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王哺归哪里敢要雪雁的贺礼,就连祝渊来了都不曾送礼呢,让主子给贺礼,这不是说笑嘛?主子备下的那叫赏赐,可不叫贺礼。主子若不想赏,他要是上杆子去要,那才是大不敬。 于是王哺归忙拜地恳求雪雁不要这般客气,雪雁笑着对掌柜的道:“还不快把王大人扶起来。” 掌柜的赶忙上前来扶,王哺归顺着意又站了起来,就听雪雁又道:“虽不曾备礼,但怎么也是你的生辰,你既叫我一声主子,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今儿我便许下你一件事儿,日后你若有求于我,我必答应。” 王哺归听了大喜,忙又要跪下磕头,雪雁赶紧朝掌柜的抬了抬手,掌柜的就赶紧上前拦住。 “我这儿不需这么多礼节,再说这大事未成之前,这般讲礼只怕那有心人看去了,多有不便。日后你我便以生意来往为名,这样你看可好?我表哥家就是商贾,虽我是林家大小姐,可我父母也没拦着我行商。” 王哺归忙回道:“多谢主子大义,在下深感欣慰。有主子这样的女主子,想必事半功倍。” 雪雁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又道:“我原只是听大爷说说,还当这事儿是大爷哄我的。如今能见着你,也算是安心了。要知道,这虚无缥缈之事,实在让人难以信任。大爷又总不让我与你们见面,想必是怕我坏了他的好事儿。我早与大爷说过,我不是那不通情理的女子,大爷偏不信我。” 祝渊在一旁讪讪坐下,没好气的道:“我哪有?明明是他们……” 王哺归一听这是要卖自己的节奏,赶紧插嘴道:“大爷也是谨慎行事儿,主子可别怪他。” 雪雁笑着点头:“这我自然知道,再说我父乃朝中重臣,你们有戒心也是应当。只是如今过了这么久,我父亲也替你们举荐了不少人进去。也不见你们与我家正式相交,这样一来,岂不是为日后之事造成阻碍?要知道这世上最重要的便是消息二字,从旁人那儿打听的,哪有自个亲耳听见的可靠? “父亲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却迟迟不见你们,心中早有疑惑。偏生这家伙还闹出了让通房怀了身子的事儿,昨儿个父亲还大发雷霆,说要与我退了这门亲事儿。若不是我极力劝阻,今儿来与你们见面的就不是我,是我父亲了。” 王哺归听了心中暗骂祝渊,连带着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祝渊听了脸上一臊,转头不敢去看雪雁。 雪雁叹了口气又道:“我今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如今有身份地位能帮你们做内应的,有且只有我这一家了。我待大爷如何,你们也看得到。我实话实了说吧,若不是大爷许我皇后一位,我也看不上大爷这样的人。若是如今,我还没过门,便坏了我的好事,大爷这样的人,我要不要都是一句话。” 王哺归和隔壁的众部下都吓出一身冷汗,当初他们逼祝渊早点迎娶雪雁,祝渊就是不肯,如今逼得雪雁放出狠话来了,若是雪雁真的翻脸,朝中的那些人可就都成了弃子了。 “主子这话怎么说的?谁敢坏了主子的事儿,在下第一个扰不过他。还请主子放宽心,如今是只怕是大爷觉得时机未到,所以才没娶主子过门。我在这儿打一万个包票,事成之后主子绝对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谁也不能夺了主子的地位去。若是有那不开眼的贱婢敢打这位置的主意,在下一定亲手帮主子料理了。” 王哺归低头拱手,满手心里都是汗,只望雪雁能消消气,千万别坏了大事。好在雪雁听了很快就咯咯笑了起来,还没开口,只是听到笑声,就让众部下都松了口气。 “瞧王叔说的,我又不是那不懂道理的人。既然王叔开了口,那我自然相信,这日后还得王叔多多照应了。”雪雁笑着说完,又抬起手来看了看指甲,凉凉的说道:“只是我没过门之前,可不希望再有那妾室通房兴风作浪的。别说我不提醒你们,这事成之后,不论封几个我都没异议,但若现在就急巴巴的想抢了我的风头,我可没那么好的气量。大爷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不论那好的坏的香的臭的都往房里扒拉,若是这些小娼妇们纵着大爷不学好,你们也头疼不是?” 王哺归一身的冷汗,只得弯腰拱手回道:“极是极是,主子教训的极是。大爷打小未学过规矩,对这贵族门道一律不懂。还是小姐见多识广,小姐才是真正的大才。” 雪雁微微一笑道:“王叔不必这么怕我,我如今也是在讲道理。王叔只管好好听着就是,若是我浑起来了,可不是现在这样。就连我父亲,只怕都要让我三分呢。” 也合着该这些人吓死的,祝渊平时太没有主子的样子,就连发火生气也是一付小孩模样,所以这些人都没试过真的被上位之人威胁过。雪雁这才不过使出了三分力气,就把这人吓成这样,日后他们还谈什么光复大业。简直就是笑掉人的大牙,这压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在这里异想天开嘛! 不过就算是乌合之众,也不可小看造反的力量。雪雁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各地造反人员的名单,只是这才第一次见面,可不能马上就这么开口。所以只能拿自个的地位出来说说事,一来显显威严,二来加深一下自己是为了当皇后的这个印象。只要让对方坚信,自己想当皇后,那对方就不会对自己的行动再有所怀疑了。 雪雁又笑着同王哺归说笑了两句,这才道:“今儿你是生辰,想必那边客人不少。王叔不必在招呼我了,快回那边待客去吧。今儿能见到王叔已安了我不少的心,我也差不多要家去了。” 王哺归忙道:“在下送主子。” 雪雁摆手笑道:“不必不必,你送我出去反惹人怀疑。日后你若想与我联系,只管派人买了这家的樟茶鸭子,把纸条塞进鸭肚子里,直接送去林府。我常在这家点鸭子吃,别人不会怀疑。只是你记住,可得指名道姓送给我的。毕竟我家太太也爱吃樟茶鸭子,若是送错了,可不好。” 待雪雁走后,王哺归仍回了房中,立刻有人迎上前来问道:“依你看如何?” 王哺归一反刚才卑微之态,老谋深算的摸着胡子低吟道:“若为敌,只怕不可敌之。好在她野心不小,意在凤位。若能从了她的意,只怕是一大助力。” 一旁有人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早与你说过,这人可用,且可大用。你只不听,仗着年纪大些便目中无人。若是早与她交好,如今就不会弄出这等尴尬局面,她待下人本极为和善,少有与人反目之事。如今害的她勃然大怒,你当她心里不会愤恨?就是泥人也是有脾气的,更何况她这样的官家小姐。” 原来这部下里也是分了两派的,一派是以原朝中旧臣的家属为头,另一派是新兴之派,以东平王下属为头。东平王虽与祝渊联合造反,可东平王打的主意可不一样。于是两派之间常有争执,这雪雁之事其实早有人提出来争议,只是两派都对立了那么久,自然是水火不容。这一派有人提了出来,那一派就有人反对。所以这才拖到现在还没与雪雁联系。 若是雪雁在这儿,只怕又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她一定会苦口婆心劝导两派化干戈为玉帛,好好相处共同完成大事。可如今雪雁并不在这儿,这样大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雪雁并不知道这些,她在掌柜的带领下,先是寻回了她两个丫鬟,这才慢慢下楼去了后院乘车。祝渊早一步去了后院等待,送雪雁上车时问道:“你对我还是以前那样么?” 雪雁一怔,给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忙走开躲得远远的,雪雁这才回他道:“你这话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问?现在没人我也不妨跟你说清楚,我为了什么跟你,你心里清楚的很,你要是想利用完我,就过河拆桥,那是不可能的事了。如今我家已经上了船,想推我们下河我们也会反手拉一船的人下来。 “你清楚我的来历,就像我清楚你的来历一样。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别人都知道。谁到了这儿来不想做一番大事的,你能千古留名的话,我又何尝不想?只要你跟我好好配合,不论你事成之后有多少女人,我都可以视而不见。但若是这个时候你节外生枝,我可不会坐视不理。” 祝渊苦笑一下,幽幽叹道:“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只是为什么他能得到你的心,我却始终不能。” 雪雁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他拿心出来跟我交换,你可做到了?别总怪别人没真心待你,你又真心待过谁?”说完,雪雁头也不回就上了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