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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什么也没有

    布衣首辅第一卷小元霸第二百二十五章什么也没有号角声果然传得很远,不知是娄世明救弟心切还是什么缘故,最后尚有些车、马未来得及入城,他的兵马已经离龙阳冈只有两里。

    李丹当机立断下令二连前出到龙阳冈拦阻敌人来路,留下来的工程排和投射排掩护民夫丢弃部分车辆做路障,离城门近的入城躲避,离上坂堡近的返回西岸朝松岭方向撤退。

    “还不错,至少这小子够仁义,知道离着老远先用号角通知一声。”李丹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翘。

    他举起望远镜朝对面看,稍微想了想,回头瞧眼背坡下集结的二连忽然心生一计。他叫来高粲和他嘀咕几句,问:“能行?”

    高粲翻翻眼皮:“这有什么不行?且看我的!”

    娄世明的先锋就是那个白条苏。既然收编了,自然要用起来!娄世明派自己的人带了近千部伍去北门外大营接收,传令这个白条苏带一千人出来“将功折罪”。

    三将军丢了,作为原部下怎好意思坐在营里看着别人去救自家主帅?

    须知新主人的治军严厉可是出了名的,白条苏没奈何只得带兵前来会合,一到便被委任先锋,带着六百人走在最前边。

    眼看龙阳冈近在两百步外,周围静悄悄地,没有鸟叫蛙鸣,只看到那山冈顶部竖着一杆青色的旗帜。

    白条苏歪着脑袋想,想不出这是什么意思,干脆不管,命部下立即上去占领,把旗子拔了再说!

    立即有个胆大的小头目,带着数十人朝上面爬去。忽然“轰隆隆”的巨响,大地震动,吓得众人全趴在了地上。

    硝烟未散,上面的人失魂落魄地往回跑,不少人衣衫破碎,有人空着两手在空中乱舞,好像见了鬼神一般。

    白条苏早在马上立不住,死命抱着惊恐倒退的马儿才算没跌下来。气急败坏地叫:“这是什么,怎么回事?”这时跑下来的人已经撞进队伍,全队大乱,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忽然,白条苏觉得地面在震动,抬头一看,前面烟尘后边涌出好些骑兵来。不知谁喊了句:“中计啦,官军把我们包围啦!”队伍顿时就炸了。

    白条苏也想跑啊,但这回那该死的马儿反而在原地打着转转不走了。

    他情急之下滚翻在地,撒腿就追自己队伍,可他忘了自己身上还披挂着沉甸甸的甲胄,没跑出几十步就已经气喘吁吁。

    在后面追赶的高粲马快,认准了这个家伙是官儿,上去一枪戳翻,继续冲击。

    他的这个连说起来是骑马步兵,在马上持标枪,但白条苏的人不知道,他们只晓得自家三将军刚刚不久在此地被擒,来的路上还看到了不少尸体呢!

    所以心里害怕占了首位,结果不少人背上被标枪扎透,还有被撞飞、踏死的。

    直到远远瞧见娄世明主力,高粲这才叫鸣锣收兵。转眼间这伙骑兵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遍地伤亡,还有冈上那展青旗还在飘扬。

    娄世明来到白条苏尸体旁伏身看了眼,啐了口,然后单骑继续向前。他抬头瞧瞧那面旗子,嗅了下空气中的味道,又看那小丘背后明显被故意扬起的烟尘,嘴角泛起冷笑。

    “李丹,李三郎,有种的你出来说话!”

    他连喊了三声,这才看见李丹慢悠悠骑着马从小丘背后转出来,笑嘻嘻地在距离三、四十步远处停住马儿,说:“咦,这不是二天王?这么大火气,我还以为是三将军哩!”

    “你少嬉皮笑脸地,我弟弟呢?”

    “他呀,好着呢,放心!怎么,你是来赎人的?”

    “废话!”娄世明不高兴地说:“你这小子不讲信用,咱们可没说过要抓我弟弟这关节。”

    “我也没想到他亲自来呀,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高和尚拿住了。这是意外,真的!”李丹很诚恳地说:“不过你放心,消息没走漏,上饶不知道,我们这里也只有几个认晓得。”

    “你想干什么?”

    “让他陪我们走一段,出了你娄家的地盘,我就将他放回来。”

    “可我父帅很担心他的安全。”

    “这个你放心,我没那么傻。”李丹将长槊横放在马鞍上,说:

    “你可以在后面跟着,只要别靠太近,晚上宿营咱们相距最少两里。

    等出了上饶地界我自然放他走,说话算话。你要离得太近,死伤了弟兄不能算我账上!”

    “那其它的呢?照旧?”

    “照旧!”

    “好。”娄世明看看身后的队伍,点头:“我同意,不过你对他好点,别弄得和上回一样!”

    “一定、一定!”李丹说完,大声喝道:“多说无益!

    某在这山后布置了金鱼摆尾阵,尔有本事便来破阵,否则早早退走,省得生灵涂炭,悔过无及!”唱词般说完,掉转马头又小跑着回冈后去了。

    娄世明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咂摸出味道来,只得转身也回自己这边。虔中问:“二公子,如何?”

    “人确实在他手上,和你猜的基本相同。我们且尾随其后,他答应出了上饶地界会放人。”娄世明低声说完,又皱眉:“只是他最后说的这几句什么意思啊?”

    “他好像说是在山冈后面摆了个什么阵?”虔中提示。

    “金鱼摆尾阵,先生可有听说过?”

    “不曾。”

    “你们哪个听说过这金鱼摆尾阵呐?”娄世明大声问了一遍,部下个个面面相觑。

    “二将军,咱们登上那小山瞧瞧不就行了?”有人提议。

    “有道理,可谁去呢?白条苏和手下两百来人的尸首还在那儿呐!”另一人讥讽道。

    “我看,咱们不必去那么多人。就派一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就一个便好。”

    娄世明听了觉得有理,便出赏格:谁能爬上那龙阳冈顶,瞧瞧后面有什么,然后再回来报告的,赏银子二两。

    果然便有两个胆大的上前应募。然后众人屏住呼吸看他俩往前走,小心翼翼地上山……。过了好阵子,二人终于奔回来。

    “怎样?快说、快说!”付完赏钱,大家都催着听结果。

    “二将军,什么也没有。”

    “什么叫‘什么也没有’?”

    “就是‘什么也没有’,一片空地而已,有些个断树枝、马蹄印子,没别的了。”

    “糟糕!”虔中叫了声,见娄世明看向自己,虔中哭笑不得地告诉他:“金鱼摆尾,人家早跑了,所谓溜之大吉是也!”

    “嘿,这个小王八蛋!”娄世明忍不住破口大骂。

    李丹一个“金鱼摆尾”戏弄二天王,为所有官军和民夫的撤退争取到时间。娄世明冲到城下时只捡到些零星丢弃的粮食包和车辆,损失不过两百石左右,但一个人影也不曾见到。

    他下令留了八百人守住龙阳冈,四百人守住上坂堡,然后把已经过河的队伍一分为二,让虔中带人去广信,自己带六、七百精锐继续沿着车辙和马蹄印子往北追。

    就在李丹耍二天王的当儿,龙辉的骑兵们用木头扎成筏子,开始将队伍运载过河。这时候要是投石车在,保准一打一个准,可惜大家只能这么眼睁睁瞧着。

    不过路上设置的那些个绊马索、陷坑、兽夹子之类还是起了点作用,骑兵们吃过几次亏后变得小心起来,派了五个人在前面开道。

    但这么一来速度就很难看,骑兵们耐着性子用比步兵还慢的龟速前进了半里地,忽然发现前头好像没那些设计了,顿时欢呼起来。

    看来敌人并未来得及将整条路封锁。龙辉赶紧叫所有人上马冲过这段路。

    然而队伍刚到荒山北麓脚下,就在上次娄世明被阻击的位置,一声唿哨过后,山上飞下大批圆木,一下子把骑兵打倒了数十人。

    突如其来的伤亡令龙辉愤怒,也更断定用这等伎俩手段的话说明对手人数非常有限。

    他下令搬开原木留下一队人照顾伤员,其他人继续前进。一刻钟之后他来到罗桥坂头,突然前面一声轰响,吓得牲畜都惊骇不已。

    好容易控制住全队,龙辉带了几个人赶到队前一瞧,见那五个走在最前边的骑兵死了两个,重伤一个,最后的两个看着满地的尸体碎块几乎吓呆了。

    这时候队后又喧哗起来,原来有人来报留在后面照顾伤员的那队受到攻击,对手人数不多但武技精湛,只留了一人来报信,其余的全部被杀,然后对方还毁掉了木筏!

    龙辉听了没办法,看着垂头丧气的队伍只得下令退后,到渡口重新整队,同时派出探马去询问当地人有没有可以绕过去的路。

    他不知道自己退到大源渡口休整的时候,娄世明带的追兵遭遇了几乎同样的情况,他们被山上滚落的圆木砸了个七荤八素,连娄世明自己头上都受了伤。

    趁着两路追兵受阻,辅兵们终于将最后的物资运过连家塘翻过了山脊,被堵在后面的指挥连、和李丹所在的二连也开始过山口。

    “告诉裴天虎,他做得很好,可以撤离了!”李丹指示通讯兵:“让他们做好身后的防护,队伍过了饮马河以后在七公潭重新整队,他及时跟上来即可。”

    娄世明好容易小心翼翼穿越松岭到达荒山北麓,派出的探马和龙辉的人遇上,彼此才知道有对方存在。

    两边合兵之后有了些人数,底气也足了不少。娄世明的手下虽都是选出来的精锐,但只有两百骑兵。

    听说已经有三百骑兵沿河北上探路,连忙叫龙辉把人撤回来:

    “李丹绝不会走那条路,河边太好走,也太容易被追上。他一定是从连家塘翻过山脊了,你走河边就要多走四个时辰的冤枉路。”他思考以后决定步兵留下守住罗桥这个关键。

    “那怎么办?”

    “我们两边加起来骑兵上千人,足够用了。让步兵留在罗桥作为接应,咱们只带骑兵走,翻过山脊跟着他们的车轮印子就好。”

    龙辉表示同意。两人于是带着骑兵追下来,果然速度快。但是路上又遇到几处裴四哥设的障碍,还好影响不大。快傍晚的时候便过了楮溪水,远远望见李丹在童家岭下寨了。

    “娘诶,这帮贼子走得倒快!叫老爷们好赶!”龙辉已经摘了头盔,脑瓜上包着的灰布缁巾已经被汗水浸透。

    “咱们也下寨歇息。”娄世明让他拢住队伍,自己带几个人去探探,看娄世凡是不是真的在这支队伍里。“别是追了半天瞎忙,那才叫个笑话!”他说。

    警戒哨发现对面动静,立即向李丹报告,李丹上马带着陆九和毛修禄迎住他。

    “我得看看老三是不是真的在你手里,不不会是哄我吧?”娄世明说。

    李丹惊讶地看着他,指指问:“你脑袋是怎么了?”

    “还不是中了你的圈套挨的?”娄世明用手扶一扶,呲牙道:“打那么多仗都没受过伤,谁知竟被你暗算!”

    “欸,慢来、慢来,我手下做的事不能安到我头上,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他们设了些什么陷阱。”李丹笑得一抖一抖地,回身叫毛修禄把娄世凡带出来。

    娄世明更来气:“你的人做事还不是遵你令,不放到你头上放谁头上?”

    “我说话都算数呵,说给你广信城是不是也给了?不过我可没说过撤退途中不给你下套,所以这只能怪你自己不小心!”

    “少贫嘴。”娄世明将手一挥:“你瞧,我也说话算话说隔着远些下寨就是这么做的。咱们能不能相互再立个约束?

    你别再给我下套子,我也不来算计你。接到老三是我的目的,你必须保证将他全须全尾地还给我,否则我和你没完!”

    “行,就这条件?好说!明天就放,你且再忍耐一晚。”李丹也很痛快。

    “二哥救我!”两人循声看去,见毛修禄回来,后面的枪骑骑士马后引着另一匹马,上面坐着被绑着双手的娄世凡,离着五十步远他们就站住了。

    “你怎么又这个样子?谁叫你自作主张下山去的?”娄世明板起脸来:“等回去了,大兄那里你自己请罪去!”

    “你、你现在不是来救我的?”

    “我倒想哩,可李三郎只同意明日。现在你是人质,他们要安全离开上饶才肯放你回去。明白了?他既这样说便不会害你,忍耐一宿吧。”

    话音刚落,忽听“嗖”地风声响。

    陆九叫声:“爵爷,小心暗箭!”说时迟那时快便已经纵马上前,手里的盾才举起来便听“哆、哆”连声,盾上已经插了五、六支羽箭。

    李丹自己也拨打掉两支。毛修禄见状“唰”地拔剑在手放在娄世凡肩上,吓得他大叫起来。

    “住手,都住手!”娄世明大惊,他已经看到侧面奔来的二、三十骑。立即催马挡在李丹前面,叫道:“龙将军不得无礼,你要害死我们兄弟吗?”

    那些骑兵听了停下来,渐渐拉成一条线,龙辉见没能一击而中已经有些泄气,咬了咬下唇高声回答:“二公子,和他们有什么讲的,直接将人夺回来不就得了?”

    “你糊涂!若夺不回来怎办?难道就把我兄弟的命搭进去,父帅那里能摸着你的头说‘干得好’吗?”

    娄世明说完目光一跳,见龙辉身后的山坡上陆续冒出些青黑色的骑士身影。

    “李三郎,让他们别动手!”他吓得大叫一声。娄世明生来还从未觉得自己和死距离有那么近,这次他是真的害怕了。

    对手人数是自己这边的两倍还多,而且他已经听到了李丹营地里警哨的尖厉呼叫,感受到了地面上传来的震动。

    距离对方的营地只有两百步,却离开自己人有两里,如果真动起手,增援还未到估计这点人就已经全倒下了!

    “我们才不会干这种龌龊事呢。”李丹回答说,他回头看着自己营地竹篱笆后面涌出的第一连骑兵,缓缓举起右手,骑兵分成左右包围上来,形成以李丹为核心的一个圆。

    “龙辉你个混账东西,把兵器都向下!”娄世明喝道,看着部下执行了命令,他掉转马头,抱拳道:“误会而已,家里救人心切,有不明智之举还望海涵!”

    “二将军,人你已经看到了,目前无恙。君且请回吧,若再发生这样、那样的误会,三将军的安危可就只能指望老天爷啦!”

    说完李丹朝用弓箭指着娄世明的周涂挥挥手:“周涂,让他们走吧,回去好好管教自己的部下!”

    周涂将弓放下,喊声:“收弩,让他们过去!”

    包围圈打开一个两丈的口子,满面羞惭的娄世明狠狠地看了龙辉一眼,又看看自己弟弟,喝声:“走!”带着他的部下一个接一个地从开口处狼狈而出。

    “您没事吧?”周涂过来问。

    李丹却看向陆九,见他正吃力地从腿甲上拔出一支箭来:“怎样?你中箭了?”

    “没事,有两个家伙射术差些而已。”陆九咧嘴笑。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还有支箭斜斜地挂在他捍腰上。

    大家吃惊之余小心查看,发现这支箭并非透甲锥,未能射穿里面,大约对方慌乱之中拿错了箭。

    它卡在甲叶之间划破了皮肤,却没能进入身体造成更大损伤。

    等众人将箭取出喊来卫生兵,这才将不情不愿的陆九放在担架上抬去请军医治创,也算是有惊无险。

    “这家伙,今天算是救了我一命!”李丹感叹。

    “看来平时吃两个人的份还是蛮值的!”从山上下来的裴天虎开了个不太高明的玩笑。

    李丹摇头:“若他能护我且毫发无伤,日日供十个人的饭我也乐意!”

    说完对周涂道:“告诉高营正,今晚加双岗。这帮土匪在侧咱们还真不能省心。”然后又转向裴天虎:“四哥你们暴露了,留下一、两个小组在外面呼应,其他人撤回来吧。”

    说完,跟着大队人马回营,嘱咐守门军士务必小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