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忽然暗了一片。棒球帽带在头上,余诺的头垂,眼睛移到自己的手腕上。 身边围满了人,旁边的灯光不是十明亮。陈逾征一只手背在身后,抓她。 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他的手温度很高,指尖修剪的很干净,骨节直又长。 没有用很大力,她呆了呆,手指微微蜷起。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地静默。 等人群散去,陈逾征把她松开。 余诺攥紧了包包的带子。 ... ... 旁边玻璃窗投出霓虹的彩光,和他们的倒影。 陈逾征不说话,她也保持沉默,沿着繁华闹市的街道慢慢向前走。 接近打烊的点,旁边商铺传来断续的歌声。余诺埋下头:“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 余诺脑子还有点僵,有点转不过来。 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刚在厕所哭完,可能陈逾征也只是顺手没挂电话。 可在那一瞬间,余诺鼻头一酸。 一种无声的沉默,在另一头,安静陪伴她。 他无意施舍的温柔,让余诺觉得自己偷偷掩藏的难过,似乎被安慰了。 余诺偷偷观察他:“好像...每次在你面前,都很狼狈。” 陈逾征笑了笑,随口说:“你故意的啊?”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嗯?” “没什么。” “......” 她又看了一眼他,没有皱眉或者不耐烦,这才稍微放下心。 余诺性子有点木讷,从小父母离婚,继母性格不好,时间久了,她在家里做什么都谨小慎微,怕说错话,做错事,就慢慢变得不太爱说话了。 后来和别人单独待在一起时,朋友说什么,她总是要想好久才能接上一句。动不动就冷场。 余诺其实想感激一下陈逾征,奈何话到嘴边,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陈逾征停在一家烧烤店的门口。 余诺也跟他停下,问:“怎么了?” 他打量了一会儿她,说:“饿了,陪我吃点东西。” 余诺:“你不是才吃完饭吗?” “年纪小,长身。” 两人进店里坐下,服务员在旁边问他们要吃什么。余诺刚刚其实也没怎么吃东西,闻到面的香味,她看了看招牌,点了一碗鸡蛋炒面。 服务员问陈逾征,他说:“跟她一样。” 小店里灯光很亮,生意不太景气,只有他们两个客人。余诺有些局促,视线左顾右盼,打量着店内的装修。 陈逾征看了她好几秒钟,“你刚刚哭什么。” “嗯?” “失恋了?” 余诺垂下脑袋,否认:“不是...” 余诺沉默。安静了很久,久到陈逾征以为等不到她的回答了。 “...因为我家里的事情。” 陈逾征一直静静地盯着她,余诺忽然觉得有些难堪,嘴唇下意识抿起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抓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才说,“就是我mama找我有点事...其实没什么。” 虽然勉强的笑了一下,但她眼里的愁苦一览无遗,略有些不自知的可怜,根本瞒不住人。 陈逾征若有所思:“你爸妈不是离婚了吗?” 余诺情绪低落,点点头。 很快上了两碗面,热气腾腾的。余诺把香菜挑出来,一口一口,吃的很慢。 她吃了一会,悄悄看了几次陈逾征。 他好像...基本没动筷子。 余诺思索着,也停下:“这个面,不合你胃口吗?” “不饿。” 余诺:“......” 冷场了。 她不知道怎么找话题...余诺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闷了一会,期期艾艾地问:“陈逾征,能再喝点酒吗?” 陈逾征坐在那里,有点讶异,随即挑眉,“你还能喝?” 余诺肯定地点点头。 她不想让气氛这么尴尬无奈...沉重。 听付以冬说,她喝了酒,话好像会多一点点。 陈逾征:“你随意。” 上了一打啤酒。 余诺倒满一杯,先是尝了一小口,深呼吸两下,一口喝下去。 啤酒味道入喉,有点微微的苦涩,但是味道不冲,一屏息,就像水一样,也不难喝。喝完一杯,余诺擦擦嘴角的酒液,给自己倒了一杯。 陈逾征倒也没拦着她,不紧不慢地问:“jiejie,你这么猛?” 余诺笑的很腼腆,避开他的目光,有的,开了句玩笑,“你就当借酒消愁吧...” 她本来没打算喝太多,到微醺还能聊天就差不多了。 只不过喝喝,晕乎乎的感觉上来了。这种感觉很新鲜,好像烦恼都没了。 喝到后来,余诺手里的杯子被人抽走。 茫然了一下,余诺飘飘然去抢,“还没喝够呢...” 陈逾征倒了杯白开水,拿起来,递到余诺手里:“最后一杯,喝完了们走。” “最后一杯吗?”余诺看手里的一杯水,郑重地点点头,“好,最后一杯。” 她仰头灌下去。 陈逾征似笑非笑看她,“味道怎么样?” 余诺脸色发白,眼神清亮:“觉得...还没醉。”她打了个酒嗝,“还可以喝几杯。” “还没醉?” 余诺含混地嗯了一声,拿起还剩半瓶的啤酒。 陈逾征挡了一下,余诺啪地打开他的手,“你让我喝一点,就跟你讲话...” 口齿倒是挺清晰。 陈逾征停了两秒,微微俯身,把她从位置上拉起来,“喝多了脾气这么大?” * 深夜这个点,街上的店铺几乎都已经打了烊。 余诺不肯让旁边的人扶着,嘴里喃喃:“真的没醉。”她推开陈逾征,“你不信,走个直线给你看。” 她睁大眼睛,看地面上的白线,打开双手像在走平衡木一样认真。 陈逾征慢悠悠跟在身后。 走了一会,余诺回头,弯起眼睛叫他:“陈逾征?” 他嗯了一声。 “走的直吗?” 陈逾征点点头。 余诺满意地继续走,走着走着,感觉身后有人追她,她又跑起来。黑灯瞎火的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她一个扑腾,在地上摔了一下。 上次的伤口被蹭到,她眼里立刻浮现了一点泪花。 时间好像被无限延长,旁边有个人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鼻尖萦绕一股清淡的烟草味。余诺大脑麻痹,无知无觉,闭着眼睛,往这人身上靠了靠。 陈逾征停住脚步。 他略略低下头,抬手,替她擦掉眼泪。 ... ... “手机给。” 余诺坐在长椅上,反应了两秒。 陈逾征:“给你朋友打电话。” 余诺立马摇摇头:“不想回去。” 陈逾征耐心地问:“那你想干什么?” 余诺一本正经地说:“咬,要,去海边...看日出。” 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你坐下,跟你讲讲话。” 余诺沉思了一会,问:“你想听故事吗?” 陈逾征一边打电话,抽空配合她:“什么故事。” “童话故事。” “......” 表姐在那头喂了两声,“你他妈说话,人呢。” 陈逾征神色如常,“开辆车过来。” “这么晚了,你要车干嘛?” 余诺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你想听小人鱼,丑小鸭,还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拇指姑娘也知道...” “你随便讲。” “那我给你讲...卖火柴的小女孩。” 陈逾征嗯了一声,把电话换到另一边,跟表姐报地址。 余诺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听不太清,凑上去,“你说什么?” 她头脑昏胀,费力地看他的口型,耳朵还是嗡嗡的。 陈逾征盯着她,随手挂了电话。 见他不说话,余诺眼里溢满了水雾,有点无措:“对不起...右耳听力不太好...你能再说一遍吗。” 陈逾征倾身,靠近她的时候停住,低声问:“听得到吗?” 余诺迟钝地点点头。 陈逾征头偏了偏,眼睑垂下去,几乎凑到了她耳边。 “说,你喝多了...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