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欲戴皇冠 必承其重
“为何?” “我也不知道,师父,你告诉我好不好。” 喜欢一个人这么久,竟然连为什么喜欢都想不明白。叶子惜觉自己也是够可笑了,她想要一个理由,只要有一个能让她继续喜欢严释天的理由就够了。 严释天给不了。 可是他又不甘心放弃。 “师父,我现在什么都沒有了。”叶子惜呜咽道,“可是你还要我喜欢你,我都不知道我该拿什么來喜欢你。” “就算你真的什么都沒有了,你还有我。”严释天抓起叶子惜的手,“阿惜,你还有我。” 我有过你吗?一直是我在一厢情愿吧。叶子惜想问严释天,可是终究什么都沒有问,叶子惜想她大概又已经原谅严释天了,太便宜他了。 想來自己就是沒用,过了这么久还是这副鬼样子,懦弱! 两人这样僵持了许久,终于是严释天先熬不下去了,他坐到床上,伸手将叶子惜搂入怀中,叶子惜也沒有反抗,顺从地由他抱着。 “阿惜,师父想墨陵了。你想不想。” 墨陵吗?似乎那真的是一个好地方,有她最喜欢的风景,也是在那里,她遇见了最在乎的那些人。 “想。” “那等这些事都办完了,我们就回墨陵吧。你说,哪儿能比瑶台更美呢,等我们回去,年年月月都在一起,再也不要错过梨花雨了,好不好?” 仿佛那日梨花雨落的场景就在眼前,叶子惜忍不住一阵迷惘。她初见严释天,便被他吸引,情愫暗生,许是在瑶台月下初次相逢,而真的确定自己喜欢严释天,还是那日梨花雨中,他伞尖指向她时。叶子惜第一次明白心痛,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心痛。 “师父……” 叶子惜将头埋在严释天怀里,再也不去抑制拼了命想往下落的眼泪,其实她有再多进步又怎样呢,在严释天面前,她永远都是弱者。 严释天沒有劝叶子惜别再哭了,也沒有安慰她说“哭出來就好了”,只是任由叶子惜抱着,感受着她的微微颤抖。叶子惜越哭越凶,一开始只是呜咽。慢慢有了声音,最后……用鬼哭狼嚎來形容也不为过。 “小七,你沒事吧?” 门外响起花闳岚的声音,严释天意识到自己是翻窗进來的,到底不怎么光彩,便伸出食指抵住了叶子惜的唇。叶子惜也不哭了,这几日她装的像什么事都沒有,现在肯定是露陷了。 “小七,你在干什么,你别吓我。” 花闳岚的声音听起來有几分焦虑,叶子惜暗想他不会以为自己要自杀吧,忙解释说:“沒事,我刚、我刚回顾前两天看的戏呢,我这是被感动了。” 前两天看的戏,现在感动?花闳岚听叶子惜说话鼻音挺重,更加不信了。 “我可以进來看看你吗?” “不、不可以,我都睡了。” 花闳岚沉默片刻,便说:“那你早些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听着门外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叶子惜舒了口气。 严释天轻笑:“阿惜可有这样骗过师父?” 叶子惜摇头,这个真沒有,毕竟严释天也沒有睡前來问叶子惜这些问題的习惯。哭也哭够了,该解释的也都解释清楚了,叶子惜默默地拉开自己和严释天之间的距离,不好意思道:“师父,我鼻涕弄你衣服上了。” 严释天低头一看,果然。 “无碍。” 叶子惜皱着脸,脸上泪痕未干,试探问道:“师父,你刚说那些,都是真的吗?” “自然。” “师父以后不会嫌弃我坏了吗?” “你只需做你想做的事,一切后果师父承担。” “师父不许看别的女孩子了。” “不看。” “师父保证会带我回墨陵。” “师父保证。” “还有,不要打我……” 严释天摸了摸叶子惜那张因为痛哭而皱在一起的脸,叹气道:“再不伤你。”末了又加上一句,“亦不伤你所爱。” 多好。叶子惜总算露出了笑容:“师父你说的。” “师父不会骗人。” 如此最好。 二人又闲聊许久,明明只是半个月不见,却像是经历了好几个春秋。后來严释天看天色一晚,便离开了,仍旧是从窗户。 师父真奇怪,來见她还要偷偷摸摸的。叶子惜觉得已经有许久沒有这样好心情了,在房内來來回回走了几圈才睡下,明日一早师父便会來接她的,她就要成为新一任珏宫宫主,想想还真的觉得有几分兴奋。 但是也沒有失眠,倒床便睡着了。 醒來时天已亮了,叶子惜随意梳妆打扮了一番,便拉开房门准备下楼。然而 门一开,倒进來了一个人,叶子惜受惊吓不小,还以为是左亦打击报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花闳岚,于是有些不满。 “你沒事睡我门口干嘛?” 花闳岚摸着被磕疼的后脑,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昨晚,我、喝醉了。” 酒鬼。叶子惜嘟嘴,也沒说什么越过花闳岚就下了楼。花闳岚捏了你鼻子,跟上了。 叶子惜原以为今日自己起的挺早,沒想到一下楼,仙画和茵雾已经率领珏宫中人候在了客栈门口。一见叶子惜下楼,纷欠身行礼:“恭迎宫主。” 叶子惜四下望了望,沒见到严释天,不觉有些失落。 “严陵主在珏宫等候宫主。”茵雾笑道,“宫主莫急。” “我沒急。”叶子惜不好意思道,茵雾这人,什么都说。 “那请宫主跟我们來吧。再过不久就要举行继位仪式了。”说是请,事实上,茵雾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女子上前将叶子惜“架”进了轿子里,好像叶子惜会反悔一样。 回到珏宫,叶子惜还來不及说什么,又被“请”到了她原先住的房间。 “师父?” 面对着那白色背影,叶子惜小声的唤了一声,原來就是在这儿等她啊。 严释天转身,笑容温暖,如沐春风。 叶子惜看见自己的梳妆台上,端放着叠好的紫色华服,不必细看便知非同一般,上面的花纹也是尽显大气。 “茵雾她们为你准备的,你既然成了宫主,日后便要注意身份,不能失了体统。” 叶子惜点头,门面还是需要撑起來的,这一点她懂。“ “为师先出去,你换衣服吧。” 叶子惜换上那紫衣,走到铜镜前望了眼,她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成为这般高贵且强硬的人,至少看起來是的。可惜发型不对,和这紫衣不配,一点都不大气。 “好了吗?”严释天在门外问道。 “好了。”叶子惜又理了理衣衫,想在严释天进來时惊艳一下他。 严释天果然有被惊艳到,只是短暂的一瞬。 衣服是定制的,尺寸还是他用手丈量出來的,看起來还是很合身的。紫衣包裹着叶子惜,显得她愈发纤瘦,而散开的衣摆,长长曳地的广袖,衬得她也有了几分妖冶之感。 “很美。” 严释天微微眯眼,由衷赞叹。 “师父现在才觉得我好看?” 叶子惜得了夸奖,心里是很满足的,然而还是想要逗弄下严释天。 “一直都好看。”严释天浅笑,踱步至梳妆台前,拿起木梳。 “过來。” 叶子惜挑眉,怎么?师父还要帮她梳头吗? 想着,叶子也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了下來。 不出叶子惜所料,严释天果然是要为她梳头。他轻而缓地取下叶子惜的发簪,将她的头发尽数散下。木梳从上至下,将发丝一一理顺。 叶子惜想起娘亲曾经说,能为自己梳头的,便是能相守一生的。又想起师父曾经说过,锁心树下亲吻,便可长相厮守。他们都经历过了,便一定会有好的结局吧。想着,面上一片潮红。看了镜中的严释天,也是笑着,温柔中暗含一丝忧伤。 原本是再温暖不过的场景,叶子惜却莫名觉得寒意沁骨。 通忆镜,这一幕,不是她在通忆镜中看到过的吗?又來了,那些预言又來了。想起陈羽的死,叶子惜一阵心慌,抓住了严释天的手。 “师父,就这样吧。” “怎么?”叶子惜的恐慌,严释天看在眼里。 “师父。”叶子惜沉默许久,问道,“你相信命吗?” 许沒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題了,若是以前,他一定会说不信的。 “人生在世,其实一切冥冥中都已由上天注定。” “可是,我不喜欢被命运cao纵的感觉。” 明明应该由自己掌握自己的未來的,一开始就被注定了,这感觉真的糟透了。 “还是顺应天命吧。”严释天微微用力,挣脱开叶子惜的手,将她的最后一丝乱发梳理好,“或许你的反抗,也是上天提前注定的呢?” 严释天放下木梳,让叶子惜看看自己。 两缕黑发垂在脸颊边,后面的头发被严释天束起,用一根玉簪固定着,更多的是披散着,柔顺齐整。这样一來,叶子惜也显得成熟稳重不少。 “阿惜,你要记得,从今日起,你便是珏宫宫主,身上的责任巨大,所要承受的苦楚也比不会少。虽说无论何时,师父都会陪在你身边,但是你还是要学会坚强。想要收获多少,就得先付出多少。就如你是一位皇帝,脚下是万丈土地,肩上就要承得起天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