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临 产
千瑶惊得一下子打翻手里的茶杯：“什么叫不见了！” 跟春喜回来的还有素素以及安姐儿屋里的两个丫鬟，几个人都战战兢兢地你看我我看你，千瑶顿时拍着桌子喝道：“都哑巴了不成，到底出了什么事！” 素素哆嗦了一下，就上前小心道了出来。 原来安姐儿回去后，说想一个人待着，就将屋里的丫鬟都赶了出去，因点春院里好些地方需要收拾，于是素素便只留了两个丫鬟在门外候着，别的便都让各自去忙了。而安姐儿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后，就出来让丫鬟去给她做碗莲子百合糯米粥。其中一个丫鬟刚离开没多会，安姐儿又说要去解手，留下那丫鬟原是要给她备马桶的，却被安姐儿骂得缩了手。 那丫鬟乖乖地跟着安姐儿去净房的路上时，又被安姐儿命她回去，拿套干净衣服过来备着。可当她将衣服拿过来时，安姐儿已经不在那地儿了，偏那丫鬟当时以为安姐儿已经进了净房，还傻傻地在外头等了好一会。直到一个老mama路过，瞧着后，两人话一对，才知道那净房里根本就没人！ 这下那丫鬟才有些慌乱，忙跑回去一看，安姐儿也不在房间里，又找了一通，还是看不到人，完后满院的人都知道这事了，全都找了起来，结果找遍了却连影都没瞧着。 梅氏刚走，那院里还存着股阴气，眼下安姐儿又平白无故的不见了，满院的丫鬟都有些六神无主，私下说着些不着调的话。正巧春喜找过去，一见这样，也慌了，忙找来素素问，七奶奶还在时，平日里都是从哪出去的。这一提醒，素素才回过神，想起点春院东侧的小角门，因梅氏的后事办完后，院里有些东西要扔出去，故就开了东侧的小角门。 春喜和素素过去一看，果真，那门是虚掩着，几个婆子正在旁边的屋子里打牌，也没人注意这边…… “这么说，安姐儿是自个出去了？”千瑶说着就站起身，点春院东侧的小角门，出去就是一条胡同，出了胡同可就是九华街了，眼下天色已暗，她这是要去哪？ 瞧着千瑶沉着脸，屋里的丫鬟个个都噤若寒蝉，素素更是不敢说话。 “都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派人出去找！”千瑶扶着肚子大声喝了一句，随即面色一变，一旁的春喜和春桃一惊，忙扶着她坐下。 千瑶蹙着眉，喘着气接着吩咐道：“让徐mama和常嬷嬷将府里的家丁都叫上，分成几拨，每条街地去找。还有，春燕你去明净堂就这事跟老夫人说一声，让冯妈去外头打听打听，不，先请老夫人和冯妈过来。你们几位，再去园子里找找，没准安姐儿小孩子性起，藏在哪个旮旯了，快去！” 屋里的丫鬟得令后，皆慌慌张张地出去了，春喜给千瑶捧上茶盏道：“奶奶小心身子。” 千瑶没心情喝茶，拨开春喜的手，有些烦躁地道了一句：“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一声不吭地就弄出这事来，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九爷说去！” 春喜小心劝道：“没准就藏在园子里也不定，就算真偷跑了出去，眼下天都暗了，安姐儿一个孩子也不敢去哪，准就在附近呢，可能还不用找，一出去就见着了。” 千瑶难受地挺了挺腰身，坐在那想了好一会，然后就有些焦虑地道：“那丫头，我这段时间瞅着就不对劲，准是今儿素娘跟她说了什么话，你当时怎么就没听仔细听一听！”说到这，千瑶心头微惊，忙道：“她该不会是去找……”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头的丫鬟说老夫人过来了。 “怎么回事，安姐儿怎么跑出去了！”齐氏一进来，就急急地道了一句。 “娘，都是我大意了。”千瑶忙起身上前去，齐氏一瞧她那脸色，心里一惊，赶紧扶住她道：“快坐下坐下，别急别急，叫人好好找，不会出事的。” “娘，你说安姐儿这会去哪？今儿那素娘过来一趟，会不会跑出去找那素娘了？”千瑶同齐氏一块坐下后，就将自己刚刚想到的道了出来，接着又把之前素娘过来的前后说了一遍。 齐氏拍了拍她的手道：“安姐儿那脾气也没个准，你让人去素娘那看看，算了，还是我让府里的老嬷嬷过去瞧瞧。”齐氏说着就回头吩咐了冯妈一句，让她挑两个得体的嬷嬷去打听这事。 冯妈应声出去后，千瑶忐忑地坐在那回想这段时间关于安姐儿的一切，希望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一个小姑娘，这时候一个人出去，偏身上穿的又那么好，还生得一副水灵灵的好模样，怎么想都让人胆战心惊。 齐氏心里也没底，但瞧着千瑶这样，只得先安慰她几句。 不多时，冯妈回来了，说是已经吩咐下去，人也派出去了。只是千瑶却瞧着冯妈说完这话后，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便道：“mama若有事，或听到什么了，赶紧儿说，这事可耽搁不得的。” 齐氏也道：“怎么了？这时候了，要是想起什么还不赶紧说出来。” 冯妈迟疑了一会，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千瑶，终是开口道：“我刚刚听门房那的人说，最近有水寇上岸抢劫，才昨儿，城西就有几家商户遭了殃。” “什么！”千瑶又是一惊，“怎么之前没听人说起，多长时间了？这事官府不管的吗？” 难怪退之说这段时间会忙，那天还说货船遇上了水寇，今儿又说码头那的货，他今晚得去看着……她还当是水路航路上的事，却没想竟跑到岸上来！ “就这几日的事，官府已经抓起一部分了，只是逃走了一些。”冯妈同是忐忑不安地说道。 “娘，这事得赶紧跟退之说去，须得让他带人去找，光靠咱府里这些人怕是成不了事！”千瑶忙对齐氏道，齐氏亦知此事非同小可，再说那些贼寇已是亡命之徒，蒋府在这条街上可是惹眼得很。眼下府里的家丁护院差不多都给派出去，光剩下她们几个妇孺，倘若有个万一，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齐氏马上吩咐道：“冯妈，你赶紧让人去通知九爷，还有，还没被派出去寻人的家丁和护院，就都别出去了，今晚也都别睡。” 冯妈亦明白其中利害，应了声就赶紧出去了。千瑶忙抓着齐氏的手道：“娘，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我心怎么这么慌呢。还有怎么会有水寇上岸抢劫，退之一句都没跟我提过！” “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好孩子，呼吸，张口深呼吸。”齐氏说着就朝旁边的春喜和春桃道，“快，快扶你们奶奶到里屋躺着。” 千瑶咬着牙，忍了好一会，等那股痛劲过去了，肚子稍稍松缓了，才站起身道：“娘别担心，我没事，大夫说还得半个月呢。”而且七八天前，这种疼就开始了，只是有些不规律，有时一天两三次，有时是两三天一次，不过大夫也说了这是正常现象。 齐氏却是不放心，最后这段时间是最危险的，没准什么时候孩子就要闹着出来。 千瑶在床上躺下后，齐氏就悄悄让一个丫鬟赶紧去通知徐mama和常嬷嬷做准备，还有稳婆得先请进来，以防万一。 千瑶在床上躺下后，盖上被子，感觉好些了。齐氏这会再不敢跟她说外头的事，便使劲将话扯到别的地方，可千瑶哪听得进去。安姐儿没回来，蒋星凡不在，外头还起了乱，她是越想越难安，不多时，肚子又痛了起来，而且这次痛得比之前都强烈。 “孩子，放松，呼吸。这样，用鼻子吸气，再屏气，然后长呼气。”齐氏一看这样，心里暗道不好，怕是要提前生了，忙紧张地在千瑶身边安抚着。 好容易，这一阵痛过去了，千瑶只觉得出了一身汗，齐氏一边给她拭着额头，一边道：“别怕，娘刚刚已经让人去请稳婆了，这就让人通知退之去，让他也回来。” “安姐儿还没找着，我这也不一定是今晚，没准还得一两天。”刚刚那一阵痛，她也觉得估计是快了，但是痛过后，又觉得可能还得过几天。于是喘了口气，千瑶又接着道：“先等会，没准一会退之就带着安姐儿一块回来了。” 齐氏一叹，她也清楚这生孩子且得熬上一段时间呢，于是便点了点头。只是想了想，就让旁边的丫鬟赶紧去准备些甜汤，还有参片等补力气的东西，厨房那也去知会一声，今晚都别熄火，先烧几锅热水准备着。 婆媳俩又说了个把时辰的话，知道千瑶还未用晚饭，齐氏就让丫鬟把饭端到房里来。千瑶本没什么胃口，齐氏却一直劝她多吃些，就怕真撞上今晚，到时没力气可不行，于是千瑶硬是塞了两碗米饭。而晚饭刚吃完没多会，紧跟着肚子又开始痛了起来，不过这次倒没那么厉害，只是但起床小解后，却发现下面竟已见了红！ 不多时，稳婆过来了，给她摸了摸肚子，完后便笑道：“奶奶怕是要生了，不过还得一会，别担心，先躺着。” 只是稳婆说完后，就示意齐氏出去，悄悄说了一句：“老夫人，奶奶肚子不小，怕是不好生。”若是肚子里只有一个，就是胎儿太大，自是不易生；而肚子里要是有两个的话，那就更危险了，能顺利生下双胞，并母子平安的数例并不多。 齐氏脸色微变，忙问稳婆到底如何，稳婆迟疑了一会才道：“老身瞧着奶奶这怀着多是一对儿。” 正说着，千瑶在屋里又疼得叫了起来，齐氏正要进去，只是走了两步，又赶紧喊在外头分派给丫鬟任务的徐mama进来道：“mama快去找九爷回来，现在就去！” “娘，安姐儿回来了吗？”连着两次阵痛过后，千瑶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 “就快回来了，别担心，马上就回来了。”齐氏笑着道了一句，心里却揪得慌，她是怕徐mama这一去，没准连蒋星凡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