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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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迦漾没有回卧室,而是拐道去了书房。 这段时间她都在这儿看剧本,原本精致却略显冷清的房间内,多了好几个蓬松可爱的抱枕坐坐垫。 落地窗沙发内,宁迦漾窝在里面没动,细白柔嫩的指尖一下一下拨弄着玉兔珠串。 很久很久。 房间内寂静无声,隔着透明的玻璃,外面乌云翻涌,似是又将迎来暴雨。 无意看到茶几那本反扣着的《中医妇产论》,宁迦漾探身拿起,某页被摩挲过,有点旧了,脑海中浮现出这几日受伤,商屿墨无微不至的照顾,恍若他是真的爱她。 可今晚却发现他好像跟以前没有区别。 即便把她从隔壁喊回来,即便质疑她‘精神出轨’,都那么云淡风轻。 宁迦漾忽然懂了上次言舒说的,情感缺失症都是天生的演员。 他在表演丈夫对妻子的在乎以及占有欲。 永远理智。 永远冷静。 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世人的七情六欲。 书籍极重,压在她戴着珠串的指尖,印出了深深的印记。 宁迦漾低眸,安静看着手部白嫩肌肤逐渐泛上清晰的绯红色。 随意抛在腿旁的手机铃声响起。 望着来电显示,她眸底的冷色消散,表情平静地接通了电话。 “喂?” 素来清软的声线,染上了零星沙哑。 对面传来姜燎亦是有些疲倦低哑的声音:“小宁总,你让我帮你确定的那个录音,我找了不少鉴定中心,结果都是非人工合成。” “哦。”宁迦漾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辛苦了。” 姜燎站在医院天台,遥遥望着远方耸立的高楼,显得自己渺小至极。 毕竟调查录音,所以他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一时之间,两人都未说话。 只余彼此清清淡淡的呼吸声。 莫名的,宁迦漾竟觉得姜燎今天有点奇怪:“你……” 话音未落,耳边传来姜燎最后一句话:“小宁总,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听着‘嘟嘟嘟’的声音,宁迦漾指尖微微收紧。 后悔吗? 她现在就后悔了。 后悔因为暴雨中他的温柔,而错估了自己: 以为可以不在意他不爱自己,只要对她一个人好就行。 可是,拥有的越多,越贪心。 她想拥有商屿墨全部的爱,不然宁可什么都不要,总比每天这样患得患失,失去了自我。 将近凌晨,宁迦漾才推开主卧房门。 偌大的房间只余下一盏台灯,黑暗中灯影摇曳。 男人nongnong倦怠的嗓音响起,缠绕着缱绻的低哑:“小浪花。” 宁迦漾望着床上的男人,心尖忍不住颤了颤。 突然亲昵的称呼差点击碎她耗费半夜做好的心理准备。 双眸轻闭了闭,她放轻了呼吸,一步一步极慢地走向床前。 就着黯淡的灯光,男人那双浅褐色的双眸半眯着,撑起手臂,打算起身。 蓦地。 一双冰凉的小手抵住他的肩膀,女人就着这个姿势,贴了上来,半坐在他折起的腰腹之间,小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慢悠悠喊了声: “商懒懒。” “嗯。” 商屿墨放松手臂,修劲有力的身躯靠在床头,长指顺势扶住她的细腰,眉眼懒散应了句。 宁迦漾细滑精致的下巴贴着他的脖颈,缓慢往上,只要一偏头说话时,红唇就能擦着男人耳侧。 她这才发现,商屿墨耳骨位置居然有颗极小的红痣,如朱砂烙印在冷白如雪的肌肤上。 浸透着神秘旖旎。 戴着玉兔珠串的纤指轻碰了他那颗撩人的小红痣。 微凉的玉质触感让商屿墨微微蹙了眉,刚准备攥住她乱动的小手。 忽而。 那双手突兀地往下,越过睡袍边缘。 颗颗分明的玉珠贴在了他炙热肌理,随着她手腕轻轻晃动。 原本眼眸半阖的男人彻底清醒,身躯绷紧到极致:“你……” 薄唇微启,还未来得及说话。 宁迦漾另一只干净指尖竖起抵在他的唇间:“嘘。” 那双眼尾晕了胭脂色的桃花眸像是带着细细的钩子,红艳艳的唇角翘起一边弧度,黯淡光线中,撞进他的眼瞳,缓声道:“商屿墨,我们要个孩子吧。” 话音将落。 原本缱绻暧昧的房间猝然静下来,唯有呼吸与淡淡的冷杉尾调香萦绕着。 宁迦漾从商屿墨眼神中看不到丝毫的波动,他的身体反应分明是压抑着的。 男人修长手指握着她的手腕,掌心摩挲,明明指尖相贴的肌肤,烫的吓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宁迦漾忽然俯身,细细吻着他,几乎碰到商小墨。 湿润的红唇模糊不清:“要个孩子?嗯?” 他眼眸阖着,控制住她后颈的修长指骨微微用力,手背筋脉浮起,语调却极冷静地点出:“你有月事。” 所以,为什么大半夜突然缠着他要孩子。 “如果没月事呢,我们要个孩子吗?”宁迦漾没停,继续问。 想到她晚餐时情绪便不太稳定。 商屿墨任由她掌心肌肤贴着自己,却不再对这样有目的的亲密做出反应,呼吸几下,起伏的胸膛逐渐恢复平静。 此时,黑色薄绸睡袍大敞着,腰间结扣被宁迦漾刚才弄的松散,露出线条完美的肌rou,慵懒中犹带不自知的风流魅力。 “你在事业上升期,不适合要孩子。” 商屿墨侧了侧脸颊,与她唇瓣相触,声线温沉磁性,“松手,睡吧。” 见他这个时候,都可以冷静分析自己的用意以及事业发展。 宁迦漾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这次是真的停了手,原本沁凉的玉兔珠串已经变得温热。 垂在女人精致雪白的腕骨。 商屿墨探身去关台灯。 房间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随之而来是女人强忍着怒气,嗤笑道:“不想要孩子,当时为什么要答应联姻?” 安静的房间内,她声音带着深深嘲弄,格外明显。 商屿墨眉心微折,适应了黑暗的眼眸能清晰看到她双手环臂,似是没有安全感的戒备自己。 望着她紧绷的侧颜,男人沉吟半晌,徐徐问道:“商太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联姻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宁迦漾一字一句,红唇溢出寡淡的讽刺:“误会什么?误会商业联姻还是误会不想要孩子?” “亦或者误会你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绝对的理智冷静?” 方才不过是孤注一掷的最后试探罢了。 果然,这个男人没有心。 那样男人最容易被情感cao控的时刻,他竟然也可以理智分析一切。 情感缺失症永远都是理智优先。 所以,他们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 自从听到了那个录音后,宁迦漾便觉得自己好像越走越远,变得不像她。 当他对她好一点的时候,就会猜测他是爱自己的,偶尔看他清冷淡漠的眼神,又会怀疑,他根本不会爱。 如果再这么下去,她将永远被这个男人情绪cao控,永远要活在患得患失之中。 身为极端精致的完美主义者,宁迦漾对选择爱人要求严格,对自己要求更严格。 绝对不允许自己变成小时候最厌恶的那种女人,唯唯诺诺,期期艾艾,被男人控制心绪。 “离婚吧。” 清冷着表情,宁迦漾言简意赅地撂下三个字,便起身下床。 听到她忽然提离婚,商屿清隽眉眼跟着淡下来: “像这种无理取闹的诉求,无论从道德还是法律层面,都可以驳回。” 宁迦漾没理他,径自走向浴室。 浴室灯光炽白透亮,隔着磨砂玻璃,女人这段时间单薄了的身影映了出来,模糊之间,隐约能看到她漱口洗手。 商屿墨长指将腰间被她扯松了的绸带系回去,脑海中浮现出她方才俯身亲吻的画面,轻叹了声:“小浪花,我们谈谈。” 小浪花用薄荷味的漱口水漱完口,睫毛上撩,淡淡道,“我没道德。” “所以,商医生,我们和平离婚。” 商屿墨听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离婚,耐心宣布彻底告罄,嗓音浸透着冰冷霜寒,不悦道:“我不同意。” 没等宁迦漾开口。 下一刻。 他工作手机发出刺耳铃声。 在黑暗中,铃声几乎穿透脆弱的心脏。 宁迦漾知道这个铃声,是医院出现紧急病人时,才会响起这个铃声。 商屿墨立刻一边接电话,一边扯下身上的睡袍往衣帽间走去。 几分钟后,便穿戴整齐,路过床边时,商屿墨眼神沉敛几分。 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后,没停留,继而开门离开。 期间语速极快,说得都是宁迦漾听不懂的医学用语。 偌大房间陡然空荡,让人很不适应。 宁迦漾坐在床边,卷翘漂亮的睫毛安静垂着,看着缠绕在自己雪白指尖那串最喜欢的白玉手串,莹润可爱的玉兔被她拨弄时,灵动活泼。 楼下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 很快,再次恢复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宁迦漾忽然用力将那串碰过男人的玉兔手串砸了出去。 ‘嘭’的一声从墙壁跌落至冰凉坚硬的地面,十八颗玉兔珠子碎了一地。 看,再挚爱的东西,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 商屿墨连夜回了陵城。 翌日。 陆尧来浪花城堡给自家boss收拾昨晚没来得及带的行李时,被宁迦漾塞了几张刚刚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书? 等等? 什么玩意? 陆尧惊呆了:“太太,这?” 宁迦漾一夜未睡,指尖习惯性地想要拨弄珠串。 却摸了个空。 手指微微蜷缩,唇角勾起凉薄弧度:“不识字?” 陆尧听到这冷飕飕的语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实不相瞒。 此时他巴不得自己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