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耗
“你爷爷病重，恐怕坚持不了几天了。” 这是母亲给我电话中的第一句。 我大脑顿时一阵轰鸣，整个人瞬间陷入短暂的空白。 “你现在那边怎么样？有时间回来吗？” 母亲接着道。 “我……有！” 我回过神来赶紧点头，脑海还不断回放着小时候爷爷带我买零食，陪我玩呲水枪大战的场景。 “哎，有时间就快点回来吧，你爷爷他……算了，你身上有钱吗？我知道你刚刚毕业，工作也难找，这段时间你也没往家打电话，家里忙着你爷爷的病，也忘记问你了。” 母亲关心道。 “妈，我有钱，我找到工作了，你放心，我马上就跟单位请假，这就回去。” 我鼻子有些发酸，尽量控制自己语气，平静说道。 “能回来就好，跟你单位领导好好说，要实在不行，你就干脆回来吧，非留在那干什么，家里又不是没工作找，就算你找不着，咱家也能养得起你……” “恩恩，我知道妈，你放心吧，你儿子出息着呢。” 母亲溺爱的语气让我几乎忍不住落泪。 勉强控制好情绪，又和母亲说了几句后才挂掉电话。 我这人平时少言寡语就是随了父亲的基因，出来求学后，也很少往家里打电话，每次开口都是要钱。 没有嘘寒问暖，没有节日问候。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代人的通病，但在心里，家人却永远都保留着一丝柔软。 不联系，并不是关系很差，只是不懂得沟通罢了。 我从没有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父母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多联系的要求，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认为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对。 但在今天，我才猛地发觉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正是因为不联系，我才会对自己爷爷的身体情况没有丝毫了解，猛然接到电话，却是因为病危。 我万分悔恨，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明天就是农历七月十五，一年一度的中元节，也是店里开门迎鬼的日子。 可我已经顾不上这些，翻出电话簿，给祁天川打了过去。 “什么事？” 电话很快接通，传出祁天川平静的声音。 “我爷爷病危，我得赶紧回家一趟，跟你请个假，明天你……” “行，明天的事情不用你管了，我抽时间回来一趟，赶紧回家，别耽误了时间。恩，等等……”没等我把话说完，祁天川就痛快答应下来，略微顿了一下后，又接着道，“你不是有驾照吗，开车技术怎么样？” “在老家的时候，经常开着我爸的破面的去城里买东西。你问这个干嘛？” 我隐隐猜到祁天川的意思。 果不其然，接着就听见他说道，“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你去店后面，那里还有一间车库，钥匙在右下角第三个抽屉里，开车回去吧，现在这时间没有去你老家的火车，早点回去，别耽误了。” “谢谢。”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这简单的两个字，但此时我却说的无比认真。 “行了，你个臭小子跟我还客气上了，不是骂我王八蛋的时候了？”祁天川轻笑一声，道，“回去路上小心点，跟钥匙在一起还有张银行卡，你带着，那是我用你名字开的，是你的工资卡，早前没告诉你，这次正好拿着吧，里面我存了一百万，先算你这个月的提成，密码是你身份证生日。回家风光点，别让自己父母cao心，以为你在外面混的多惨呢。” 话音落下，也不等我开口，祁天川便直接挂掉了电话。 我满心感动，这货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真办事的时候，却从来都是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翻开抽屉，一把奔驰车钥匙分外显眼，上面挂着车库的卷帘门遥控开关，还有一张银行卡。 我将银行卡放进口袋，随后拿起钥匙，来到房后。 按动开关，待卷帘门慢慢升起，一辆崭新的黑色越野车逐渐映入眼帘。 我对车的了解不多，当时只能分辨出这车是奔驰品牌，形状有些类似吉普，具体价格也不懂，只知道不会太便宜。 说来好笑，面的我开的不少，这种豪车却很少见，当时研究自动挡的使用还研究了一会。毕竟这款车型和祁天川的悍马h2不同，挡把也不一样。 好在我自身有一定驾驶经验，研究了一会便顺利将车开走，马不停蹄的向老家赶去。 离开时是夜里八点左右，我在atm机取了几千块备用，用来加油和交过路费，随后连夜赶路，回到老家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七点多钟。 不知是不是修炼的缘故，连续开了十一个小时的车程，我却并没有感觉太过劳累。 老家因为距离县城不远，早早就修建了一条水泥路，只是进村之后，仍然是普通的泥地，坑洼不平。 仗着奔驰的越野能力，我直接将车开到门口，停在路旁。 老家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居民自己所盖，院落很大，亲戚也都离得很近，加上农村人起的早，此时家里已经聚满了人，所有的亲戚都到了，我再一进屋，人就算齐了。 “呀，小非回来了。” “小非，快点过来，幸好你回来的及时。” …… 亲戚们见到我纷纷开口招呼。 我也算是半个村里的名人，毕竟考上了大学，对农村来说，这就叫出息了，所以家里亲戚对我也都挺客气，到没有所谓亲属之间的矛盾。 “二姨，老舅，姑妈……” 我一个个打着招呼，慢慢向里屋走去。 “回来了。” 里屋内，父亲正愁眉不展的坐在炕沿旁，见到我之后，只是轻轻点下头，没有多说什么。 母亲幽幽叹了口气，也未多言。 “爸，小非回来看你了。” 父亲轻声开口，对着躺在炕上的爷爷说道。 此时爷爷安静的躺着，身上已经换好装老衣服，面容安详，偶尔还会打俩声呼噜，仿佛睡的正香。 我上前握着他有些枯瘦的手掌，嘴里叫道，“爷爷，我是小非啊，我回来了，你看看我。” 许久未得到回应。 我鼻子不禁有些发酸，这时奶奶拄着拐棍，慢慢踱了进来，“小非回来啦，你爷爷意识已经不清晰了，大夫说他脑出血，也就这一阵的事了。” “妈，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说不让您进这屋吗？” 父亲埋怨道，神色明显有些担心。 “你这孩子，我自己老头都要没了，还不能再看看啊，哎，行啦，我也知道你们担心，放心吧，到了我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我也早就想通了，就当我过来看看大孙子还不成吗。” 奶奶有些执拗的说道。 我紧忙起身，上前扶住她老人家。 “奶奶，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我有些羞愧的说道。 “乖孙子，这说的什么话，你这不是赶回来了吗。” 奶奶温柔的在我头上揉了揉。 我还想再说什么，爷爷的呼吸声却突然急促起来。 全家瞬间都神情紧张，纷纷向爷爷看去。 “爸？爸？” 父亲连续叫了几声。 可爷爷的状态却明显没有什么变化，呼吸越来越急，渐渐的，可以感觉到出气多进气少。 奶奶脸上也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悲戚，“老头子，你，放心吧，家里人都到齐了，小非也回来看你了，你可以安心了。” 随着奶奶话音落下，爷爷急促的呼吸一顿，似乎听到奶奶说话一样，鼓胀的胸膛缓缓下沉，终于呼出最后一口气息，彻底安静下来。 “爸——” 转瞬间，nongnong的悲伤气息瞬间充斥整个房间，所有人都大哭起来。 奶奶跌坐在一旁，其他亲戚则是跪倒一片，嘶声痛哭。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从脸上划过，想要上前再握住爷爷的手，却在这时，一道淡淡的黑色烟雾飘起，浮在爷爷身体上方，最后缓缓的变化成了爷爷的样子。 “这是……爷爷的魂魄？爷爷变成鬼了？” 我心里一动，有些惊讶的看着。 此时爷爷的鬼魂神情复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明白过来，随即转头看向众人，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真的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本来敬爱的爷爷去世，满心悲伤，可就在这时看见他老人家的鬼魂，如果不是在场亲戚太多，我恐怕都要忍不住上前打招呼了。 一缕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爷爷魂体一震，似乎非常痛苦。 我顿时大惊，想起魂体不能照射太阳，尤其新生魂魄，根本承受不住阳气腐蚀，被照射久了很可能灰飞烟灭。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紧忙开口大喊，“爷爷，赶紧找阳光照不见的地方。” 爷爷神情一震，惊讶的看向我，随后反应过来，魂体猛地飘向一旁，躲到了阴影处。 我悄悄松了口气，可紧接着，感觉房间气氛不对，这才想起现在的情况。 只见所有亲戚都忘记了痛哭，全部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直看的我心里一阵发毛。 “好嘛，这下玩大了，我可怎么解释啊？” 我心里不禁哀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