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回到林家,林歆和顾尘一起陪奶奶吃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顾尘跟奶奶说了下周要请假的事情，又说之后他就会搬入出租房,不在林家住了。

    奶奶也知道顾尘不会一直住在家里,就叮嘱了几句,还让顾尘有空经常回来看看。

    顾尘笑着答应了。

    林歆一直安静的吃饭，只是听到顾尘一周之后就要搬走的消息时，用筷子慢慢的戳着碗里的米饭，好久没有动。

    奶奶每晚都在追剧,到了时间就赶两个孩子上楼去做作业。

    林歆因为腿伤，扶着楼梯栏杆慢慢的上楼,顾尘双手插在裤子口袋，慢悠悠的跟着。

    到顾尘房间门口，林歆拉住顾尘：“你一周以后要搬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尘笑着说：“刚刚不就算告诉你了,你爸爸也知道的,我总不能在你家一直住下去。”

    “我知道,只是……”林歆咬咬下唇,停了一会儿，接着说：“还有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你可以告诉我,别一个人撑着。”

    “没什么大事，你就别担心了,一周后我就回去上学。”

    林歆抬头看着顾尘，眼神柔和：“顾尘,我知道有很多事你不想说,我不会强迫你,可如果你需要帮助,你要相信我是真心想帮你的。”

    顾尘看着眼前的女孩，克制着自己想要抱她入怀的冲动，半晌后，笑起来：“我知道啦，林女神，我当然信你。”

    周日一大早，顾尘背着背包离开。

    接下来的一周，日子平静，林歆每天如常的上下学，回家陪奶奶吃饭，练琴，做作业。

    只不过，每次喝牛奶的时候，每次经过三楼客房的时候，心里都会被轻轻拨动下，留下些许涟漪震动。

    林歆给顾尘发过几次消息，问家里面情况怎么样，顾尘每次都回得很慢，而且只回复些“没事”“放心吧”这样简短敷衍的话，林歆有些担心，但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周五放学后，是林歆每周舞蹈课的时间。

    因为受伤的原因，林歆犹豫了一下，想着上周就没练习，最后还是决定去舞蹈教室，做一些简单的拉伸动作。

    在更衣室刚刚换好舞蹈服，把背包放进储物柜时，手机铃声响起来，是福子的电话。

    林歆接起来：“福子？”

    “林女神，你在哪里？能不能过来救个急？”福子声音焦急。

    “怎么了？”

    “我和尘哥在一起，我们俩在派出所，警察说得有人来领，否则不让走。你能不能……”

    林歆一下子站直身体：“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来把我们带出去，见面再细说。”福子似乎在背着人打电话，嗓音压得很低。

    向福子要了地址，林歆来不及换衣服，只在舞蹈服外面披上外套，匆匆忙忙打车过去。

    见到顾尘的时候，他正在派出所的隔间里靠墙站着，嘴角有明显的一处青紫，脸上是一贯无所谓的表情。

    福子站在顾尘身边，一看到林歆就挤眉弄眼的打招呼。

    林歆快步过去，顾尘一见到林歆，立刻转头恶狠狠的看向福子，福子缩着脖子表示认怂。

    一位40多岁的警察看见林歆，招手让她过去：“你是来接顾尘左家福的？”

    林歆点头：“是的。”

    “你是他们俩什么人？”

    “同学。”

    “同学？同学不行，得叫监护人。”警察绷着脸说。

    林歆轻声问：“请问他们俩怎么了？”

    “打架斗殴。”

    林歆回头看向靠墙站的两个人，顾尘双手插兜，低着头不说话，福子做出哀求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看着林歆。

    林歆转过头，礼貌的说：“警察叔叔，我爸爸是顾尘的监护人，也认识左家福的爸爸。只是他们都在外地出差，才让我过来接人的。”

    警察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文静漂亮的小姑娘，想了想，说：“那好吧，回去跟他们家长都说说，年纪不大，打起架来力气倒挺大，把人都打到医院去了。后续的问题，我会再联系他们。”

    林歆赶紧点点头。

    办完手续，林歆带着顾尘，福子从派出所出来，站在马路旁边。

    已经是深秋，树上的叶子都差不多掉光了。

    林歆只穿着薄薄的舞蹈服，外面裹着一件毛衣长外套明显挡不住风，头发在头顶扎成丸子，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碎发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林歆正要说话，顾尘伸手拉住林歆手腕，走向街边停着的出租车：“走，先回去再说。”

    福子紧跟着上了车，报了一个地址。

    林歆一路都没说话，只是安静的跟着顾尘和福子进了一个小区。

    福子用钥匙打开一件公寓的房门，手忙脚乱的在鞋柜里翻拖鞋：“林女神，快进来，这是我家。”

    林歆换了鞋，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搭着几件黑色t恤，有一件上面的图案很眼熟，应该是顾尘的。

    顾尘把空调打开热气，调到最大风，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福子让林歆坐在沙发上，陪着笑说：“林女神，今天多亏了你，我跟你说，这要是让我爸知道，我肯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林歆平和的看向福子，声音却带着少见的冷淡。

    “还不就是那个头铁，今天也是倒霉，我和尘哥晚上出去吃饭，碰上头铁了。哦，就上次在网吧尘哥打的那个人。”

    林歆点头表示知道是谁。

    “头铁一见到我们，嘴里就不干不净的，本来我们没想理他，谁知他后来说尘哥是小白脸，泡到林家的女儿，还说……”福子犹豫的停下。

    “还说什么？”

    “说以后他也要，那个，泡到，那个，尝尝，哎呀，反正就是挺难听的话了。”

    “然后呢？”

    “然后尘哥就冲过去了，后面就被人报警了，后面你就知道了……”

    林歆垂着眼睛，胸口一起一伏，静了一会儿，又问：“顾尘这几天都住在你这儿？”

    “呃，这个呀，没有吧，没有啦，哈哈哈……”福子摸着头发，心虚的打哈哈。

    这时，顾尘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水，杯口冒着腾腾热气。

    顾尘坐到林歆身边，把杯子递给林歆。

    林歆垂着眼睛，没有动。

    顾尘抬眼看了下福子。

    福子突然站起来：“刚才打架好像伤到了肩膀，哎呀，好疼，我得去买个药膏回来涂一下。尘哥，我帮你也带一只啊。”说完，迅速出门去了。

    福子出门后，屋子里恢复安静。

    林歆仍然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里，面色冷淡。

    顾尘叹了一口气，把杯子塞到林歆手里，又用手捂住林歆的手：“暖暖手。”

    林歆胸口起伏分明，垂着眼睛不知在看什么，过了半晌，突然挣开顾尘的手，起身站起来，往外面走。

    水杯里的水撒出来，泼了一些在林歆手指，有点火辣辣的。

    顾尘放下杯子，一把抓起林歆的手，看着女孩细白的手指迅速泛起红色，低吼了声：“你不要命了。”拉着林歆要去厨房冲冷水。

    林歆挣扎着，用力把手从顾尘手中拽出来，声音带着克制：“不关你事。”抓起书包往外走。

    顾尘在身后几步追上，拉住林歆手臂：“林歆，你等等。”

    林歆被拉住走不了，站在原地，用力呼吸了几次，慢慢转过身，抬头看着顾尘，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顾尘，为什么打架？为什么一直骗我？”

    顾尘看着女孩因为情绪而微微泛红的双眼，别开头：“打架是因为看他不爽，骗你是因为没必要让你知道。”

    “为什么没必要让我知道？”

    “因为这是我的生活，我的生活你不会理解。”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理解，还是说你觉得我们毫无关系，所以不需要我理解？”

    林歆的质问，让顾尘心里升起一阵烦躁。

    他和林歆有什么关系？能有什么关系？

    这个话题他不愿意想，但却一直控制不住的在想，想到心烦意乱也想不出来。以至于一听到林歆的话，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不是吗？你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我是被你爸资助的穷光蛋，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关系。”

    “你被我爸爸资助，这重要吗？”

    “不重要吗？”顾尘带着冷笑：“不重要，为什么你要说我是你爸朋友的儿子？说我家境好？”

    林歆愣住了，好像没听懂一样，过了一会儿，猛地睁大双眼，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顾尘别开眼，不去看女孩眼睛里迅速溢出的泪水。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林歆猛地挣开顾尘，转身来到门口，弯腰换上鞋，打开门锁就要离开。

    刚刚把门拉开一条缝，身后伸来一只手臂，“砰”的把门又重新关上。

    林歆浑身发抖，紧咬着嘴唇用力拉门，怎么也拉不动。

    顾尘一只手拄在门上，另一只手用力翻过林歆，让她面对自己。

    只见女孩双眼闭着，密密颤抖的睫毛上都是泪水，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唇色被咬得发青。

    顾尘盯着林歆被咬到变色的唇，只觉得不能再让她这样咬着嘴唇，其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低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