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东都乱事（五）
既然要进宫去见杨灵，李玄霸自然不能称病不上朝。 朝堂之上，大臣们与李玄霸针锋相对，论起吵架的本事，李玄霸不惧任何人，最终，早朝不欢而散。 对于李玄霸请求拜见公主，杨杲并未拒绝，还笑着让李玄霸多陪陪杨灵。 毓秀宫坐落于西苑东南方向，距离西苑只有一步之遥。随着江都宫变发生，毓秀宫空置了下来。杨杲掌握大权后，让杨灵随意挑选宫殿居住，杨灵便选择了毓秀宫。 皇城的诸多宫阙各有千秋，而毓秀宫最为淡雅简朴，倒是与杨灵的气质极为相配。 得知李玄霸前来见她，杨灵显得有些紧张，她思考片刻，命婢女将李玄霸引进西苑，她梳洗打扮一番，在杨媛的陪同下，款款后至。 杨灵天生丽质，平日里不施粉黛，所以李玄霸很意外。他目光柔和的看着杨灵，从柳叶梢眉、秀美琼鼻到樱桃小嘴，最后，李玄霸的目光与杨灵凄楚的眼神交汇，顿时心疼起来，坠入凡间的天使，为何会如此哀伤？ “公主殿下，许久不见，你又清瘦了些。”无形的隔阂横在李玄霸和杨灵之间，他无法在这个时候说出煽情的话语，很认真的行了个礼，轻声说道：“微臣知道，先帝去往极乐，公主内心悲切，但还请公主保重凤体。” 想到在国子监的后院里，二人曾经花前月下，如今又变成最初相识的模样，杨灵心头一酸，嘴里的狠话愣是说不出口。她微微点头，以示回答，然后对身边的杨媛说道：“媛jiejie，本宫有些话要和忠勇卫单独说，你帮本宫看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杨媛犹豫片刻，禁不住杨灵清冷目光中的哀求。答应了下来。杨灵微微一笑，也不理会李玄霸，径自走向不远处的凉亭。 “别让公主伤心。”李玄霸准备追上杨灵时，杨媛蹙着眉头警告一句。 “她到底怎么了？”听到杨媛莫名的警告。李玄霸停下脚步，拱手问道：“杨娘子，你与公主朝夕相伴，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了。” “最了解公主的人不是我。”杨媛摇头说道：“你若是真的关心公主，她就在那边。你有问题就去问她。”说完，瞪了一眼李玄霸，示意他快滚。 女人心，海底针。李玄霸被瞪的莫名奇妙，心道：要不是你和我说话，我现在已经和公主聊起来了。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回瞪杨媛一眼，朝着凉亭疾步走去。 “公主殿下，微臣真的不会哄人。”李玄霸走到凉亭下，见杨灵望着亭外的景色发呆。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怨气，大可打我一顿消消气，何苦这般折磨人？” 杨灵的态度是在折磨李玄霸，又何尝不是在折磨她自己，李玄霸心中的苦楚，还有自己知道，可是自己心中的难过，谁又能明白呢？ “忠勇卫大人，陛下让你交出荥阳军。你为何不肯？”杨灵缓了缓情绪，转身淡淡的说道：“若是本宫恳求你答应陛下，你会怎么办？” “理由呢？”李玄霸正是因为此事而来，他无奈的说道：“陛下尚且年幼。不可能亲自领兵，既然荥阳军总是要交给别人统领，为何不能是我？” “他是皇帝，想要做什么事还需要理由？”杨灵愠怒道：“你明明可以不理会这些事情，又何苦将自己置于险境？” 李玄霸很喜欢杨灵的眼睛，所以一直注视着。却发现杨灵的目光始终躲闪着他，不由得靠近杨灵一步，柔声问道：“灵儿，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玄霸哥哥，就当灵儿求你，交出荥阳军，然后离开洛阳。”杨灵感觉到大地微微颤动，心中一凛，扑到李玄霸怀中，哭泣着说道：“姨夫他们都在京都，你去找他们好不好？”杨灵的态度变的太快，李玄霸反应不及，任由杨灵泪眼婆娑的仰头看着自己。 “灵儿，有些事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说，但请你相信我，我之所以不愿交出兵权，真的是为你们好。”待李玄霸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为杨灵擦去眼泪，温柔的说道。 “我相信你。”杨灵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可是你现在很危险，灵儿只想你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危险？”李玄霸低语一声，说道：“灵儿，他是不是打算对付我？” “难道你还没发现秋霜不在我身边吗？”杨灵的泪水又落了下来，悲伤的说道：“你从荥阳回来之后，可曾见过她一次？我一直用冷淡的态度对你，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到什么？” “秋霜年纪不小了，我以为你放她出宫嫁人了。”李玄霸笑了笑，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溺爱的说道：“父亲起兵，你对我态度冷淡也是应该的，我岂会朝别的地方想。” “你怎么会这么笨。”随着周围的士卒围拢过来，杨灵反而平静下来，气道：“那时候我提醒过你，让你当心一些，你为何不放在心上。” “我以为你和张将军都是让我提防越王殿下。”李玄霸尴尬的挠挠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杨杲说道：“不过，微臣还是想不明白，陛下您为何要这么做？” 杨媛已经退到凉亭，凉亭四周，围满了身披盔甲，手持矛戈的朝廷士兵。杨杲骑在马上，微笑的看着依然相拥着的李玄霸和杨灵。 “忠勇卫，你身为外臣，如此轻薄长公主，这可是死罪。”杨杲带着稚嫩而已诡谲的笑容，很高兴的说道：“朕听说你将长公主胁迫于此，当然要率兵来救她。” “我与公主殿下情投意合，又有婚约在身，怎么可以用“轻薄”二字呢？”这时候已经已经无法解释什么，李玄霸也不打算做出任何解释，他将杨灵搂的更紧了些，露齿一笑，说道：“等大婚那天，陛下可得来喝酒啊。” 面对如此困境，李玄霸却能谈笑风声，杨杲不由得拍了拍手，讥笑道：“敢问忠勇卫，你和长公主何时有了婚约？先帝的诏书中，只是说给jiejie赐婚，可没有提到过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