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握手言和

    本以为能和兄姐好好说一说话，结果却惹了一场闹剧，赔了本不说还得了心塞。原本见到春晓的惊喜最后成了抑郁，苒苒烦躁地躺在床上叹气。

    “娘子，老夫人唤你过去。”妙灵跑来提醒了一句，把苒苒吓得从床上跳起来，忘记王氏刚刚在顾老夫人面前说话。

    还以为是王氏提了什么，惹顾老夫人不开心，苒苒忙不迭冲了过去。

    好在顾老夫人神色如常，好似方才谁都没出现一样，只说让她继续做早上没完成的功课。苒苒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左右思量一番，决定还是坦白：“祖母，我错了，请您责罚。”

    顾老夫人好似早料到苒苒会认错，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扬了语调：“哦，你哪里做错了？”

    她暗自腹诽顾老夫人真是老狐狸，其实王氏在她屋里闹的事早就知道，却非要等她开口。

    苒苒叹了口气，如实回答：“我把舅娘她们骂了一顿赶出去了。”

    顾老夫人不恼也不急，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顾老夫人有意引导，脑筋飞快转了一圈，苒苒故意耷拉着眼睛，小声道：“她们打定主意要占顾家便宜，我没肯就吵起来了。”

    顾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既然是袒护顾家，我为什么要罚你。”

    苒苒偷偷抬起眼睛，看着顾老夫人对她表现还算满意，便露出惊讶的表情：“那您不怪我顶撞长辈？”

    眼角扫了苒苒故作吃惊的表情，顾老夫人眉头抖了几下，幽幽地说：“这就是另一回事了。”没等苒苒露出欣喜，她立刻转了话题，“那你说要怎么罚？”

    这说变就变的态度让苒苒差点没吓得咬到舌头，想着自己方才的处事态度确实欠佳，若不是被菁菁突然跑出来搅合，她也不至于对王氏恶言相向。

    苒苒表示认栽，小声嘟囔：“只要不是家法，怎么罚都可以。”

    其实顾老夫人早就被王氏惹得很不开心，若不是看着她是苒苒娘家的长辈份上，她早想赶人了。呱噪不说，语言粗鄙，奉承也找不到调，净说些村头丢了一只鸡，村尾老汉娶媳妇的事。顾老夫人勉强笑笑听了几句，便一个劲地打哈欠，善林媳妇则有些懊悔没把玉农媳妇叫进来，她根本不擅长对付这种长舌村妇。

    好在王氏也有自觉，说了一阵后就打发女儿去寻苒苒，自己也借口跟了出去，这才留给顾老夫人一室清净。冲着这一点，苒苒就算把王氏打出去，顾老夫人最多也是象征性说两声，然后就让善林媳妇帮忙关门。

    就在送走王氏的那一刻，祖孙俩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王氏踏进顾家大门一步。

    顾老夫人被苒苒自艾自怨的样子逗乐了，忍不住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账本给我抄一遍，不许有错字，也不许写太丑，否则重抄。”

    听到顾老夫人的笑声，苒苒终于把心中大石落地，可是想到要抄那四五本厚厚的账本，她索性得寸进尺，摊手耍赖：“要不祖母，您还是家法吧，我怕我抄到明年都还没抄完。我那字……实在拿不出手。”

    顾老夫人伸手打了她一下，佯作生气，眼底的笑意却漾出眼眶。“原来你还知道啊，那还不赶紧回去练字。”

    “谢祖母开恩！”苒苒笑眯眯地福了身子，正要转身的时候，听到顾老夫人轻幽幽地说了一句：“菁菁心眼不坏，她懂得很多，你要好好跟她相处。”

    苒苒背影僵住了，回头看顾老夫人的时候，她只是摆摆手，让她退下。若是平时，苒苒便是心里再不乐意，嘴上也会答应。可想到方才菁菁的举动，分明就是踩着顾连昭过来的时点，特意跑来触霉头的。

    如若不是，那就是故意来试探她的忍受程度，公然在春晓他们面前落她威风，莫不是跟顾老夫人讨了什么承诺。再想到顾老夫人最后的话，苒苒心里不觉敲响警钟：难道顾老夫人是打算把顾连昭将来的后宫问题都提早安排好。

    低头思索这个可能性，苒苒险些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听到对方惊呼，她连忙跳开一步，一边道歉，一边抬头看。菁菁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捂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刚刚才闹翻的两人，如今狭路相逢，自然分外尴尬。

    苒苒见她脸色如桃，哪里有被欺负伤心的模样，想着顾连昭特意为她跑进屋里责怪自己，她冷了几分眸子，对打算侧身经过的菁菁说道：“你和少爷互许终生的事，祖母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菁菁慌张否认，但不敢走开，侧着身子偷偷打量苒苒。

    “你伺候祖母的时间比我长，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要是祖母知道你背着她做她不喜欢看到的事，会是什么下场。”苒苒不慌不忙地看着她，见她眼神有些闪烁，“你若想利用少爷而打压我，那我可以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我没有。”被戳中心思，菁菁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打量着个头才到自己肩膀处的苒苒，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恐惧。

    “我的身份不是你我能改变的，少爷不能，老爷夫人也不能。若以为少爷不喜欢我，你就能爬上来，那你未免太天真了。如今你这么待我，你认为将来我还会帮你吗？”苒苒一字一句说得条理清晰，愣是让菁菁听出一身冷汗来。

    苒苒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把菁菁赶走，可也必须让菁菁清楚，得罪自己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令苒苒意外的是，菁菁很快恢复了慌张，好似听不懂苒苒的话一样，冲她勉强笑了笑。

    “娘子多虑了，我没有想要改变什么，我只是想回来伺候老夫人罢了。”若不是她脸色尚未恢复红润，苒苒都要被她的淡定给糊弄过去了。“方才是我冒失了，因我见娘子长得玲珑可爱，心底实在喜欢，便私心当成meimei看待，僭越了身份。娘子若是恼火，菁菁愿到老夫人跟前请罚，让娘子出气。”

    苒苒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菁菁的面不改色，心里暗自为她的反应叫绝。明明是她无礼在先，却生生把话说成是因为苒苒长得好看导致，还说去顾老夫人面前请罪。要换了其他人，被她这几句迷汤一灌，就算先前有些许不愉快，现在也只能乐滋滋地作罢。否则就等于否认了菁菁的夸奖，也间接承认了自己的无理取闹。

    无怪顾老夫人要她多跟菁菁学习，这般精妙的对答思路，果然是顾老夫人亲手调教出来的。或许没有她的出现，菁菁迟早也会被顾老夫人捧上姨娘的位置。

    既然菁菁不打算正面回应，而刚刚那一幕又没其他人看见，苒苒脑子飞快转了一下，挑眉笑道：“这么说来是我误会了，既然如此，你也别放心上。”

    “是我无礼在先，不该贸然闯进去，没责罚是娘子大量。”菁菁稍稍愣了一下，很快就笑开，口气间好似两人关系和睦，情同姐妹。

    “既然如此，那就各退一步，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第一次正面交手，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