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文网 - 都市小说 - 浪花一朵朵在线阅读 - 第九章 幸好我有你

第九章 幸好我有你

专注。

    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他低声唤她:“朵朵。”

    “嗯?”云朵低头应了一声,依旧专心地挑刺。

    “我想亲你。”

    云朵:“……”

    她无奈地捏了捏拳头:“唐一白,你够了,吃个饭你能给我浪成这样,你真是一个天生的流氓!”

    唐一白牵起嘴角笑了笑:“好了,不要生气,逗你玩的。不过……”他指了指自己碗中的鱼rou:“你不要给我挑刺了,我不想吃。”

    “为什么?我挑得不好吗?”

    “不是,我不爱吃鲫鱼。”

    云朵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抱歉,我忘了。”唐一白用小勺舀着鱼rou都放到了她的碗里,“你吃。”

    云朵还在纠结:“可是鱼的营养价值很高,你多少吃一些。你喜欢吃什么鱼?”

    唐一白歪头想了一下:“鳕鱼。”那个刺少。

    “食堂没有鳕鱼啊。”

    “鲈鱼?”那个刺也少。

    “这个应该有,那下次我们吃鲈鱼。”

    “好。”

    吃过午饭两人出门散步。

    训练局康复中心是专门为受伤的运动员设立的,地处郊区,环境优美,能看到淡青色的远山,近处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水干净澄澈,湖边种着垂柳,柳条柔绿,随着微风轻轻摇晃,远看像一片片淡绿色的烟雾。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湖边。

    云朵看到湖面下有个盘子大的东西在移动,立刻说道:“唐一白你看,这里边有乌龟!”

    “那不是乌龟,是甲鱼。”

    “呃……”云朵挠了挠头,乌龟和甲鱼她总是傻傻分不清楚,“能吃的是甲鱼对吧?要不我们钓一只回去,给你补补身体?”

    “你这个小流氓,甲鱼是壮阳的。”

    “……”又被他调戏了,云朵只好偏开头不理他。

    唐一白却突然惊喜地看着她:“朵朵,你不怕了?”

    “我怕什么?”云朵反问了一句,随即也反应过来,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摸了摸心口,“真的啊,我现在一点也不紧张了!天哪!”

    她有点激动,离湖岸更近了些。

    唐一白怕她掉下去,一手紧紧地抓着她。

    她就这样站着,一低头就能看到脚下的湖水,再往前踏一步就能掉下去,可是她一点也不害怕。

    过了一会儿,云朵往后退了几步,高兴地跳起来:“唐一白,我不怕水了,我不怕了呀,哈哈哈!”

    唐一白也很高兴:“朵朵,我为你骄傲。”

    “唐一白,谢谢你!”云朵踮起脚,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突如其来的献吻让唐一白惊喜了一下,他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

    云朵站在湖边,搓着手说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学游泳了,哈哈哈!”

    唐一白笑道:“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教你游泳了。”

    因为要在康复中心住上一个月,下午,云朵回家拿了衣物、洗漱用具还有娱乐设备过来,临走前唐mama塞给她一沓钱,她不想收,唐mama却执意要给。

    唐mama知道云朵和唐一白在康复中心肯定会用到钱,而按照这孩子的脾气,她肯定会自掏腰包,不跟唐一白要。唐mama觉得小姑娘真心实意地对唐一白好,他们也不能亏待她。

    至于唐一白的衣物,就要劳烦祁睿峰带过来了——祁睿峰他们晚上会过来看望唐一白。

    晚饭前,徐医生过来查看了一下唐一白的情况,他发现唐一白的精神状态不错,之前还以为唐一白是装的,但是装也装不了这么久啊!现在看来这个年轻人的心态真的太好了。

    徐医生带来一个好消息,队里经过研究决定,请他的舅爷爷来为唐一白治疗,而那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听说受伤的是个为国争光的小伙子,立刻义不容辞地拍胸脯表示一定尽力,他将带着小儿子亲自出马,预计明天上午就能到。

    云朵的想法类似于“死马当活马医”。骨裂这种伤,只要别搞错位了,怎么都能治好,既然徐医生已经没办法更快了,就让那位老中医试试吧。

    晚上快九点时,祁睿峰、向阳阳、明天和郑凌晔一起来看望唐一白。

    唐一白伤得太不是时候了,大家早就预料到了此事的严重后果,因此即便是心最大的祁睿峰,此刻也挤不出一丝笑容来。他们又不会掩饰情绪,一个个心情低落表情抑郁,搞得像是在开追悼会。

    唐一白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他又挺感动的。

    祁睿峰说:“唐一白,你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

    唐一白笑道:“想太多的是你们吧?我挺好的。”

    “世锦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不如全运会重要呢!你好好的,奥运会一定拿金牌!”

    “好,这次一定不会爽约了。”

    祁睿峰离开时给唐一白留了一本书作为消遣,云朵一看书名,《狼性总裁的小萌妻2》。

    唐一白煞有介事地翻了一下,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

    云朵说道:“你该准备睡觉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好。朵朵,我想洗澡。”

    “嗯,我去帮你放水。”

    在浴缸里放好水,云朵回来时,看到唐一白正站在客厅里神游。

    她说道:“水已经放好了,你去吧。”

    唐一白却没有动,而是望着她:“朵朵,我一只手怎么脱衣服呢?”

    云朵拍了拍脑门:“糊涂了,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你等一下,我去找护工。”

    唐一白拉住她的胳膊:“不要去。”

    “为什么?”

    “不想被男人扒衣服。”

    这种理由也行?云朵有点无奈:“好,我去找个女护工。”

    “好,找个漂亮点的。”

    “你——”云朵咬着牙,怒瞪他。

    唐一白笑了:“所以,你真的愿意看到别的女人脱我衣服?”

    她嘟着嘴巴,当然不愿意了!

    他刮了刮她的鼻尖,轻声说道:“要有劳你亲自动手了。”

    云朵的脸腾地红了。虽然,她曾友好地帮他处理过生理问题,两人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一个高度了,但是,他确实没在她面前脱过衣服啊,裸和不裸完全是两回事。

    不过,他的裸体她好像早就看过了?呃……

    唐一白掀了一下衣服,催促她:“快点,我要早睡早起。”

    天大地大,病号最大。

    云朵在心中默念这八字箴言,然后红着脸掀起了他的t恤。

    这是她第一次以如此动态的方式观看他的身体,从小腹到胸膛,再到手臂。光滑的皮肤包裹着匀称而有力量感的肌群,无意间触碰一下,她立刻心跳加速,脸更热了,像是架在火上烤般,她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都变得guntang。

    她的气息喷在他裸露的胸膛上,他眯着眼,喉咙动了一下。

    云朵想把套头t恤从他头上拽下来,奈何他个子太高,她踮起脚也做不到,不禁有些郁闷:“你为什么不坐着呢?”

    唐一白偏不坐着,他微微弯腰,方便她拽下t恤。

    她刚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冷不防被低着头的他捉住嘴唇吻了一下。

    云朵:“……”大哥,你时刻都不忘记调戏人啊!

    她赶紧低头,拉着他的运动长裤向下拽。

    由于他固执地站立着,云朵只好蹲下来,把他的裤子往下褪,他修长笔直的双腿便这样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肌rou结实而匀称,线条流畅完美,像美人鱼的尾巴。

    他的腿太长太好看了,莫名地,她就想摸一摸。

    嘤嘤嘤,我不是色狼啊!

    把他的长裤完全褪下后,云朵想站起来,却被唐一白按住了肩膀。

    他低着头看她,小声说道:“朵朵,还有一件。”

    还有一件就是他黑色的平角内裤。

    云朵没好气道:“你自己来!”

    唐一白充满遗憾地叹了口气。

    洗完澡,唐一白在腰间随意围了条浴巾就出来了。

    浴巾松松垮垮地围得很低,好像轻轻一碰就能掉下来。他没有好好擦身体,胸前还挂着水珠,头发也湿漉漉的。

    云朵不得不承认,他这个样子特别性感。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既不好意思看,又忍不住想看,最后她心一横:明明是我男朋友,我怎么就不能看了?

    唐一白见她贼兮兮地看着他,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性感。”

    他笑了:“谢谢。那么,你能不能帮我……”

    “不行!”她断然拒绝,“你都受伤了,能不能清心寡欲一点?”

    唐一白的眼神特别无辜:“我是想让你帮我吹吹头发,你想到哪里去了?”

    云朵无地自容了,跑到卫生间拿吹风机,然后躲在唐一白的身后帮他吹头发。

    唐一白却不打算放过她:“朵朵,你就是个小流氓。”

    云朵装死不理他。

    唐一白又说:“看也被你看了,摸也被你摸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云朵依旧装死。

    唐一白:“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像是要非礼我。你是不是特别想非礼我啊,朵朵?”

    云朵咬牙:“唐一白。”

    “嗯?”

    “你给我闭嘴。”

    “好。”

    唐一白闭嘴了,拿来桌上的手机玩。

    云朵看到他打开微博客户端,发了条特别暧昧的微博:今天被老婆扒光了!~(@^_^@)~

    云朵急道:“唐一白,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用的是我的微博账号?赶紧删掉啊你!”

    唐一白淡定答道:“不是你的账号,是我的小号。”

    云朵有些窘:“你还会玩小号?”

    唐一白把手机递给她看,云朵看到微博头像和“唐一白”的一样,状态栏里写的是:“我真的是唐一白。”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肯定没人信。

    这个小号的id名称是“浪花一朵朵”,唐一白得意地解释:“你看,这个id是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的组合。”

    云朵说道:“其实对你来说,第一个字就足够了。”

    在康复中心,唐一白和云朵住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和一般的小区房差不多。

    一大早,云朵起床走出房间,看见唐一白只穿着一条内裤在客厅里晃悠。人家有着三百六十度完全无死角的好身材,根本不怕秀。随着长腿的迈动,臀部一起一伏的,窄窄的后腰小幅度地轻轻摆动着,把云朵看得差点就流鼻血了。

    她有些无奈地扶额:“你……不冷吗?”

    唐一白回头,无辜地看着她:“没人给我穿衣服。”说得特别理直气壮。

    云朵摇头:“我真是欠你的。”

    身为游泳运动员,唐一白也没觉得这样有多么不妥,反正他经常只穿泳裤出现在大众视线里,这会儿他也不急着穿衣服,而是先去洗漱。

    云朵只好跟着他,帮他挤牙膏,两人一起刷牙,刷完牙一起洗脸。唐一白这会儿是独臂侠,洗脸的样子跟小猫似的,云朵看不下去了,撩着水帮他洗,擦干净后顺手往他脸上涂了一些保湿乳。

    唐一白还挺不乐意的:“这是什么东西?我不用。”

    云朵才不理会他的反抗,把保湿乳擦匀了,轻轻拍打他的脸。

    唐一白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到底还是弯着腰配合她:“算了,你要怎样对我都可以。”

    擦完之后,云朵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好了,我的大帅哥。”

    唐一白笑呵呵地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谢谢,我的小美女。”

    吃过早饭,两人窝在沙发上,靠在一起看电影。电影看到一半时,徐医生带着两个人过来了。那两个人,一个头发花白,一个头发全白,面色却都很红润。徐医生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全白头发的就是他的舅爷爷,姓康,花白头发的是这位舅爷爷的小儿子,也就是徐医生的小表叔,今年五十五岁。

    康爷爷精神矍铄,不苟言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见到唐一白和云朵时,他也只是点了点头。相比之下,那位小康伯伯就和蔼可亲多了,拉着唐一白的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啦,好样的!这次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治伤。不是我吹啊,我们老家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摔断腿,我爸给治了,一个月,那个老太就能下地走了。”

    云朵听得两眼发亮:“这么神奇呀?”

    小康伯伯重重点头:“那是!我们康家中医治骨伤远近闻名,还有好多外地人慕名找到我家呢。小姑娘,我跟你讲,我爸可不是随便出山的,这不是听说一白是个运动员,急着比赛吗?”说着,他又拍了一下唐一白的肩膀:“一白,放心吧,你的骨头交给我们,保准让你一个月之内重返泳池。”

    你的骨头交给我们……这话说的,云朵听着怪瘆人的。

    康爷爷轻轻咳了一声:“多嘴多舌!”虽然是在责备儿子,面色却并不严厉,眼中甚至带了点笑意。

    唐一白说:“那就拜托你们了。”

    康爷爷先给唐一白诊断了一下,望闻问切,诊断的目的不只是为了确定伤情——伤情从之前拍的片子已经能确定了——主要是为了摸一摸唐一白的体质,然后根据体质制订药方。中医的药方变化很大,同样的症状不同人就要吃不同的药,没有一个方子行天下的情况。现在许多养生节目里的专家建议观众朋友吃这个吃那个,还有一些兜售偏方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这些都不足信。对方可能说得并没有错,但最关键的一点没有交代清楚,这些食物和偏方并不适合所有人,有些人很可能因此吃坏身体。

    虽然云朵之前没敢抱太大希望,可是希望摆在眼前,她便不由自主地想抱起来。此刻,她静静地等着康爷爷诊断完毕,期待他能说点振奋人心的话,可是康爷爷并没有像小康伯伯那样鼓励人,他只是点了点头:“我先开个方子,试试吧。”

    云朵忍不住地问道:“康爷爷,您看他的情况怎么样?”

    康爷爷看了一眼云朵,不答反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唐一白解释道:“她是我女朋友。”

    康爷爷点了点头,然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白地说:“肾主骨生髓,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不要行房事。”

    云朵的脸立刻红成了熟透的虾一般。

    唐一白看到她这个样子,很不厚道地笑了,然后朝康爷爷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康家父子拖了一个大行李箱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药材——康复中心地处郊区,附近没有大的中药店,他们干脆自己带了不少来。

    有名中医的方子大都秘不示人,这可能是祖上留下来的传统,所以康爷爷到底开了什么药,唐一白也不知道,只有小康伯伯看了,然后拿着药方配药。其中有三味药他们没带来,需要派人去同仁堂买。

    药也是小康伯伯煎的。

    云朵本想帮忙,却因为“从来没煎过药”,被拒绝了。

    中午饭四个人一起吃,云朵点了好多菜,还特意给唐一白点了清蒸鲈鱼和猪骨汤。

    小康伯伯看到云朵耐心地帮唐一白挑刺,笑呵呵地赞叹:“啧啧啧,一白,你这小媳妇真是选对了。”

    唐一白唇角弯弯的,笑望着云朵红霞般的脸蛋,满目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柔情。

    吃过午饭,唐一白该喝药了。

    云朵看见他端着那碗浓得发黑的药汁,喝了一小口,顿时眉头拧成一团,苦着脸道:“这味道真是绝了。”

    小康伯伯无奈地看着他:“你以为是在喝茶呢?一口闷掉!”

    唐一白闭气一口喝干,舌尖仍残留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怪味,他委屈地看着云朵:“朵朵,这东西太难喝了。”

    云朵好心疼,给他递水,还剥糖块。

    小康伯伯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个年轻人腻歪,拿着药碗走了出去。

    晚上吃完饭又吃完药,两人无所事事,爬上屋顶看星星。

    初夏的夜晚,郊区还是有点冷的,唐一白搂着云朵的肩膀,用他的外套把两人盖起来。

    这里没有市区那么强的光污染,能看到的星星很多。云朵指着夜空,给唐一白讲星座的故事。她的声音柔细,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像炎热夏天里一杯清新的柠檬茶。

    唐一白安静地听着,一开始还很专注,听着听着便有些沉醉,沉醉在她温柔美好的声线里。他低头亲她的脸颊,温柔的力道像是轻盈落下的雪花。

    云朵的声音顿住了,她抓着衣角,胸口小鹿乱撞,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唐一白……”

    “朵朵,朵朵……”唐一白低声唤她,声音里带着热度,“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朵朵……”

    云朵心口发烫,浑身发软,几乎要融化在他火热的吻和怀抱里。

    夜风徐徐吹来,吹不散这片天地里的温暖。风中有不知名的花的香气,淡淡的,沁人心脾,几乎要透过人的肌肤渗到心里去。

    云朵搂着唐一白的腰,仰着头回应他。她学着他的动作,舌尖探到他的舌根,一点一点触碰。

    这样的动作足以令他发狂,搂着她腰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快要把她箍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晚上的天台科普活动特别有意义,唐一白特别满意,并表示还会期待下一次。

    唐一白发现,自从他受伤后,云朵对他总是温软顺从,乖巧得令人心疼。怎么办,他的朵朵越来越可爱了,他要被她迷晕了。

    然而,云朵的体贴和顺从换来的是他的得寸进尺。

    第二天早上,云朵发现自己从唐一白的怀抱中醒来,她正枕着他的胳膊,他打了石膏的手臂轻轻搭在她的身上,一条结实有力的长腿勾着她的身体紧贴着他。

    云朵以为自己做梦了,她迟钝地仰起头,正好对上唐一白的目光。

    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见她醒了,凑过来作势要吻她。

    云朵吓得赶紧逃开,滚了两下,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唐一白:“……”

    云朵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地问:“怎……怎……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唐一白斜躺在床上,左手拄着头,两条长腿并拢,随意弯曲了一个角度,落在床上。他慵懒从容得像一个贵妇,而且是不穿衣服的贵妇。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空隙洒进来,照在他的身上,他看上去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像。他的身材太好了,就算挂着个石膏手,这会儿只穿了一条内裤躺在床上,仍让人有种血脉贲张的冲动。

    云朵抓了抓头发,无视唐一白抛过来的媚眼,拿起枕头砸他的头:“回答我!”

    唐一白说:“我不记得了。”

    “什么意思?”

    “可能是梦游吧?”

    云朵半信半疑:“你以前梦游过吗?”

    “没有,我觉得可能是这次受伤的后遗症。”

    云朵又砸他:“谁家骨裂还带梦游后遗症的?一下从骨外科跨越到神经内科?你就是医学界的奇迹!”

    唐一白笑着躲她:“朵朵,我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游,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哎哟……疼!”

    云朵吓了一跳,丢开枕头爬上床看他,着急地问:“哪里疼?是碰到手了吗?”

    唐一白却突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一条手臂撑在她耳边,低头又要吻她。

    云朵面无表情地一巴掌盖在他脸上:“赶紧洗漱去!”

    吃过早饭,两人出门溜达,特别悠闲,感觉提前过上了退休老干部的生活。康复中心北面种着一大片虞美人,此时开得正热烈,火红、雪白、娇黄,交相辉映,像条彩色的织锦,特别漂亮,让人看着,心情就忍不住飞扬起来。

    唐一白说:“这里很漂亮,适合拍照,我们结婚时就来这里拍婚纱照。”

    花园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小康伯伯,另一个是名田径运动员。小康伯伯正在给那个田径运动员看手相,已经说到结婚生子了,把那个运动员说得一愣一愣的。

    云朵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康伯伯看见是他们俩,叮嘱道:“不要碰那些花,有毒的。”

    “哦。”

    这时,那个田径运动员说约了人,先走了。

    小康伯伯招呼唐一白和云朵:“过来坐,我给你们看看手相。”

    云朵先伸出了手,小康伯伯看了一会儿,说道:“其实看手相并不只是看掌纹,还要看手的品相。你的手嘛,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我再看看掌纹,姻缘线嘛,不错,很美满。事业线……嗯,年轻时会有一些波折。你看,这里是断开的。寿命线也不错。”

    云朵的掌纹比较简单,小康伯伯看到这里便丢开她,去看唐一白的。

    看了一会儿,他有些奇怪:“怎么回事,你们俩的掌纹差不多,都是爱情美满,事业有波折。要不我再给你们批批八字吧?”

    唐一白说:“您真是博学多才,什么都会。”

    小康伯伯得意道:“那是,我平常就喜欢钻研易经、八卦之类的东西,治病其实是我的副业。”

    越看越像神棍了。

    云朵反正也无聊,就坐在旁边听他神侃。

    两个人都报上了自己的出生日期和时间、地点,小康伯伯确实有两下子,不用查万年历就掐出了他俩的八字,接着就是一阵神神叨叨的,说唐一白:“你少年坎坷,当然这个坎坷主要是事业上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会遇到一个贵人,有了贵人相助,你就能化险为夷、披荆斩棘、云开月明、一飞冲天。哦,对了……”他说着,指指云朵:“从命相上看,你应该就是他的贵人。”

    云朵捧着脸笑:“伯伯,您真是太会说话了,我好想给您钱呀!”

    小康伯伯笑道:“治疗费、药费,还有路费,你们队里都会给我们的,不用你再给钱啦。”

    唐一白也笑了。他和云朵一样,并不信这些,不过小康伯伯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话,实在让人心情愉悦得很。

    小康伯伯又说:“我再给你俩对对八字。哎哟,这八字……哎哟哟,这八字,啧啧啧……”

    云朵感觉要被他的语气词刷屏了,好奇地问道:“我们的八字怎么了?”

    “你们俩呀,是七世怨侣,已经修了七世,都没修成,现在是第八世,总算能修成正果了。我刚才就觉得奇怪,你俩的姻缘线怎么都特别好?哎呀呀,可不得了,你们两个人的好事肯定成,到时候请我喝喜酒哦!”

    “一定。”唐一白笑道,“看您说的,我也想给您钱了。”

    然后,小康伯伯又给他俩讲了前七世怨侣是什么样的。

    云朵觉得这位伯伯真是一个话痨,单从两个人的八字,他愣是编出了七段爱情故事,而且他还有逻辑强迫症,七段爱情故事都按时间顺序排好,讲的时候对应朝代有对应朝代的特色,绝不会出现穿越时空的尴尬。因为时间紧张——他们毕竟还是要吃饭的——他只讲了七个故事的大致情节,然后跟唐一白约好了时间讲具体的。

    人才,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晚上睡前,为了防止唐一白再次“梦游”,云朵把房间门锁上了。

    她躺下后还没睡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叫她,是唐一白:“朵朵?朵朵?”

    云朵没有说话,她倒要看看他搞什么鬼。

    门把手被人转了转,打不开。

    云朵以为他走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她有些无语,下床打开了门。

    她看着门外的他:“你梦游还能找钥匙开锁呢?”

    唐一白被抓了个现行,然而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表现得特别镇定,他揉了揉她的头,试探着问:“朵朵,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不能。”

    他有些郁闷:“我只是想抱着你睡,反正我又不能做什么。”

    云朵看着他打着石膏的手,有点心软。人家都是病号了,每天喝那么苦的药,就这么点要求,咱能不满足吗?

    一个人困倦的时候更好说话,因为困意会使人精神懈怠。

    云朵被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击败,把他拉进了房间,还不忘警告他:“你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大夫说了,你必须禁欲。”

    “好。”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她又有些犹豫:“我会不会压到你的手?”

    “不会,我睡在你右边。”

    躺在云朵的床上,把心上人抱在怀里,唐一白的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她温软的身体散发着迷人的气息,紧紧贴着他。这不经意的诱惑令他口干舌燥,心里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内心深处冲出来。

    他太了解那是什么了——欲望,挥之不去的欲望,一旦释放出来,便难以控制。

    不行,不可以,要先养好伤。当自己是神雕侠侣吗?现在不可以!

    唐一白努力压下心头的渴望,深吸一口气,心想:等伤好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重入水池,而是先把我家朵朵吃掉。

    唐一白在接下来的几天,都过着扎针灸、喝中药的生活。他感觉自己骨裂的地方胀胀的,并不疼,康爷爷说那是他的骨头在生长。

    他们本来有家传的神奇膏药可以帮助唐一白快速恢复,可是考虑到他运动员的身份,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要等那个裂缝长好、石膏能拆掉再说。

    云朵履行了自己“跟踪报道”的职责,介绍了唐一白身体的恢复情况。她给他拍了几张新闻照,最后选的头条新闻图是唐一白站在湖边看风景。他手上打着石膏,用充满渴望的眼神望着湖面,那个孤独感就不用说了,让人看了特别想抱抱他。

    这期报纸很快卖脱销了,许多粉丝看到那张照片直接掉了眼泪,然后开始骂那些杀千刀的行凶者,又通过各种方式催促公安局早日破案。

    公安局在破案工作上已经有了重大进展,但是他们不能每一步都向群众公布,这样会打草惊蛇,增加办案难度。

    他们的重大进展就是,已经抓到了那几个行凶者,三男一女,都是本地的小混混。

    被抓到警局后,四个人一口咬定是自己看唐一白不顺眼,死不承认有幕后黑手。

    警察们熬鹰似的审了两天,最后那个女孩松了口。

    据她交代,确实有人买通他们打伤唐一白。

    主使者全程通过电话与他们联系,至于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暂时不清楚,只知道那个人的要求很奇怪——打断唐一白的手。

    那人只要求打断唐一白的手,没要求更高难度的重伤,另外还特意交代,只打唐一白就行,不许碰别人。那人还说,骨折在伤情判定上属于轻伤,他们就算被抓到,也不会被关太久。同样基于这个原因,他要求就算他们被抓到了,也要主动承担责任,不能供出主使者,条件是很多很多钱。

    几个小混混一开始也觉得这人行为古怪,但是他出手很大方,他们也就接下了这个活。

    警察们顺着那个主使者的手机号追查,结果没有查到有用线索。

    那人特别小心,和几个小混混的通话内容没有暴露任何个人信息,连声音都做了处理。再结合此人之前的布局,警察们把这个案件归为高智商犯罪。

    查到这里就查不下去了,几个办案的刑警只好又来找唐一白了解情况,希望他能想一想自己到底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和什么人存在利益纠纷。

    唐一白有点无奈:“我确实没有仇人。跟我存在利益纠纷的可能是埃尔普西、桑格、贝亚特这些国外运动员。说实话,我平常接触的人里,有能力搞这种高智商犯罪的不多。我觉得这个背后主使者不一定是我认识的人,会不会只是个陌生人,单纯地看我不顺眼?或者他是桑格的狂热粉丝,因为我说了要挑战桑格拿冠军,所以他想给我个教训?”

    警察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你是公众人物,之前确实也有过公众人物被陌生人伤害的案例。好,回去我们再讨论一下,现在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

    “根据我们的调查,摄像头安装有一段时间了,这说明那个人对你进行了长时间的监控,他早就蓄谋要伤害你。我们猜测,他之前可能做过一些尝试。你仔细回忆一下,之前有没有遇到过一些可疑的事情,比如被人跟踪?”

    唐一白仔细想了一下。

    云朵在旁边看着干着急,也帮他想。

    想了一会儿,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你再仔细想想,除了身体伤害,对方很可能对你投放兴奋剂之类的东西,国外就出现过这种案例。你想想有没有可疑之处。”

    云朵听得心中一动,目光闪了闪。

    唐一白却被搞得很茫然:“没有。我女朋友对这方面看得很严,我已经很久没在外面用餐了,就算是喝水,我女朋友都只给我喝没打开过的矿泉水。”

    那个警察佩服地看了一眼云朵:“姑娘,你的警惕性很高啊,你很可能因此帮他挡了不少灾。”

    云朵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她有些犹豫,问警察:“那个,我想知道,吃兴奋剂是什么感觉?”

    警察看了看唐一白。

    唐一白有些奇怪云朵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回答了:“我也不确定,我没吃过,不过理论上应该是心跳加速,精神亢奋,特别有力量,情绪可能比较烦躁,甚至暴躁。”

    云朵惊讶地捂着嘴巴,看看唐一白,再看看警察,她眨巴着眼睛,满脸后怕。

    警察看出异样,问道:“云朵,你发现什么了?”

    云朵的心沉了沉,失神地说:“我……我可能吃过那个……兴奋剂。”

    “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

    唐一白和警察几乎同时发问。

    云朵紧张地抓住了唐一白的手。

    唐一白反握住她,侧头温柔地看着她。

    她吞了一下口水,对唐一白说:“就是我们一起去度假村玩,在湖边吃烧烤那次。吃过午饭回酒店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整个下午我都特别亢奋,就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的那种亢奋,觉得自己力气变大了。”

    唐一白恍然:“难怪那次我和峰哥都被人举报了。难道真的有人下药?”

    警察问道:“你们被举报之后呢?据我所知,你和祁睿峰这两年都没出过禁药问题。”

    唐一白点点头:“嗯,那次之后一切正常,我那天吃过饭,也没出现朵朵这样的症状,阳姐他们应该也没什么异常。如果真的有人下药,他到底是在哪里下的呢?我们六个人一起吃饭,好像只有朵朵出事了。”

    云朵恍然地拍了一下脑袋:“是那个梅子酒!那天的梅子酒,只有我一个人喝了。”

    “是这样?”

    “嗯,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感觉很亢奋,就怀疑梅子酒里有壮阳成分。”

    她一脸严肃地说出这种话,唐一白和警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唐一白捏了捏她的脸蛋,碍于警察在场,没有亲她。

    云朵这才发觉自己说的话略羞耻,赶紧捂了一下嘴巴,见唐一白坏笑,她轻轻推了一下他的手臂:“不许笑!”

    “好,不笑。”他努力将弯起来的嘴角压下去。

    警察问道:“你确定梅子酒只有你一个人喝了?”

    “嗯,我确定。阳姐他们都嫌梅子酒的酒劲小,说是女孩子喝的。明天也没喝,明天喝的是啤酒。”

    “度假村是谁定的?”

    唐一白答道:“是向阳阳的。我们一个队的,她不可能对我做这种事。”

    “嗯,我先去找她了解一下情况。这个度假村很关键,我们会派人去调查。谢谢你们的配合,有进展我会通知你们。”

    “不客气,是我们该谢你才对,希望能早点破案。”

    警察离开后,云朵拍了拍胸口,一阵后怕,脸还是白的。

    唐一白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她道:“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太悬了,唐一白,幸好你没喝那个酒,如果你喝了,第二天肯定会检测出兴奋剂成分,那时板上钉钉,神仙也救不了你。太可怕了,到底是谁啊,手段这么阴毒?”

    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唐一白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不要怕,朵朵,现在我不会有危险了。你看,小康伯伯说得没错,你果然是我的贵人。有你管着,我在外面才没有中招。”

    “太吓人了,怎么会有人坏到这种程度呢?唐一白,你到底得罪过什么人啊?还是说对方真的只是个变态啊?”

    “我也不清楚,先看看警察能查出什么吧。”

    唉,也只能先这样了。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警察什么都没查出来。也是,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对方又是个高智商罪犯,能留下的痕迹早就被抹掉了。监控录像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所有接触过梅子酒的人都大呼冤枉。折腾来折腾去,警察又回来找唐一白。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警察咬着牙,他也不想逼唐一白啊,可是没办法,他对唐一白说,“最后一次,你能不能再仔细想想,你确定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云朵扯了一下唐一白的衣角,小声说道:“要不,你再想想那个被你拒绝的jiejie?”

    唐一白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她,她挺善良的,而且她失踪了那么久,我不觉得她能恨我到那个程度。”

    警察眼睛一亮:“谁?你们说的是谁?失踪了?这么神秘?”

    云朵劝唐一白:“你就跟警察说一下嘛,万一是她呢?痛苦的感情经历最容易导致女人变态。”

    “好。”唐一白点点头,看向警察,“这个人几年前和我有点纠葛,她叫林桑,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云朵打断了:“什么?!”声调陡然提高,因为太过激动,声线都变细了,带着颤音。

    唐一白吓了一跳:“朵朵,怎么了?”

    云朵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说,那个人叫什么?”

    “林桑。怎么了?”

    “她……她是不是有个哥哥?”

    唐一白想了一下:“她确实说过她有个哥哥在国外,不过我不记得叫什么了。那时我很忙,和她在一块的时间也不多。朵朵,到底怎么回事?朵朵?”

    云朵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唐一白叫她她也不理会。

    他担心她,抬手轻轻蹭她的脸蛋:“朵朵,你到底怎么了?说句话。”

    云朵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唐一白,讲一讲那个林桑的事情吧?”

    唐一白有些担忧,揽着她的肩膀,说道:“林桑当时是我的队医……”

    刚说到这里又被她打断了。

    云朵并非喜欢打断别人的话,只是此刻她太激动、太着急了,她问道:“你的队医是女人?”

    “对,你不知道?咦,我好像确实没有强调过她的性别,原来你一直以为她是男人啊?”

    云朵耳旁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男人的口吻漫不经心的,说她的新闻稿“有错别字”——她对唐一白的采访,关于队医事件的披露,有错别字。

    那个错别字不就是“他”和“她”吗?

    是她,是林梓的meimei,就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小桑姐”。不是重名,就是她。

    得不到云朵的回答,唐一白继续说道:“那两年林桑一直是我的队医,后来不是出了那件事吗?”他说着,见警察满脸疑问,于是把队医用错药导致他禁赛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接着说道:“林桑感到很惭愧,而我那时候一肚子埋怨,对她态度也不好。有一次,她情绪崩溃了,失魂落魄地横穿马路,正好对面有辆汽车驶过来,我冲上去推了她一把,她躲开了,我却被车撞了。幸好只是骨折,可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我也快崩溃了,偏偏林桑那个时候和我表白,我一时没忍住,把她骂跑了。我说永远不想看到她,结果真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她。她应该是在和我赌气吧。”

    云朵有些意外:“你那年的腿伤是因为她?你救了她?”

    “对。”

    “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她有些急。

    唐一白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异常,好脾气地说:“抱歉,我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可说的,况且,咱俩在一起的机会那么少,好不容易陪陪你,说这些太浪费时间、浪费情绪。朵朵,你到底为什么着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云朵抓着他的手:“她没有和你赌气,她自杀了!”

    唐一白惊得愣住:“你……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看到的。她割腕了,现在变成了植物人!”

    “她……她……”唐一白摇着头,震惊过后,又有些自责——她自杀是因为他吗?因为他拒绝她、骂她,说永远不想看到她?

    云朵飞快地思考着,她总觉得某些事情之间有些密切的联系,而现在最关键的是抓到能把林桑和这次事件联系在一起的线索。

    突然,她想起了那杯咖啡。

    是啊,那天她除了喝过梅子酒,还喝过咖啡,而最重要的是,相比梅子酒,咖啡才是最可能被唐一白喝到的。那杯咖啡最初就是端给唐一白的,是林梓端给他的。

    一切都清楚了,云朵心中卷起惊涛骇浪,以至于她要深呼吸几下放缓情绪。

    然后,她对警察说:“我好像知道凶手是谁了。”

    警察把林梓带回局里问话,他并没有逃走。

    云朵很难过,她一直真心地把林梓当朋友,却没想到,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复仇,他一直在利用她。他用那么卑鄙阴毒的手段一次次地暗害唐一白,害得唐一白可能会和世锦赛金牌失之交臂。

    她又无比庆幸,庆幸唐一白躲过了林梓投放的兴奋剂。打断手只会害唐一白一阵子,兴奋剂则会毁他一辈子。

    唐一白震惊良久,才把此事消化完毕。没想到自己如今遭的无妄之灾,竟然是几年前埋下的祸根。他觉得这对兄妹太偏执了,正常人实在难以理解。不过,现在林桑变成了植物人,如果追根溯源,到底还是因为他。

    他叹了口气,对云朵说:“朵朵,我想去看看她。”

    第二天,云朵把唐一白带到了林桑的病床前。

    林桑比以前瘦了许多,面色苍白,像一张纸片躺在床上,唐一白几乎要认不出她了。

    他低头看着她,说道:“林桑姐,我来看你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当初年少轻狂不懂事,口无遮拦,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吧,你已经往心里去了。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谢谢你,谢谢你曾经对我的付出。然后,对不起。”

    云朵看到他神色黯然,她莫名地很不舒服,说道:“唐一白,你不要这样。不管你做了什么,她自杀的原因都不是你,而是她自己。虽然林桑姐很值得同情,但我还是要说,我不赞同她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

    唐一白闭了闭眼睛:“我懂的,可我总觉得愧对于她。如果我当时说话委婉一些,也许她就不会……”

    云朵眼圈红了:“不是这样的,唐一白!明明是她害了你,她害得你还不够惨吗?你好不容易挺过来了,她哥哥又跑过来害你!你根本不欠他们什么,相反,是他们欠了你!你已经仁至义尽,别人愚蠢的决定不需要你来埋单!”

    唐一白侧头看着她,只见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有些心疼,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说道:“不要着急。朵朵,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不会沉浸于过去中,我也不会为此而折磨自己,我只是……唉。”

    云朵上前一步抱住他,脸埋在他怀里,闷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善良啊?”

    “不会。有时候,不分好坏的盲目善良比作恶更加可怕,我懂的。你放心,这世界上我可能辜负很多人,但绝不会辜负你。”

    “嗯。”云朵点了一下头,心里酸酸胀胀的,想掉眼泪,但绝不是因为难过。

    这时,病房门口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你们在我meimei面前秀恩爱,是不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