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不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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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不甩 吴勉考中案首,月牙儿比谁都高兴。 她当即邀唐可镂以及书院同窗到杏花馆吃席,又亲自去吴家一趟,报喜之后请吴伯来杏花馆吃席。 今日小花园的那一张桌子,月牙儿特意留了下来。 她早早的就盘算好了,勉哥儿若是这次考中,就当给他祝贺;若是不走运没取到好名次,便用这一桌席来勉励他。 食材是老早就备好了,都堆在小厨房里。 一回到杏花馆,月牙儿挽起衣袖就往厨房里去。 唐可镂等人在小花园入座,这才知道这里面竟还有一番天地。 只见一座小小的八角亭,正好容纳一套桌椅,四周被竹屏莳花遮住,既清净又文雅。 桌上摆了一壶酒,倒出来盛在碗里,一嗅,原来是桂花酒。 一个学生奇道:“怎么是这样软绵绵的酒,不够劲呀。” 唐可镂同学生笑道:“有什么不对的,蟾宫折桂!意思在这里头呢。” 他今日倒是一脸的喜气,除了吴勉考取案首之外,另有两位学生也名列金榜,怎得不令他开心? 满满地倒上一盅酒,唐可镂吃了大半杯,啧啧道:“畅快啊。 我唐某人潦倒半生,倒能教出几个得意弟子。 不错,不错。” 他拍一拍吴勉的肩,扭头同吴伯说话:“你生个了好儿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过来上果盘的伍嫂听到这句话,笑说:“我们从今以后要改口了,该叫秀才公了。” 众人笑起来,倒弄得吴勉有些不好意思,举起酒盏道:“我也不知说什么,和几位同窗一起,敬先生一杯酒。” 一轮酒喝下去,吴勉酒意竟然已经上了脸,唐可镂看了直笑:“得多练一练,不然日后应酬,吃这么一点子酒脸就红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那是,”一个同窗挤眉弄眼道:“等日后勉哥儿成亲,洞房还没进,人先喝倒了,算什么事啊!” 几位同窗立即起哄:“说好了,他日后成亲,我们非得把他灌醉不可!” 这么一闹,吴勉的脸更红了,抿唇小声道:“不要胡说。” 这时候,月牙儿正巧捧着菜肴出来,见这么热闹,不由得也笑起来:“说什么呢? 这么开心。” 她刚好站在吴勉身后,腰间别着一个茉莉香囊,那花香和酒香一齐往吴勉心里钻,惊得他一下子坐直了,慌慌张张:“没说什么。” 见他这样,连唐可镂和吴伯也抚掌哄笑起来。 一桌菜上齐,满满十大碗,最先摆上桌的是一盆rou丸青菜汤。 说是rou丸,其实更像是缩小般的狮子头,肥瘦相间,大如茶杯,极嫩、极细腻,含在口里,油脂与瘦rou好似立刻要化开。 汤底是茶树菇、筒子骨加了香料一齐炖煮的,轻轻抿一口,鲜到五脏六腑。 紧接着还有一碗红烧rou,用冰糖炒出糖色并提鲜,切成指节大小的小块儿,像玛瑙石一般有三节。 猪皮红亮又嚼劲,肥膘洁白易化,最底下的rou因被茶叶梗垫着,多出一丝清爽,很香。 一样一样的菜,每一碟光看着都叫人食指大动,最后月牙儿叫人捧出来一盘子点心,众人定眼一看,是红糖糍粑。 糍粑打得又黏又糯,下热油炸酥,再淋上红糖汁,简单、质朴,滋味却难以比拟。 唐可镂只恨自己不是头牛,否则就能有四个胃能饱餐。 起先,众人只顾着用筷子打架,等一个个吃的肚皮溜圆,才终于有力气说说话。 “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乡试在八月,你们都去吗?” 一个考中了的同窗问。 “怎么着也去试试,考不考得上另说。” “对,总要试一试,积累些经验也好。” 几个学生附和道。 唐可镂捋一捋胡须,望向一旁剥虾的吴勉:“你呢? 明年考不考乡试。” 吴勉下意识看了月牙儿一眼。 他静了静,才说:“去。” “好,有志气!来来来,再吃一杯酒!” 见他们喝的开心,月牙儿叫人从小厨房里摆出来一大坛子酒。 “今日良辰美景,我也给各位备了一份礼。” 她将手在酒坛子上拍一拍:“这可是新酿的花雕酒,我今日就将它埋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等来年诸位蟾宫折桂之时,再挖出来喝,以作状元红。” “好一个状元红!” 唐可镂玩心大起,讨了一把铲子,跑到桂花树底下挖坑。 见先生都这样了,学生们也纷纷凑过去,大呼小叫。 “挖深一些。” “挖太深了!” “那一块没挖平,看不见吗?” “铲子给你,你来挖。” …… 笑闹声不绝于耳,吴勉却没去凑这个热闹。 趁吴伯也对着桂花树下的人笑,他飞快地将自己碗中剥好的虾仁夹到月牙儿碗里,却低垂着头,不看她。 猝不及防的,碗里忽然摆满了虾仁,月牙儿一愣。 等她反应过来,捂嘴偷笑,把身子向吴勉处倾了倾: “我还埋了一坛,在梨树下,专门给你的状元红。” 她声音柔柔的,像仲夏夜的微风。 吴勉被风吹得,心一酥,正要说话,却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哪个小兔崽子偷偷把土往我身上泼?” 是唐可镂,拎着一把铲子对着众人咆哮。 那个犯事的学生见状,立刻跑起来,绕着八角亭转圈,高声嚷嚷:“先生,我错了!” 这么一闹腾,吴勉也不好同月牙儿再说下去,只是薄唇微动,口型似两个字:“等我。” 一场闹剧,终结于一大碗新端出来的美龄粥。 看在美食的面子上,唐可镂勉为其难的和那个学生和解,并手脚迅速的给自己勺了一大碗。 酒足饭饱,众人又谈笑了一阵。 不知不觉,月已至中天。 众人离去时,杏花馆也没什么客了。 月牙儿倚着门儿,见众人散去,目光始终追逐着吴勉。 他扶着吴伯,一步一步地往家去。 勉哥儿想要说什么呢? 月牙儿微微歪了歪头,回身带上了门。 天色已晚,做事的人大多回去了,只留下伍嫂和六斤在打扫残宴。 月牙儿便同她们一起收拾。 伍嫂悄声问:“勉哥儿成了秀才,姑娘也算熬出来了。” 月牙儿笑一笑,没说话。 “勉哥儿是挺不错的。” 伍嫂也吃了两杯酒,说起话来也有些絮絮叨叨:“姑娘可要抓紧些,这样好的人,要早些定下才好。 不然若是等他考了举人,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月牙儿将碗在水里清一遍:“可我,如今还小。” “都及笄了,不小了。” 伍嫂劝道:“我像你这么大的年纪,也嫁给六斤她爹了。” “再看吧,我如今还有许多事要忙。” 伍嫂毕竟不是她的正经长辈,也不敢多说,只换了个话题:“姑娘这些天都在外头跑,人都晒黑了些。” “没法子,”月牙儿看了看她的手臂,果然晒成了白茶汤色,也有些懊恼:“幸亏外头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 “对了,”月牙儿向伍嫂道:“再过些时日,就要到中秋了。 我预备在杏花巷办一场灯会,先知会你一声。” “在杏花巷办灯会?” 伍嫂疑惑道:“这一片地方,好像从前不办灯会的。” 月牙儿洗完碗,起身道:“新规矩,我定的。” 这时听见前院里六斤喊话说:“姑娘,吴秀才来了。” 吴勉微怔:“还是叫我勉哥儿罢。” 伍嫂也站起来,拉着女儿往前走,笑说:“秀才公多习惯习惯,日后怕还要改口呢。” 笑声远去,小花园蓦然静下来。 月牙儿手扶梨花树,笑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吴勉张了张口,有些局促。 “有些话,想问你。” “过来说话,躲那么远做什么? 我是妖怪吗?” 吴勉低眉颔首,一步步挪到梨花树旁。 月光如水,照一地树影婆娑。 两两相对,他们却谁也不说话,只并肩听着风吹叶动。 良久,吴勉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说:“若明年我能考中,你可愿做我的新娘子?” 话音方落,他像给这句话烫了一下,胸膛里的一颗心怦怦作跳。 月牙儿久久没回话。 吴勉的心,随着这沉默一点点沉下去。 他抬眸望向月牙儿,却见她目光迷离,不知在想什么。 吴勉从来没察觉到时光这样难挨过。 “有一件事我要问你。” 月牙儿轻声道。 “什么事?” 月牙儿低头,用手缠扰着茉莉香囊,一圈又一圈:“其实小时候,你第一次见到的不是我。” 吴勉缓缓蹙起眉头:“什么?” “我说,那天帮你的女孩子不是我,是……是我的一个表妹。” 月牙儿的语速突然加快,猛地抬起头,把一双眼紧紧盯着他。 “所以你确定,要问我这个问题吗?” 他没说话。 月牙儿凝眸着吴勉,渐渐地,她所见吴勉的身影,朦胧在一层水雾里。 像看着镜中花,水中月。 在她想要逃开的时候,吴勉终于动了动。 他朝月牙儿走近了一步,指腹印在她脸颊上,轻柔地拭去泪珠:“你之前就是为了这个,和我生气?” 月牙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微微点头。 “傻姑娘,”吴勉心疼道:“小时候那个人是不是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我想要娶为妻子的那个人,始终是你。” 听他这样说,月牙儿的泪,很快的落下来。 她用双手捂住脸,抽抽涕涕道:“我总觉得,这是一个梦,我就不该在这里,我也不属于这里。” “就算是梦又怎样? 这梦里有你,就一定也有我。” 他的声音清冷而坚定。 似月光照亮黑夜,虽然没有日光的耀眼,却始终伴着江上清风。 好一阵子,月牙儿才渐渐止了泪。 “不许看我。” 她仍用两手捂着脸,委屈道:“妆都花了。” 吴勉轻笑起来:“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愿不愿意?” 月牙儿捂着脸起身,径直往小厨房去,把吴勉关在外头。 过了一会儿,她一手用衣袖遮着脸,一边端了碗点心塞到他手上。 “喏,送你碗‘糖不甩’,你走罢。” 月牙儿不由分说的,将吴勉一路推搡到门边,“啪”一下关上门。 门外,吴勉拿着一碗“糖不甩”,不知所措。 她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