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出城之法,我算不出(补1.5)
城南永安坊,丐帮大智坊便坐落于此处。 这是五六处毗邻的院落,中间院墙打通,留下一个圆形小门相连。每座院落都是大智坊的一个香堂,掌管帮中各项事务,如刑罚、收账、培训等。 像大智坊这样的本地丐帮,收入来源不只是靠下面的乞儿行乞,收保护费,还有表演才艺,放债收息,卖大力丸、狗皮膏药,乃至拐卖妇女儿童,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有了这么多财源,大智坊的上层人士也就不再乞讨,只负责管理帮会,享受人生即可。 大智坊丐头本名盛守志,接手大智坊后,便按照帮规,改名为盛守智,住进了大智坊中最富丽堂皇的院落。又通过一连串的合纵连横、远交近攻,成功地将其他长老都握在手中 然而此刻,盛守智却恭敬地在院子里等候,仿佛这里不是他的院落,而是别人家。 “说吧。” 盛守智听到这声“说吧”,连忙禀报道:“自昨日起,除却玄戈卫和监门卫依旧守护宫城,剩余的十六卫发动了大量士卒,对京师各处客栈都搜查了一遍,无功而返。不过,金吾卫中的某个武侯收了本帮的钱透露说,十六卫已经得到了您的画像,画影图形分发到了各处城门。只要您从城门出去,就会被他们发现。” 说完,盛守智便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准备听使者的下一句命令。这位使者来自白阳教,恐怕就是城中正在通缉的那位白阳刺客。 一旦事情败露,诛九族都算轻的。 但没有办法,谁让他被下了毒,而解药只有那个白阳刺客有呢。一想到自己的小妾迷信白阳教,自己却没在意,他就恨不得给之前的自己几个耳光。 “你有办法送我出城。” 盛守智连忙摇头,也不管房间里的人能不能看到,不对,作为修士,她当然能“看到”。摇头之后,盛守智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解释清楚,他飞快地说道: “本来丐帮是有自己的进出路线的,通常用于运送一些违禁品,像是军械之类的东西。但那个低下通道已经被堵住了!之前打通关系的武侯也不敢放我们随意进出,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回应他的,是轰然打开的房门,两扇布满华丽雕刻纹路的房门被无形气浪击飞,从盛守智身侧飞出,把院子里的假山都拦腰斩断,随后从房中走出一个高挑女子。 吕翠兰人取其名,穿着一件翠绿色的连衣裙缓缓步出房中,气质清新脱俗,可比他的小妾看上去要美得多,当然,也冷得多。 “你会想到办法的。”这次她说话的声音要大一些,总算像是正常人说话了。 盛守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自己,似乎只要他说出半个“不”字,就会被捏断喉咙,碾成rou馅。 他发动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犯罪才智,脑袋飞速运转,一边说话一边梳理思路。 “您不能露面,或许可以藏在马车隔板中,”刚说完,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思路,“不行,城门口的武侯都十分老练,这种伎俩只有在平时能用,这种时候他们不会像以前一样睁只眼闭只眼。” “能够遮掩身体的东西,漕粮,运送漕粮的货车,只要您躲在里面,不不不,武侯会拿细剑刺穿每一个粮食袋,还是瞒不了他们。” “只能是一种他们不愿意仔细检查的东西……” 说着说着,盛守智还真的想到了一种方法,只是想出方法的他,一颗绷紧的心依旧没有放松。 吕翠兰一双妙眸中冷意如冰,盛守智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不说一定会死,说了,万一不会死呢? …… 次日凌晨,闫秀才来到忠义侯府,看着高大的朱门,心生畏惧,还是勉强克服恐惧上前。 好在守门的仆人没有为难,大约是被提前叮嘱过。很快,那位公子就从中走出。 忠义侯的公子不是去星罗剑宗修行了吗?没有个几十年是回不来的,那这位公子到底是何人? 没有思考太久,闫秀才将搜集到的情报有条理地说了一遍。 季怀忧点点头,“所以,你的猜测是大智坊?” 闫秀才拱手道:“小可问了手下,他们说之前确实看到过那位女子走在街上,而且她走着走着就消失不见,他们还以为见鬼了,所以记得很清楚。” 他又从袖中掏出一块旧布,布上画有简陋的城南地图,几道横竖的平行线条表示街道,几条平行的虚线则是河流,一个虚线旁的方块代表卸货码头。 闫秀才简单解释了下地图上的标志,面带愧意道:“小可没有办法找到地图,只能凭借印象画了一份。”
接着,闫秀才用炭笔在地图上点了几个点,又画了个圈,“那位姑娘应该是修士吧?她使了个障眼法,所以小可的手下们除了会消失的幻影外,再没有人见到过她。但是那些幻影消失的地方,恰好可以围成一个圆。所以小可想,她或许就在这个圆圈里,也就是永安坊。 “另外,在永安坊的几位同乡告诉小可,永安坊中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他们也没有见过那位姑娘。但是,昨天夜里,他们听到大智坊中传来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建筑倒塌、山石崩裂的声音。 “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一定是修士,或者是宫中的道兵。但十六卫中的道兵,待遇优厚,前途远大,怎么会和大智坊的人搅在一起呢。就算被发配出去当武侯,也只会收下大智坊的礼物,绝不会亲自到大智坊中去,平白予人口实,还拉低了自己的格调。所以小可想,您或许可以到大智坊中一探究竟。当然,这只是小可的浅薄见识,大人您定然有自己的深远谋略。” 听了闫秀才的分析,季怀忧不禁微眯双眼,“如此尽心尽力,想必你不是为了钱财。你有何求?不妨直接说与我听。” 至于能不能做,会不会做,暂且两说。 闫秀才当然听懂了季怀忧的潜台词,直接在大街上拜倒在地,大礼参拜后,道:“小可出身祁州,本是城中花匠。三年前,家妻被城中纨绔看上,小可也被打成重伤。若是家妻被那人看上,从此锦衣玉食,我也只能忍受耻辱,远走他乡。但是听那人仆役说,家妻被抢入府中两日后,就被赶了出去,卖给牙子,不知去向……” 说到此处,闫秀才有些哽咽,停顿了下,才继续道:“我听闻,修士能掐会算,所以想请您出手,算一下家妻现在何处,过得可好。若是过得好,我就放下此事,若是过得不好,我……小可舍弃性命,也要找到她,带她离开。” 闫秀才又拜了两拜,抬起头来,眼中带泪,一脸恳切地望着季怀忧。 季怀忧沉默了下,叹气道:“我不会。不是所有修士都会掐算的,而且没有气机粘连,就算会掐算之术,也是算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