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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死而复生

    弑君事件发生之后,文抒问翌日便不知所踪,夏嫣然也早已离去,整个学士府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似的,而顾碧落亦是悄无声息地从宗祠消失,更让皇帝深信这是经过预谋的,而且心中更加坚信沈风是幕后主使人,但由于沈风如今实力超然,皇帝亦不敢妄动,此事在几日后归于平息。

    ——梨园乐府——

    此时,乐府戏台上唱着一出戏,濮阳策站在戏台上戏步轻快,可见心情甚是不错,良久,唱罢,才抬手喊道:“她醒了吗?”

    “醒了。”旁边帷幕里面走出一个白发老妪摩诃老人,摩诃老人便是当日带走顾碧落的人。

    濮阳策退了几步,正坐于一张太师椅上,朗声道:“请六傅弟子顾碧落入戏。”

    两个小鬼领命去请,很快的,顾碧落走入戏台内,走来时,她神情憔悴,苍白的面容下毫无光彩可言,家道横变,亲父被杀,喜事便丧事,如此打击下,顾碧落仿佛生无可恋,脸上连一点生机也没有。

    但诡异的是,她的脸色十分不好,眼神却带着一丝疑惑和复杂之色,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走入戏台中,心思全无,手中不知握着何物,冷漠道:“找我何事?”

    濮阳策叹息一声道:“师妹,你可是在怨我?那日我收到消息后,便派人前去阻拦,只是还是晚了一步。”濮阳策拜七傅,而顾碧落拜六傅,所以濮阳策称顾碧落为师妹,从濮阳宫创建后,所有规矩都是濮阳策以及七傅立下,完全脱离了天府的规矩,正所谓是另立门户。

    顾碧落依旧沉默不言。

    濮阳策又道:“有些事不知是否要告诉你,恐怕你也知道了一些。”

    闻言,顾碧落眼神瞬间发生了变化,那一幕景象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心神坠入惊恐中,不禁颤颤发抖。

    她声音沙哑道:“你说!”

    濮阳策道:“当日你父亲之所以会弑君,皆因沈风在背后唆使,沈风想趁这个机会杀了皇帝,不料皇帝早有准备,沈风为了洗脱罪名,便杀了你的父亲。”

    闻言,顾碧落悄然露出思索之色,当日确实听到父亲喊了一句话,此事定然与沈风脱不了关系,想到此,心中悲愤之情溢然于表:“他为何要刺杀皇帝?!”

    濮阳策道:“因为他等不下去了,人心是会变的,以前的他,身上没有追逐权力的野心,但自从拥有天策府后,他逐渐沦为权力的奴仆,学会了弱rou强食,学会了不择手段。”

    顾碧落神色仍是处于悲伤和迷惑,完全听不进濮阳策的话,哪怕濮阳策在恶意扭曲沈风在她心中的样子。

    濮阳策急功于心,添油加醋道:“我的话或许你听不进去,但你父亲的话,还有你亲眼所见的,你的父亲确确实实是被沈风害死。”

    闻言,顾碧落浑身一震。

    濮阳策一脸慈悲道:“我知你与他——唉,我亦知你进入濮阳宫是受他指使,老夫爱惜你的才智,愿冒险与你一起共谋大事,如今他是你的杀父仇人,难道你不想为父报仇,百行孝为先,对杀父者,报仇即是尽孝。”

    听了这一席话,顾碧落逐渐恢复神智,但并不是被他触动,而是逐渐将心中的疑云抹去,又想到那个可恶的人,脸上立即露出愤怒之色,冷冷道:“我该如何做?”

    濮阳策从她脸上看到了愤怒,眼前情形落入盘算,搬出事先想好的计划:“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而是失去一切,你假装不知此事,继续回到他的身边,他对你尚存几分情意,待取得他的信任后,他便会将天策府交给你,待到那个时候,就是他的死期,想想,若是在临死之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阴谋,他将会带着极大的痛苦死去。”

    顾碧落嘴角露出莫名的冷笑,但却不是报复的笑容,而是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笑,整了整情绪,淡淡道:“与你合作?”

    濮阳策负手立于戏台上,傲然凌视道:“那又如何?!”他的语气、他神态,仿佛吃定了顾碧落,在他眼里,此时的顾碧落只是一个被仇恨吞噬的女人,女人一旦因爱成恨,将会变得无比疯狂,濮阳策无比笃定!

    顾碧落紧紧握了握手心,冷漠道:“我可与你合作,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让我亲手杀了他!”

    濮阳策眼中露出狂喜之色,朗声道:“好。”在他的计划里,不会是顾碧落杀了沈风,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更合适的人,尽管这会令顾碧落心生不快,但他不害怕,他手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让顾碧落对濮阳宫尽忠。

    顾碧落转身走出戏台,在走出去的那一刹那,随即摊开手掌,她的手心处赫然是一张被汗水浸湿的小纸条,她拨开纸张,再望了一眼,只见上面写道:

    小婿正与老丈人喝茶,新娘子要不要过来。

    这张小纸条在不久前才送到她的手上,莫非看到这句话,她已无活下去的念头,再看到这句话,心底的怒火又冒高了几分,气得将纸张撕成粉碎,急步走了出去。

    此时戏台内摩诃老人从幕后走出来,濮阳策身体背对着她,沉声道:“是时候动手了,是师叔动手还是王沛王陵父子?”

    摩诃老人冷冰冰道:“老身有一个更好的人选。”

    濮阳策道:“是你徒弟吗?”

    摩诃老人道:“正是!”

    濮阳策闭上眼无奈笑道:“师叔还是那么较执,你与沈风之间的争执在于你的徒弟是否会听你的话,何不您亲自动手?”

    摩诃老人道:“若她不动手,老身便亲自杀了沈风。”说罢,消失在戏台上。

    、、、、、、

    ——京城的一间茶楼内——

    从乐府出来的顾碧落走入这间茶楼内,这间茶楼其实是濮阳宫子弟开的,平时茶楼内聚集着一些文人士子一起吟诗作对谈论家国大事,亦是濮阳宫招纳贤才的地方,而如今这间茶楼却已冠天府的名下。

    在天府弟子的指引下,顾碧落期期艾艾步上茶楼上层,刚踏上顶层,便听见一阵阵大笑声,如此熟悉的声音,此时听来却仿佛拨开黑云的晴天,一时间,泪水如涌泉滚滚落下,迈开脚步走上前,看到那个熟悉慈祥的背影,张了张口哽咽了一下,轻叫道:“爹!”

    此时,正在谈笑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瞿楚贤,激动之情充斥着顾碧落整个脑子,生怕是幻觉,凝神仔细看,可不正是自己的父亲,活生生的,而且还精神奕奕。

    激动之余,顾碧落拭了一下泪水,急喊了一声爹,立即冲上去扑到父亲的身上。

    相谈而笑中的两人停下交谈,沈风见到是顾碧落冲了过来,急忙收住了口,悄悄躲到一旁的书架前,随手翻阅几本看不懂的书。

    瞿楚贤笑着拍拍女儿的肩膀,笑呵呵道:“好孩子,爹没事,你哭什么。”

    这一番大起大落,让顾碧落流足了泪水,失了态也失了声,哭喊道:“爹,女儿还以为——还以为你——”

    瞿楚贤笑呵呵道:“傻孩子,爹不是好好端的。”

    “爹你没事就好。”顾碧落又哭又笑好一会儿,终于舍得抬起头擦掉眼泪,整了整态,疑惑道:“可是当日在宗祠内,我明明看到爹——”

    瞿楚贤转头看向沈风,哈哈大笑道:“这你可要问问他。”

    顾碧落转过头去,看到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正在看书,气不打一出来,双眼冒出怒火,咬牙切齿道:“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这回顾碧落简直快要吃人,吐出每个字都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

    沈风心里涌上一股凉意,强撑着腰杆子道:“你爹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之前所看到的只是为濮阳策演的一场戏。”说话时,不敢上前,隔着远远的。

    顾碧落怒目瞪着他,看得沈风毛骨悚然,不自觉的退后一步,顾碧落咄咄逼人走过去,眼神如同腊月寒刀。

    “叫你骗我!”

    顾碧落猛然怒叫一声朝他冲上去一顿毒打,像一只暴怒的雌猫,张开爪子一阵狂挠,沈风与她纠缠之下,不小心被她挠了好几下,一时间,两人缠在了一起。

    “有话好好说,别抓我头发——”

    “我咬死你!”

    “好了,好了。”瞿楚贤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我的女儿吗,急忙道:“落儿快住手。”

    听到父亲的叫止,顾碧落撒了一通气候才善罢甘休,末了还狠狠瞪着沈风,仿佛有不共戴天的仇。

    那边余怒未消,这边狼狈不堪,沈风被她打得够呛,见她还虎视眈眈,急忙道:“你听我解释,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被濮阳策看出来,当日在宗祠内,我感觉濮阳策就在旁边观察宗祠内所发生的事情,特别是你,你是濮阳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他会紧紧盯着你。”

    刚发完火,顾碧落这会儿还是面红耳赤,闻言,怒哼一声,倒是没有出声质疑,算是理解了他的作为,随即急忙道:“那我的兄长?!”

    “你的兄长被濮阳策抓走了——”见她又要暴走,急忙道:“他很安全,现在在我安排的一个地方,濮阳策抓走你兄长,是为了日后要挟你。”

    顾碧落冷冷哼一声,转而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

    沈风笑着道:“你忘记了壶酒师叔有一些街头卖艺的弟子,这种戏码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我让他们混入到宗祠里面。”

    顾碧落黑着脸道:“此事你是否一开始便计划好!”

    沈风见缝插针,顺水推舟道:“这还不是你给我的灵感,当初是你鼓起勇气进入濮阳宫,我便料定濮阳宫不会轻信你,因为你的出色,我又肯定濮阳宫不会轻视你,先别哼,你假意投靠濮阳宫,但濮阳宫绝不会相信你,但你的出现必然会令他们遐想,正是因为如此,濮阳策才策划了这一场戏。”

    顾碧落静静沉思一番,疑惑道:“你是说,弑君乃是濮阳策在后面cao控?”

    沈风点点头道:“正是。”

    顾碧落迷惑道:“若是濮阳策在背后cao控,那他如何cao控我爹?莫非——”

    知女莫若父,瞿楚贤失笑道:“落儿,你爹为官清廉,从未犯下大错,怎会有把柄被濮阳策抓到。”

    顾碧落脸上发窘,道:“那又是如何一回事?”

    沈风道:“你还记不记得在迷雾森林内我跟你说过的催眠?濮阳宫内亦有人精通这一门西洋精神催眠术,事先在瞿叔的饭菜加了一些使人精神不振的慢性药,此事我也是最近才得知。”

    顾碧落才觉道:“的确,我爹在那几日的确有些不同寻常。”末了,脸上突然抹上一层羞色,她之所以没有及时察觉,全是因为这次婚事,那几日心神不宁,患得患失,根本没有去注意父亲。

    沈风道:“瞿叔被人催眠了,不过在宗祠的时候,你瞿叔是清醒的,为了使得濮阳策唱完这场戏,瞿叔假装被催眠,迷失心智,若非有杀父之仇,濮阳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你。”

    顾碧落摇摇头道:“直到如今,他依旧没有相信你,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无路可走、被仇恨蚕食心智的女人。”

    沈风意味深长道:“这才是濮阳策深信的。”

    顾碧落神色凝重道:“他准备杀你了。”

    沈风冷笑道:“意料之中,他是不是让你继续假装无事回到我身边,等到我将天策府交给你时,濮阳策便可以杀了我,到时候只要拿文抒问威胁你,天策府便直接落入濮阳宫。”

    顾碧落叹道:“戏是同一出,角难以辨谁是主。”

    沈风道:“最戏剧性的是,濮阳策一直以为他是主角,人生如戏,最讽刺莫过于自己以为是主角,末了才知自己只是一个陪唱的小角。”

    瞿楚贤笑道:“接下去是落儿发挥大用的时候了。”

    沈风曾说过,顾碧落会是濮阳宫的一瓶慢性毒药,现在是时候彻底开始发挥药效了,顾碧落冷眼不去看沈风,戏谑冷笑道:“我便下毒让你卧床不起,如此一来,你便顺理成章将天策府暂时交给我。”

    看她眼中含煞,心里不禁发憷,讪讪笑:“好计好计,濮阳策现在急于求成,一定会采用你的话,如此一来,濮阳宫也该看到坟墓了,哎呀,忙了这么久,终于快熬完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光喝空气也能饱,我都不想吃饭了。”

    饿死你!也让你尝尝那寝食难安的滋味,顾碧落心里还在发泄,转而问道:“嫣然何在?”

    沈风嘿嘿笑道:“自然是在我府上。”

    顾碧落叹息一声,脸上露出落寞之色,沈风察言观色,郑重道:“今日你们大学士府失去的,他日我一定十倍百倍还回来。”

    瞿楚贤道:“落儿,此事你别怪沈风,这次计谋,是爹自己提出将计就计。”

    想到如今学士府落得如此境地,顾碧落心中未免伤感,低头饮了一口香茗,却感索然无味,掩下情绪,正容道:“若可稳定天下,一切皆值得。”

    “你们父女好好聊,我先回去了,记得明天来我府上报到。”妻不教,夫之过,今天她能抓我的头,明天就敢抓我的jian,假夫妻,真动手,这样下去还了得,必须带进门管教几天,以振夫纲。

    顾碧落气还没撒完,淡淡笑道:“好。”

    翌日夜晚,顾碧落正式来到沈府,由于大学士府上上下下都成了通缉要犯,顾碧落算是悄悄来到沈府藏身,之前寻思如何管教,但沈风只是信口开河,在这个档口下,还是别去找顾碧落,免得其他几个女人怀疑,更何况,沈风不在府上,而是躺在一个女人的床上,且还有一个女人站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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