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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72:(性格篇)宝玉璇玑

    他的脑子一热,就下令强逼。旁小司虽然并不畏惧,但也不愿意与他争吵。他伸手就把最上面那个匣子搬下来,冷冷地提醒了最后一遍,见柳全儿还是坚持,他这才把匣子打开,从里面把玉璇玑取了出来。

    玉璇玑是天地至宝,而旁小司的手,刚刚给牛接过生。这一碰,就污染了。玉璇玑变成了死玉。

    当然,柳全儿不会这么对柳睿说。他只低着头,道:“这村夫也不知道哪儿不干净,一碰,那玉璇玑,就黑了……小的抢都抢不回来……”

    没人说话。

    半晌,柳全儿一抬头,登时肝胆俱寒。柳睿的脸比锅底还要黑。

    如果可以,柳睿真想一把把他掐死算了。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转身就走。

    “表哥!”

    “少爷!”

    安明儿回头,瞪了柳全儿一眼:“你啊你,这是小事儿吗,你怎么就……哎!”

    柳全儿也蔫吧了,嘴里还是逞强:“小的也不想……都是那村夫,要剁了他的手才是。”

    安明儿也懒得理他,跺了跺脚,追了柳睿去。

    可是柳睿已经上了马,安明儿闷头闷脑地冲了出来,差点撞上。他一愣,然后递给她一只手,待她捉紧,一下子把她拉上马。

    “表哥!”

    柳睿不理她,一把把她的脑袋按下去,呼喝了一声。策马狂奔,惊起行人无数。

    到了地方。柳睿利落地翻身下马,想去扶她,可她已经自己爬了下来。

    一大群人围上来:“少东。”

    有人把那块被污染了的玉璇玑递给柳睿。柳睿并不是玉中行家,只是身为柳家的继承人,他有他的责任,各方面都涉猎一二。他一看。就在心里把柳全儿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块玉璇玑已经全黑了。这么严重的污染。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造成的。

    他注意到把玉璇玑递给他的那只手。那只手长满了茧,沟壑里有些尘土。看起来是一直守在这儿的工人之一。看起来,这块玉璇玑已经被轮过好几回了。

    柳睿沉下脸:“姓旁的呢?”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嗫嗫的:“昨个夜里,出了事儿,他就走了……小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溜的。”

    柳睿哼了一声:“难道他还能躲到天边儿去不成。”

    终于,一个高阶主管被推了出来,面对柳睿的黑脸。他还算冷静,只道:“小的们已经派人去他家找过了。他家工人都说了,一直没见回来。小的着人盘点过,他的身家细软都还在。为了防他回去拿,已经把那作坊给围了。”

    安明儿终于听出了一些头绪,她不由得举步上前,颦眉道:“表哥,你们是说旁师傅?”

    柳睿还来不及接话,那主管已经抢着道:“就是他。弄脏了玉,人就跑了。不过他能逃到哪儿去。就算掘地三尺……”

    被柳睿一瞪,他立刻就闭嘴了,退去了一边。

    安明儿拉了拉柳睿的袖子,低声道:“表哥,旁师傅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柳睿沉着脸不说话。他心中知道,若是真的事出,必须要有扛罪的人,那姓旁的,是不二人选。只是,这批玉器还等着打磨。

    他一挥手,道:“派人到通州,分到洪李赵三家,让他们把洪州最好的玉师都找来。今日落日之前,必须赶到。”

    几个主管一听,登时来了精神,立刻接了令,各自盘点过人数,然后各自出发。

    留下一个主事,在柳睿身边待命。

    柳睿沉声道:“你带人,去把那姓旁的找出来,若是找不到人,拿你是问。”

    主事道了一声“喏”,便带了人去。

    安明儿不禁也急了,拉住他的袖子,结果发现他的身躯僵直。她不禁道:“表哥,旁师傅他必定有他的主意……你们这样又围了他的作坊,又在他家里搜查,实在太……”

    太没教养……

    剩下的话,她没敢说。

    柳睿瞥了她一眼,拉着她一起钻进大棚检查余下的玉器。每看一件,他就在心里把柳全儿骂了一遍。这小子做事实在太不靠谱。不过他自己也有错,缠绵温柔乡,一见到美人,就把什么都忘了。

    他一回头,看到安明儿细致把小件玉器拿出来检查,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衡量压损的部位。她的手,修长而温柔。他的心又一软,稍稍整理了一下混乱不堪的思绪。

    最终,日落之前,整个洪州的大玉器师都赶来救场。人多反而杂乱,也很难保证不出意外。这就是柳睿不优先考虑他们的原因。

    玉师们看过安明儿捧着的玉璇玑,纷纷摇头,全都表示无可奈何。

    柳睿的脸又黑了一分。最终,他把他们赶去修理那些小件玉器。

    旁小司还是找不到。

    玉璇玑还是黑的。

    天也要黑了。

    安明儿的额头上也沁出了汗。

    玉师们没有办法,只好摆下祭坛,对月祈福。玉器通灵,希望这玉璇玑真是天地至宝,可以借由月光的灵气洗掉自身的污染。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可以说根本就没有。

    柳睿一直一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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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地站着,死死地盯着那玉璇玑。他的脑子在高速运转。与其指望这群蠢材,他更相信自己。他在脑海里快速地搜索着从前看过的玉器方面的书,其中关于玉璇玑的记载,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温习。

    安明儿也不敢出声打扰他。她知道他有这个习惯。这种时候不能让人打扰。虽然他们都没有吃晚饭,几个不懂事的玉师几次上前来请求。都被安明儿婉声拦下来了。

    最终无奈,安明儿低声吩咐了一个管事,让他带着那批玉师分批去吃饭,小心不要惊动了他们家少东。

    吃饱了似乎也有一点作用。其中一个玉师战战兢兢地上前请示。安明儿耐心地低头听他说话。

    柳睿突然高声道:“让他过来说。”

    原来他刚刚一回头,无意间看到安明儿和一男子太过接近,心下不愉。便出了声。

    安明儿忙拎着那名玉师上前。让他把刚刚对她说的话,再对柳睿说一遍。

    这玉师以前也没见过玉璇玑,只看过相关的记载。有古籍记载,这玉璇玑是女人所造。那女人死的时候,把玉璇玑贴在胸前,安然长眠。

    这个故事,身为安柳二家的儿女,柳睿和安明儿都听过。传说,玉璇玑是一块测量天象的宝玉。有个远古部落的男子要出行。其妻为其打点好行囊,并准备了现在已经无法知道的秘器,送他上路,望其一路平安。不要迷失了方向。女子打造出玉璇玑,每日望着北极星等他归来。

    可是他最终没有回来,他的妻子也被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娶走。女人死的时候,便把那玉璇玑贴在胸前,和她一起入墓。

    玉师的意思是,这玉得靠女人来养。按照惯例,最好就是纯洁无瑕的美貌处子。他一边说。就一边瞟向安明儿。

    安明儿注意到他的视线,顿时无地自容,被柳睿藏到身后。

    柳睿的眉毛又拧了起来:“处子遍地都是,你这主意是哪来的?就算可以养回来,这玉已经黑成这样,要养多久?”

    玉师擦擦脑门上的汗,战战兢兢地道:“小的觉得,可,可以一试……”他又望向安明儿。实际上他不是要安明儿养玉,只是安明儿脾性温柔,又似乎很说的上话。面对柳大少,他心里紧张,很自然地就望向安明儿。

    孰料柳睿更生气了,把安明儿一拦拦了个结实,冷冷地道:“那你去找美貌的处子来!”

    一旁的高主管忙上前,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少东?”

    柳睿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曝出来:“还看!”

    高主管和玉师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已经几乎要缩到阴影里去的安明儿。其实他们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怕柳睿,所以才看向安明儿。

    柳睿一挥手,道:“去把洪家的大小姐找来。”

    两个人得了令,立马屁滚尿流地走了。

    这时候篝火已经越升越多,照亮了安明儿有些黯然的脸。柳睿一看,不禁一怔,低声道:“又怎么了?别听那几个奴才胡说。”

    安明儿嗫嗫地道:“我不能给你养玉……”

    柳睿拉住她的手,轻斥一声:“傻孩子。那个主意,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我根本就没指望。再说,你的身份,怎么能去养玉?”

    安明儿急了:“那怎么办?延误了进贡,是大罪啊!”

    柳睿眯起了眼睛。江南一代远离京城,岁贡出问题不再少数,但是不受罚却少得不得了。天子之家就是可以这么不讲道理,完全不体谅下面的皇商的难处。他的记忆中,最近几次延期,是他的亲亲未来岳丈,安织造的手笔。不过当时政局紊乱,安织造又狡猾,让他逃过了责罚。

    可是这次的进贡不同往日,先前说过,这批货是娉婷郡主的聘礼之一,而且还有皇上心心念念的玉璇玑。若是延误了,就算是并属天朝三大富豪的安柳二家,也担当不起。

    所以得有人顶罪。不然天子一怒,柳家安家虽不至于基业毁于一旦,也至少要栽一个大跟头,百年之内都爬不起来。

    他心下澄明,已经有了全盘计划。眼下先把玉修好,不能误了娉婷郡主的婚期。另外只要能找到将玉璇玑还原的办法,他就有办法过这一关。若是不行,只怕,就只能拿人顶罪了。

    想清楚了,他也放松了一些。一低头,看到安明儿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叹气,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能养玉,也不是你的错。若要说有错。那错在我。”

    “……”安明儿的脸红了。

    他笑了一声,道:“还有。你不能养玉,可你能给我生孩子。养玉的人到处都是。可是整个天下,就只有你能生我柳睿的孩子。”

    “!!!!”安明儿拧了他一下,嫩脸爆红。

    但总算放松了一些。柳睿办公事的时候是不认人的,虽然对她依旧温柔,但是却冷漠去了十万八千里。现下他会开玩笑了。大约是想到办法了。她也松了一口气。轻轻拉了拉柳睿的袖子:“表哥,会没事的对不对?”

    柳睿轻声道:“明个儿一早,我就派人先把那批玉器送上京,再想办法治玉璇玑。你放心,你爹和我爹还算有些圣眷,我能应付。”

    安明儿想了想,低声道:“那好……”

    两个人正在说话,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嘈杂。原来是旁小司找到了。他的样子有些狼狈,正被两个人夹着。头发也乱七八糟,怀里抱着一个坛子,看起来倒真像是畏罪潜逃了。

    “放开我!小心一点,别打破了我的坛子!”他还挺宝贝他那坛子的。

    几个人不管不顾。押着他上前,朝柳睿行了礼:“少东,这家伙躲到山里去了,叫小的们好找!”

    旁小司皱着眉道:“什么叫躲到山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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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老板?”他一眼望到柳睿身边的安明儿,不禁一怔。

    柳睿也皱着眉,又把安明儿拦到身后。

    安明儿伸出一个脑袋:“旁师傅,你这是……”他的样子实在太潦倒了一点。

    旁小司回过神。眼神有些复杂地望了柳睿一眼,道:“快给我看看玉璇玑。”

    几个押着他的下人大怒,登时就想揍他:“你还想看玉璇玑?你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安明儿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些人这么狷狂。而柳睿只负手站在一边看着,好像也不打算阻止。到后来真要动手了,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想拦她的柳睿,恼道:“你们住手!”

    几个人这才住了手,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又看看柳睿。她面上戴着面具,他们也不认得她是安家的大小姐,只听说她是平阳的一个女老板,似乎是柳大少的远亲。但她和柳大少举止亲密,搞不好是柳大少的宠姬。见柳大少没有说话,他们也有些犹豫,慢腾腾地退开了。

    安明儿忙上前去察看:“旁师傅,你没事吧?”

    柳睿不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福!”

    安明儿不理他。她是真的生气了。她没料到他手下的都是这样的人。

    旁小司觉得,“小福”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一下子没想起来是谁。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对安明儿道:“安老板,你认识这群人?你能不能把玉璇玑拿过来?”

    安明儿一怔。

    柳睿大步上前,把不甘不愿的安明儿推到身后,再看旁小司,眼神就有些审视的意味。但对方似乎并不惧他,这样的人很少。而且对方目中澄明,坦荡磊落,是个人物。难怪年纪轻轻,白手起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成绩,听说还颇得皇家的宠幸。

    这也是柳睿当初选择他的原因。不管他手艺怎么样,不管他的专长是什么。这次路上出了状况,找人修补,要的就是他这样在皇家内院已经有名的人。当然这样的人,要顶罪也才有分量。

    他摆摆手,道:“去把玉璇玑拿给他。”

    众人一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安明儿哼了一声,走过去站在旁小司身边:“旁师傅,这是什么?”

    看到人家爬到临时搭的祭坛上拿玉,旁小司这才回过头对她说话:“这是山露。这玉璇玑是真的,至少已经上千年了,一直躺在湿地里,受地灵供养,才有这样的色泽。现下被污了,只有山露才能把它洗干净。”

    安明儿有些诧异:“那你是……”

    旁小司道:“我去收集山露了,希望来得及。可是能洗干净,但这浊气还是去不掉。”

    安明儿瞪了柳睿一眼。

    柳睿抿了抿唇,道:“看来是误会旁师傅了。”

    旁小司很不客气地道:“你是能做主的?你手下的人太无知。玉器通灵。何况是千年才养成的玉璇玑,急功近利。只会亵渎了它。”

    “……”身边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从来没有人敢对柳大少这样。

    但柳睿只是抿了抿唇,看了留了一个背影给他的安明儿一眼,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

    人家取了玉璇玑来。旁小司小心地接过来,放在坛子里,一点一点洗干净。给他抱着坛子的。就是安明儿。

    再取出来。果然黑气已经去了大半,只是玉身已经不复原来的古朴光彩,暗淡无光。玉,还是死的。

    旁小司皱着眉道:“这玉,得靠女人养。”

    安明儿忙道:“已经派人去请洪小姐……”

    旁小司看了安明儿一眼,不禁有些忡怔。

    柳睿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把安明儿拉开,道:“你该回去了。”

    旁小司忙道:“如果可以,我想请安老板来养这块玉璇玑……”

    “……”

    旁小司耐心地道:“洪小姐年纪尚小。不合适。”

    没有人比安明儿更合适。她自己,也像一块温润的美玉,高雅无暇,温柔婉约。

    安明儿面露艰涩。只道:“我,我不合适……”

    旁小司还欲再说,可是柳睿已经一把把安明儿拉走了。

    柳睿的脸色难看不得了,冷冷地道:“你回去。”

    “表哥……”

    “回去!”

    “安老板……”

    安明儿眼见柳睿真的生气了,虽然担心,她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柳睿似乎在和旁小司说什么。她也听不见。突然被柳睿叫住,柳睿让她回晋阳那处住宅去。

    此时天色已晚。她想了想,还是牵着马去了。

    只是当天晚上,柳睿并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她匆匆忙忙地梳了头,连饭也来不及吃,打算赶回平阳去看看,再去看看柳睿。但是还没踏出门,又遇到上次的老问题。这里的侍女又不让她走了。

    她无奈,耐心地解释了大半天,终于还是她发了脾气,闯了出来,这才脱身。

    心念一转,她就先去了柳睿那里。

    柳睿果然还守着那处大棚,似乎一宿没睡,守着玉师们做事。

    她未走近,就听到来往的工人在说话。

    “这姓旁的这次是倒霉了。”

    “是啊,柳家财大势大,也是他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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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的?没看通州知府都要看少东的脸色做事吗。”

    “你说少东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说抓就抓了?先前不还客客气气的吗。”

    “客气?你不知道咱少东的心肝是整个江南最黑的。他客气,是他还用的上你。用不上了,还用得着客气吗……”

    安明儿如遭雷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睿突然一回头,远远地看到马上的安明儿,一怔,便负手站在原地,等着她过来。

    可是安明儿突然拉了缰,转身就跑。

    “……小福!”

    柳睿一怔,然后也急了,忙要去追。可是手上的事又丢不下,只得强按捺住性子,忍得额角的青筋暴起。

    安明儿策马奔回平阳,先去了城外旁小司的作坊。门没有锁。

    她也顾不得许多,一下马,推开门,就一怔。这满室的狼藉,显然是有人来撒过野的。院子里的石雕都被推得东倒西歪,连屋子里的桌椅都被弄得乱七八糟。

    旁小司不在,不过有人在。是旁小司手下的工人,一个个颓然地坐着。那条叫老黄的狗也在,蔫吧地睡在人身边,好像也很憔悴。

    安明儿深吸了一口气,往里走。

    “……安老板?”工人们是认得她的。

    “旁师傅呢?”安明儿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别发抖。

    工人甲叹了一声,道:“叫官府的人给拿了。说他弄坏了贡品。大哥也真是冤,好端端的,怎么就惹上那家人了呢。”

    工人乙也叹道:“还以为这趟大哥去了京城,也算有点面子了呢。可是这点儿面子,在那家人面前是一点话都说不上。”

    也有不服气的,似乎喝了不少酒,撩起袖子粗声粗气地骂:“他奶奶个熊的,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他家迟早断子绝孙的!”

    “……”

    最终,安明儿失魂落魄地退了出来。

    一日过去,终于所有的玉器都已经修好,只剩被洪小姐养着的玉璇玑。柳睿连夜派人打点好一切,明天就可以把玉器先送上京。

    他一忙完,就立刻赶到了醉鲤山庄。里面的大宴正在收尾。昭儿端着托盘出来,正好碰上他。

    昭儿一怔:“柳少爷……”

    柳睿顾不得碧珠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你家小姐呢?”

    昭儿叹了一声:“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了,怎么叫都不答应。今天一天,连杯水都没喝呢……”

    柳睿皱了皱眉,怎么又来这招?

    他推开昭儿,大步上了楼。这次他半句废话也不多说,利落地从外面卸了栓,就进了门。结果里面灯火通明,安明儿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似乎在写什么。她的精神似乎还好,整个人坐得笔直,但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柳睿脚下一顿,压抑着声音道:“你又闹什么?怎么又不吃饭?”

    安明儿闷声道:“把这些账本弄好,我就睡了。表哥若是没事,就先请吧。”

    柳睿知道不对劲了。他站在原地不动。

    安明儿耐心地勾画着手下的账本,却心神不宁。柳睿一直站着,根本没有离去的意思。他很沉得住气,她不得不承认。可是她被他搅得心乱如麻。

    最终,她受不了了,一把丢了笔,站了起来:“柳睿!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睿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她甚至以为他会打人。可是他没有。他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望着她轻声道:“我问你怎么又不吃饭。”

    好像刚刚那一刻,他面上的暴戾阴暗都是错觉。

    安明儿恨恨地别开脸:“我吃不下。”

    柳睿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你在生我的气?”

    安明儿不说话。

    柳睿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在生我的气。”他已经被cao劳了两天一夜,连眼睛都没合过。他也不好过,现下只是强按捺着性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安明儿低声道:“是你让人抓了旁师傅?”

    原来是为了那个人。不管心里怎么乌云密布,柳睿面上都不动声色:“不错。”

    安明儿忍着气:“为什么?”

    “这轮不到你管。”

    “柳睿!”

    柳睿忍无可忍:“你以为我是瞎的吗?!他对你有意思,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姓旁的,自始自终,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这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安明儿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就为这个?”

    柳睿冷笑了一声,他的耐心已经崩溃了:“安明儿,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饿上一整天来跟我生气,对我大吼大叫,你竟然还敢直呼我的名字,就为了那野男人?!”

    安明儿快气死了,随手抓了一个东西就砸过去:“你不可理喻!”

    柳睿一偏头,躲开她丢过来的毛笔,连一滴墨水都没有染上。他神情阴冷,怎么藏也藏不住,只死死地盯着她不说话。

    不知道有多少人毁在他这种神情下。江南第一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是他一旦被惹怒,那比地狱来的修罗还可怕。

    ...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