁术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勾起唇角:“真是愈发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