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一 昨日重现01 男孩
今天开始番外。 风格有可能和正传不同,请诸位兄弟姐妹理解并做好准备。 如前所说,番外按时间线排序,第一篇是讲述亿万年前“本源地球”,核战之后,陨石来袭之前,某人的故事,名字就叫。 篇幅相对较长,希望大家喜欢。 如果有朋友愿意在“修四宇宙”的框架下创作自己的故事,补完某些细节,也完全可以,请放飞自我,自由发挥,只要你愿意,老牛也可以发出来,大家一起分享。 好了,不说废话,新的旅途,我们开始。 ------------------ 亿万年前,本源地球,终末纪元。 战争。 战争几乎改变一切。 却改变不了发动战争的人。 …… 城市像是一具腐烂的尸体,残垣断壁如同它折断的骨架,支离破碎的公路是扭曲的血管和神经,不知是否死去的行尸走rou,则是寄生在城市尸体上的蛆。 男孩感觉锈迹斑斑的铁链深深嵌入他的脚踝,再加上头下脚上,血液逆流,几乎感觉不到双脚的存在。 而大脑却极度膨胀,充血的眼球都要爆裂开来。 透过纵横交错的血丝望出去,阳光在厚重的核云中艰难挣扎,泛滥着尸体腐烂那种五颜六色的黯淡光斑,而城市中尚未彻底倒塌的高楼大厦,组成张牙舞爪的天际线,则令他又一次明白,为什么这座城市会叫做“墓碑镇”。 城市是墓xue,他们就是生活在墓xue中的亡灵,或者按照地底人的说法,是“魔族”。 视线不断坠落,扭曲而未崩塌的楼房早就被装甲堆砌成一座座堡垒,一张张畸形的面孔从黑黢黢的射击孔中浮现出来,饶有兴致看着那些人对他的宰割。 再往下,是一支支寒光闪闪的长矛,上面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头颅和尸块——既有最常见的双头牛和变异野猪,也有天足蛇和恐鸡等等价格昂贵的“珍馐美味”。 甚至,男孩看到一条铁钩上挂着一只手,被各种rou类众星捧月般摆在最中间。 那是一条黑黢黢,看起来没什么rou,更引不起多少食欲的手。 但手毕竟是手,无论墓碑镇还是烈血荒原上的人们都相信,香rou中蕴含着特殊的能量,能帮他们抵御辐射,增强力量,带来好运。 所以,这是rou市上最紧俏的东西,甚至很少有香rou能运送到rou市上来,一般都是就地被丧尸、暴民或者说“魔族”们瓜分掉了。 男孩的手白白嫩嫩,像是豆腐或者白面馍馍,甚至像是一名地底人的手,这是天赐的好运或者厄运。 为了避免麻烦,他通常都用脏兮兮的绷带和手套把双手护得严严实实。 但现在,这双手却暴露在无数贪婪和肮脏的目光下,甚至引起一阵阵口水吞咽声。 男孩感到恶心,他很想吐,只可惜,他已经被打得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男孩的目光继续下坠,这一次,他看到了壮硕如rou山的屠夫,正在笑呵呵地研磨着剁rou刀,一把刀磨得了,还伸出半米长的舌头来试试锋芒。 当屠夫发现男孩在看他时,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甚至向男孩眨了眨眼,扮了个鬼脸。 男孩再次干呕起来,目光一路坠落到了地面。 墓碑镇或者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座城镇,地面永远都是这样,粘稠,腐臭,仿佛堆积着一层厚厚的腐殖质,到处是可疑的废水和污渍,偶尔当阳光撕开核云和尘埃,如岩浆般倾泻到地上时,立刻会点燃大地,升起一片片斑斓的毒雾,一旦接触毒雾,即便接受过基因改造的战士或者匪徒,都会头晕目眩,丧失机能甚至当场暴毙。 然而,老鼠和蟑螂,却在这腐恶的世界继续生存下来,如鱼得水,大量繁殖,隐隐有取代人类的迹象。 男孩看到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从黏糊糊、黑黢黢的阴沟里钻出来,悉悉索索朝一块“无意间”落到地上的碎rou爬去。 它很警惕,知道周围这些亢奋到疯狂的巨人,是比它更加残忍和狡猾的生灵,迟疑了很久,确保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它,这才如闪电般朝碎rou扑去。 随后,“唰”一声,一条被弹簧控制,细若发丝的钓鱼线就把它的一条腿死死缠绕住,将它高高抛到半空中,又被屠夫用舌头一卷,一甩,“啪”一声拍到了案板上。 屠夫磨好了所有的屠刀,正好用这畜生来试刀,看似笨拙的双手间挥洒出一片白光,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只又肥又大的老鼠剥掉了皮,挂在一只铁钩上,这时候老鼠还没死干净,尾巴一抽一抽,黯淡的双眼正好和男孩对上。 “可怜的畜生。” 男孩心想,“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无意间掉落’的好东西呢?” 旋即,又在心中苦笑起来。 因为他的遭遇,岂非也和这只剥皮老鼠一模一样? 作为正餐之前的开胃小菜,剥皮老鼠很快被人用五个报废手机的价格买走——鼠rou是这年头魔族能吃到为数不多的新鲜rou之一,更何况又是现杀活剥,价格的确不高,那位顾客捧着鲜rou,喜笑颜开,当场啃噬起来,发出“咔嚓咔嚓”之声,更是激起一阵口水吞咽声。 恐怕,也是为了打打广告,告诉大家“香rou到货”,才会以这么便宜的价格,卖掉鲜活的剥皮老鼠吧? “老板,该割香rou了! “快,老子都他妈等不及啦! “这么好的香rou,多少钱都值得,说吧,怎么卖?” 男孩听到魔族们此起彼伏的嚎叫。 看到一张张或腐烂,或肿胀,或长满了水疱,或者有三五只眼睛,饱受辐射,基因变异,写满了残忍和贪婪,如妖似魔的面孔。 男孩被屠夫拎起来,摔到了剥皮老鼠刚才被剥皮的案板上。 屠夫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的脸,朝他喷出带着胃酸的热流,笑呵呵道:“别动,不疼,叔叔手艺很好,保证把血放得很干净。” 男孩没动。 也没有哭。 和这个年代所有人一样,他的眼泪早就在出生那一刻流干了,早就忘记了哭泣的滋味。 屠夫用雪亮的屠刀拍拍他的脸,又拍拍他的胸口,对急不可耐的顾客们吆喝着:“来啊,来啊,上好的香rou,一等一的香rou,看看这脸蛋,看看这双手,没犄角,没水疱,没腐烂,没囊肿,一点儿变异痕迹都没有,比地底人更好吃的极品香rou! “香rou滚一滚,神仙站不稳,这样上好的香rou吃一块,只要一块,包治百病,连三级辐射区都可以随便进出,来啊,出价啊,香rou,又白又嫩的好香rou!” 男孩看到聚集在rou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大约半个墓碑镇的魔族都拥挤过来,口水声汇聚成一片强酸的海洋。 那些混浊的眼睛里放出混浊的光,却比雪亮的屠刀更令他害怕,他不争气地闭上眼睛,向哥哥求助。 “哥哥,救我。” 男孩说。 “别怕,小鹿,别怕。” 哥哥说,“你和这个屠夫说,你绝对不会跑——你这么小,这里人这么多,堵得水泄不通,你肯定跑不掉,所以他是不是可以把你脚上的铁链松开,这样放血比较快,淤血不会留在脚掌里面,也比较好吃,你叫他‘叔叔’,双脚能卖更高的价码,他一定会同意的。
“然后,你听清楚了,这些话哥哥不会说第二遍,然后,哥哥会杀死rou市上所有人,大约能给你争取五到十分钟时间,你立刻找一个军用背囊——看到那边的迷彩服光头男了吗,就用他的背囊,装满rou市上的rou,再拿上右边第三个花头发的散弹枪和第五个三只眼的手枪,记住别忘了子弹,往左跑,跑到‘老约翰车行’去,去弄一辆适合在沙漠长途奔驰的改装车,前天‘黑鬼帮’正好有一辆很不错的,在老约翰那里改装,今天应该改好了,希望还没运走,这一切都要在十分钟,不,七分钟之内完成,否则墓碑镇剩下一半人都会追上来,听懂了吗?” “听懂了。” 男孩在心里默默点头,结结巴巴道,“但是,但是我不会开车,怎么办?” “没关系,很简单的,我们不是在老约翰那里看过好几次吗,我应该可以。” 哥哥说,“可是……杀死这里所有的人,恐怕会消耗掉我太多的……我可能会……总之,最开始我来开,但你一定要学,要学得很快,后面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什么?” 男孩一惊,生出一脚踏空,无依无靠的感觉,简直比被人五花大绑送上案板还要恐惧,“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刚出生就在一起,不要离开我,我一个人不行的!” “你行的,其实你一直可以,你的潜力远远比我更强,只是你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哥哥说,“总之,别管那么多了,先向这个屠夫求饶吧,求他松开你的双脚,记住,语气可怜一点,无助一点,现在,你的可怜是我们最大的武器。” 男孩艰难吞了口唾沫,可怜兮兮看着屠夫。 此刻,屠夫已经高高举起了屠刀,不知是在炫耀刀法,还是真要将屠刀斩落。 男孩的大脑一片空白,嗓子眼好似被冰冻的鲜血堵住,竟然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说啊,快说啊!” 哥哥说。 “香rou,上好的香rou,童叟无欺,价格公道啊!” 屠夫说。 “快啊,动手啊,拖拖拉拉,搞什么东西?芯片,子弹,汽油,引擎,防弹衣,狙击枪甚至装甲车,要什么价码你他妈快说,大爷吃得起!” 人不人鬼不鬼的顾客们说。 “嗬嗬嗬嗬嗬嗬!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缠绕着墓碑镇,肆虐着整片荒原,夹杂着辐射尘埃和腐臭味道的狂风说。 “我……” 男孩结结巴巴,声音嘶哑,在众多顾客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中,根本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另一道又尖又利,如毒蛇般的声音,却比他更响亮百倍,如一瓢冰水,浇到了热火朝天的rou市上。 男孩看到一只非常潮湿的手,轻轻捉住了屠夫正欲落下的刀,也像是捉住了屠夫的子孙袋,令屠夫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难看,甚至恐惧。 然后,男孩听到潮湿的手的主人,用更加潮湿的声音,淡淡道:“这是我的羊,谁说我要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