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青涩的尝试
布衣首辅第一卷小元霸第二百二十六章青涩的尝试回到自己的大帐里,娄世明转身一鞭抽在龙辉身上,怒不可遏地吼道:“姓龙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脑袋太多余,需要老子帮你砍掉几颗?” 龙辉“扑通”跪倒,身后本想跟进来的大小头目们一瞧这架势,赶紧把脚收了回去。“龙辉有错,请二公子责罚。” 这一鞭虽然打在甲胄上并不疼,但龙辉觉得脸上火辣辣地。他是跟着娄自时起兵的老人儿,但面前是少东家呀,龙辉只得不情不愿地摘下头盔放在地上。 “你今日自作主张可想过后果?”娄世明气呼呼地坐在他面前,指着骂道:“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马上砍了!” “龙辉自己的主意,不干他人。”龙辉小声回答。 娄世明冷笑:“你还想包庇对吧?我告诉你,那人便是以后害死你的!”然后抓起壶来对着嘴一通灌。 “你今日之举,若是射死了那李三郎还倒罢了,对方没有主心骨方寸大乱,说不得还有机会可趁。但若是射不死,或者仅仅射伤,你置我和三将军于何地? 那现场就在青衫军营门对面,咱们也知道了他们多是骑马或者乘坐战车,转瞬就到眼前。你这样冒险有何意义? 我本来要劝说李丹尽早释放三弟,这下可好,他不拖延变卦就念佛吧!大兄派你来做什么的?是救人不是害人!谁叫你跑来炫耀本事立大功了?那你干脆现在回去吧!” 他越说火越大,竟一巴掌将身边小几拍得经受不住,“咔嚓”声四条腿断了三条。 “龙辉知错了。” “你真知错吗?”娄世明冷笑。 “二将军,我等只是觉得憋屈,我们是主,他们是客,这边是骑兵,他们还有民夫车队。凭什么咱只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转?所以,末将就擅自做主了。” 娄世明听他说了实话,气消掉一半:“我三弟是擅自做主,你也擅自做主,倒是有样学样呵?结果呢?他丢了三千人,要不是我在场你今天还想或者回来? 你看看身后那些骑兵,你们弄了半天都没发觉人家是怎么把你们后路断掉的,死都不知道原因呐!笨不笨? 尔等只想着‘要是能射死那小贼’如何、如何,你就不想想凭那二、三十个人能那捏住他? 银陀有八千大军呢,结果又如何?不照样败在他手里?差点秃头就被枭首示众了!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比别人都能耐?” 龙辉咽口吐沫,再次认错:“末将知错了,请二公子责罚!” 娄世明咬咬牙:“你、还有跟你去的那些混小子,每人记着二十军棍!再有犯错一并罚了,就算你是起事时的老人儿,到时我绝不轻饶!” 暗自松口气,龙辉告辞退出,走到门口又回身问:“二公子,真的就这么看他们走掉?” “先等他们放了我弟弟再说!”娄世明哼了声:“你以为我不想把那小贼吊打一顿? 可现在他手里有人质,咱们不能乱来。等世凡回来了,咱们没有了顾忌。那时候要捏咕他还不是随你?” “哦!明白了,末将告退!”龙辉大喜,这才拱拱手退出帐去。 娄世明叹口气,手扶头上裹的布巾坐下。这一天呐,他现在才感觉伤口的肿痛!他决定明天接到弟弟就先行返回,不想掺和对青衫队的追击,再说自己还有看守北墙的责任呢! 这里嘛,就交给龙辉去折腾好了。李三郎,我这么做也算对得起你,后面的路你可要自己走好,是福是祸可就与我无关喽! 童家岭营地里。 这地方是个小山丘,说是岭实在有些夸张,其实最高处也就四十几尺。南麓有些人家分布,李丹的营地则安置在东面。老规矩,用马车列阵,外面紧要处有篱笆环护。 不同的是篱笆上挂了不少生铁片,有人摇动、推曳篱笆时,铁片相互碰撞发出声响,无异于在静谧的夜里给哨兵报警。这东西也是“生铁用途探讨会”的成果之一。 用餐之后,李丹邀请高汉子和雷吉士沿着营地走一圈,既检查了防务,同时讨论夜间扎营可以改进的地方,另外商议明天的行程和安排。 “到七公潭就要释放娄世凡了,我担心那娄世明接到人以后反而会肆无忌怛,所以爵爷,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雷吉士说。 “先生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李丹回头问高汉子:“和尚,你原来曾是娄家的部下,你觉得呢?” “爵爷,我倒不担心娄世明那厮,倒是那个龙辉得小心点。” “哦?那不是一回事么?”雷吉士没明白。 “不一样。”高汉子回答:“娄世明这个人不喜欢阴谋诡计,自诩是个周郎般的人物。龙辉不同,他是娄自时跟前最得力的打手出身,凭恃自己资格老在军中跋扈得很。 就像今天,他敢于没有命令就蛮干,别的将领极少有这样的。所以我猜明天他肯定不乐意掉头回去,一定会继续尾随,寻机咬我们一口才安心!”33 “那就是条狼!”李丹点头:“我再加一条可以支持和尚的理由:娄世明因为太能干,在新崛起的中下级军官里颇有号召力,所以娄自时和娄世用父子很忌惮他。 这次因为娄世凡跌跟头,所以他们不得不把娄世明从押粮运草的角色请出来,给他带兵的权力,负责北城墙的包围,这当然不会长久。 不过既然目前他有包围北城墙的责任,他一定不会在此逗留太久,这家伙接到娄世凡多半就会立即返回,后面的事就像和尚所说,会由龙辉做主。” “哦!要是这么一看,这个龙辉就很讨厌了!”雷吉士恍然大悟。 “我们有三种办法:消极应对、且战且走;设计埋伏、杀伤挫敌;主动诱敌、歼灭龙辉!”李丹说完回身看看二人:“你们觉得采用哪种……?” “我同意采用第三种。理由是敌人人数不如我,在山区活动地形不如我,另外我部粮食充足,敌人匆忙追来未必准备充分。”高汉子说。 李丹看看雷吉士,后者点头:“我同意高营正。明日娄世明若返回多少要带走些人手,势必削弱追兵力量。还有一点,”他故作神秘地指指天空:“爵爷,后天午后至夜间有雨,不利骑兵。” “哦?这你是怎么知道的?”李丹含笑问。 “嘿嘿,不瞒爵爷,方才大家忙着扎营,卑职便到村里讨碗水喝。当地乡民告诉我蚯蚓、蚂蚁活泛得很,要赶路须趁早,午后多半都会有雨。而且这场雨过后便会起秋霜了。” 雷吉士倒也老实,没有像有些人那样故弄玄虚,搞点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这类。李丹满意地点头,对高汉子说: “实地调研,多听乡民的介绍,雷先生这是格物的精神,值得我等学习!这件事如果确实对歼灭龙辉有帮助,要列入教导队的教科书,让所有军官都知道格物对打胜仗的好处!” “大人英明,爵爷谬赞了!”雷吉士连忙失礼,心中不禁腾起一股自豪,并且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触。 李丹来到世子的马车前。 这里用青布帐幔围成内、外两个圈。马车和一顶小帐篷在内圈,一名内宦抄着手站在外圈入口处,另一人站在两圈间的角落上。 警卫们休息的场所离帐幔十几步,四角可以看到有枪骑卫士的身影。李丹知道这周围还有火铳手暗哨分布,只是他们不现身罢了。 “世子休息了吗?”李丹低声问。 “爵爷,已经歇下了。今日可把小爷累坏了,主要是昨晚就没睡踏实。”那宦者回答。 李丹点点头:“没关系,今晚应该可以好好睡一觉。请通传下,关于明、后天的行程略有调整,我要向两位姑娘解释下。” 宦者躬身,却是朝里面那宦者点下头。李丹这才明白他俩之间原来是有上下之分的。里面稍微低语几句,片刻宦者躬身:“爵爷请!” 小姐俩都还没睡,她们应该一个留在马车上伺候世子休息,另一个在车外的小帐篷里睡,到后半夜时再换班。 不过听说李丹来,meimei主动到车上照顾,武宁儿在车前迎着,对李丹微微曲膝福了福:“阿郎怎这样晚了还没休息?”她问。 听她这样称呼李丹就觉得有些头大,但又不好意思驳人家,只得含混地回答:“看看各处警戒,然后就走到jiejie这里。”然后问:“世子怎样?” “小孩子嘛,喜欢出来,对什么都好奇,却又耐不住长途旅行。”武宁儿苦笑:“其实过了午后就困得不行,睡一会、醒一会儿的。” “也难为他了,年纪这样小便要出来颠簸。”李丹说完这话忽然想起自己也是这般大时,随着姨娘扶了父亲的棺材回老家的,赶紧转个话题:“jiejie和meimei都还好吧?” “我们能有什么?这样舒服的马车真是享福了,比之我俩当年被卖掉的时候不知要强多少倍!”武宁儿低了头,轻声说。 她这样讲倒让李丹起了怜悯之心:“好啦,别伤心,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顿了顿说:“我来是和你说说命、后日的行程。” “哦?”武宁儿惊讶地抬头:“郎君这样晚了来说行程,可是有什么变化?” 李丹发现这女孩儿还挺敏感,笑了笑说: “猜的对,今日追上来的匪首是娄家二公子,我们抓了他弟弟做人质,所以他不敢全力进攻,我们全军得以安全突围。但是按约定明天就要把人还给他了。” “我明白了,那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怕是要有恶斗?” “jiejie又猜中了。”李丹点头夸了一句,武宁儿有些害羞,听他继续说: “即便他不想动手,恐怕也很难压住他的那些部下。明、后两天的路会很难走。”他看看武宁儿的眼睛,迟疑下,说:“我准备让世子和大队分开行动。” “什么,分开行动?”武宁儿大吃一惊。 “如果世子和我们一起走,我担心安全问题,并且指挥作战时会比较分心。”李丹说着看向武宁儿,他这时才发现这姑娘还蛮好看的。
武宁儿不是那种艳丽、娇媚的姿色,天然有种精致在眉眼间。小巧的五官、弯弯的眉,在月光下有种不同于汉人的凹凸感,让李丹瞬间有些呆了。 在前世里有过五十年生活经历,却似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女孩儿。 他忽然明白了,即便郡王教给他汉人的习俗、歌舞、乐器,但改变不了的是她血与生俱来的苗人血统。她对丰宁王的魅力,也许正是源于此。 “三郎、三郎!” “啊?”李丹忽然醒悟,马上脸庞发起烧来。 武宁儿忍住笑,又带着几分羞怯:“你刚才说的,打仗时会分心……。奴体会到了!” “呃,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丹被她的大胆吓了一跳,赶紧摆手:“我、我是怕世子被他们发现成了目标,那就麻烦大了!” “那么……,阿郎的打算是?”武宁儿很知趣,没有继续深究。 李丹背着手,老气横秋地走了两圈,回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来,说:“帐篷里可有火烛?请jiejie进来我详细与你说。” 武宁儿略有些囧,稍犹豫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个人一起进去。 黑暗里悉悉索索了好一阵子,才听武宁儿声音发颤,说:“阿郎今晚可宿在奴这里?那、你稍等,我去找火烛。”然后又是一阵悉悉索索,好容易火媒子点亮了蜡烛。 李丹转着头才看清一边是张折叠的木床,上边铺着兵士们割来的茅草和车里取出来的被褥。 李丹笑道:“回头得和陈三郎说说,这床还是显得单薄,平躺一人还罢了,稍一折腾只怕要倒架。”武宁儿羞得红透了脸,幸亏帐篷里暗看不清楚。 她伸手在李丹背上捶了下,然后一手取了烛台,拉着李丹在床边坐下,那床果然响了一声,武宁儿便跳起来,跪坐在床边听他说话。 将地图摆在床上,李丹歪着身子指着:“jiejie请看,咱们原来计划是走这条路。我的意思,明日咱们在歧路铺分开,你们改走北线。 那条路远些却好走,人烟也要比这边多得多,南线这路虽近却都是山路,且要布置作战,两下里一算,咱们到竹叶山下的时间该是一样的。”他说完直起身: “明日我安排裴四哥带侦察、警卫、工程各一班人,加上原有的枪骑,你们先悄悄和大队分开。为防万一,我会派一队人绕小路到茶园岭下去接应你们。” “为什么不让他们一开始就跟着我们走,而要走小路接应?” “因为我们不能让他们察觉忽然走掉了上百人马,那样他们就会怀疑你们当中有重要人物。”李丹解释: “我必须在吸引敌人主力跟来后,再找机会让那些人离开,才能最大限度不使走北线的队伍过于引人注意,而同时又能保护你们的安全。”见她垂首不语,忙问:“怎么了?” “没什么。”武宁儿摇头:“只是想到要离开三郎,心中不舍。” 李丹心中泛起暖意,这个世上除去姨娘和阿英之外,似乎又有一个女人记挂自己了。他离开床边,单腿跪地,张开两臂轻声说:“来!”宁儿便带着一阵清香钻进他怀里。 “别担心,别害怕!”李丹轻轻拍她的肩头:“王爷既然让你们跟了我,那就一定不会再让你们过那种浮萍一样的日子!” 烛火又被吹灭了。 过了阵子,李丹从帐篷里出来。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那月光朦胧,好像女人迷醉的眼神,有朵云正从它上方经过,恰似低垂的眼睑。 靴子踩在柔软的草皮上,好像在发出低浅的呻吟,李丹脚步轻快,他要连夜召集人,布置明天这件很重要的事情。 帐篷里静悄悄地。武宁儿蜷缩在夹被里一动不动,生怕把他临走时为自己掖好的被角弄乱了。回想刚才的情形,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这个年轻的爵爷,比自己还小一岁,说话做事却像个成人。不对,他比成人更成熟! 想起他拥着自己,看自己的眼神,抚摸的手……,武宁儿禁不住拿他和赵榛做个比较,发现那个只会在耳边絮叨情话的王爷显得那样笨拙,他似乎连人家喜欢和不喜欢都没想过。 李三郎也有些笨拙,但看得出来是由于紧张和小心,一旦破了这层窗户纸,他立即显出自己的可爱之处来。 诶!可惜,明天就又要分开了。虽然三郎说最多就三、五日,但武宁儿还是会担心,一种她不能说出口的担心。 但愿情郎这番无恙,能尽快重逢,那时便要找个花好月圆夜,重新续上今晚的故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