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名将测试
哈瓦那帝国幅员辽阔,领土内既有宽广的草原,也有地形复杂的山岭。从最西面的接海,到最东面的邻山,可谓是冰山热泽无所不有。 大部分的帝国人终其一生也没有见识过整个帝国的全貌,而此刻聚集在战神殿中年轻的军官学员们则更是如此了。不过他们是幸运的,摆在战神殿后殿大厅正中的巨大方桌之上的帝国全图给了他们一窥全豹的机会。 “这张地图是在百年之前就由帝国四处的学者,工匠们一起做成的,然后还不断地由各地的旅行家们考量察证加以修改,各位可以看到沃马斯草原边上新标出的两个小湖就是旅行者阿鲁登夫男爵二十年前的发现。”苍老而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学员们的轻声感叹中悠扬地传出,一个由魏克托亲自搀扶的老人巍巍索索地站在那里,这老人的语音似乎因为时光的洗刷而少了许多生气,但是听来却恰恰给人于仿佛晨钟暮鼓轻诉其所见证过的岁月的那种悠悠的感觉。 “地图的底部是用玉石雕刻而成的,那上面的高山是用岩石镂成,而河流则是由专人负责适时加水而使其流动不息的。整个地图纵横各划成六十个方格,而横穿每一个格子大约需要一天行军的时间。所以就此可以得知当初阿鲁登夫男爵提出的如有骏马干粮,花费十年时间便可走遍帝国的说法并非荒谬了。”老头的语气变得更加激昂了,甚至还开始用手势比划了起来,若不是魏克托这时使劲地扶着他,说不定他马上就会栽倒在地。 “他一定是以前的战略教官莫尔洛克了,那个时候有人曾经质疑过这份地图的准确性,也怀疑过阿鲁登夫的游记的可靠性,他可是大力驳斥别人,甚至有一次和宰相在皇帝面前口角过呢。”站在黑斯庭身边的一个高个子学员轻声的向身边的的同伴嘀咕着,“怎么样,庞贝隆,啤酒匠的儿子又不知道了吧?” 那个被叫做庞贝隆的男子,虽然身材较黑斯庭稍微矮小一些,但是他浑身结实的肌rou却撑得身上的军服都有些涨起,“博尔辛,你也不过只是银匠的儿子而已,别瞧不起人,你爸爸每次的酒钱都是拿银渣镕成的小戒指抵账,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就是从客人的手中………”他说话的声音闷闷得,好像下雨的时候远处传来的雷声,不是很响,却敲动着人心。 “你胡说什么!”高个子博尔辛一下子发怒了起来,大声呵斥着庞贝隆,有着满头散开着的长长金发的高个子,口大鼻大,他那随着愤怒而晃动着的脑袋显得很有威势,看上去颇像一只巨大的狮子。 “不要喧哗!”魏克托狠狠地瞪了这两个不安分的学生一眼,转过头来满眼敬意地看着老头莫尔洛克,“请您继续说。” “呵呵,魏克托,我的学生,接下来就是你给他们上战略课的时间了,我虽然老了,可不糊涂。让他们也做那个远征的课题吧!”老头微微地笑着但是固执地推开了魏克托的手,摇摇晃晃的向外走了出去。 魏克托有点无奈的向着这个倔犟的老头苦笑了一下,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黑斯庭,轻声说了一句,“为我照看一下莫尔洛克爵士,麻烦你送他上马车吧?” “魏克托就是这么仔细,无怪乎是优等生啊,毕竟只有两个人做对了!”老头好像没有看见身边的黑斯庭似的自顾自地说着话,又好像是早就知道会有人跟着他出来,故意这么絮叨着。 而黑斯庭也知道自己跟着的这个老头就是帝国战神殿的前战略教官,莫尔洛克.纽曼伯爵。帝国元帅埃斯曼,现任战神殿最高学监魏克托,甚至自己的父亲都曾经是他的学生。 “请问另一位得到满分的人是谁?”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埃斯曼这个小家伙,他不就是最喜欢打这种缺少援兵和补给的战斗吗?”老头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起了这个模拟远征题的种种难度,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有透露考题的嫌疑,也没注意到跟着他的年轻人那稍稍有些失落的神色。 恭候老爵士的马车早就等在了战神殿的门外,不过老头在下台阶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黑斯庭眼疾手快才一把把他拉住了。 “谢谢你呢,小伙子。不过记得不要告诉魏克托,不然他又要得意了。”老头还故意向着黑斯庭做了一个鬼脸,才由着黑斯庭搀扶上了马车。“不过我还记得那么多年的学生之中只有一个人居然拒绝做这道题目,还大声说道,没有准确的侦察和大量的情报,我是绝对不打这种远征的,那人就是星之元帅。” 老头故作神秘地冲着黑斯庭眨了眨眼,然后就被马车带走了。只留下了愣在原地的黑斯庭。阿鲁登夫曾经说过,自己的面目和父亲的颇不相像,所以黑斯庭从来没有在拉伦塔担心过自己的身份会被识破。不过这个老头到底是无意,还是真的已经认出了自己,这个问题倒也着实让猎人紧张了一阵。 当然他不能再在战神殿外逗留了,对于新来的军官们来说,他们面临的第一个测试就要开始了。 魏克托在大地图上用长长的木杆指指点点着,给学员们讲述着模拟远征之前的各种情况,而每位学员也都忙着在自己的莎草纸地图上做着记录。 “这样的远征,情报不足啊!”黑斯庭听到了身边的博尔辛轻声地嘀咕了一句,他不由得再次回头打量了一眼,这个个子高大,但看上去并不结实的银匠的儿子,除了大大的口鼻之外有着深蓝色的眼睛和宽宽的下巴。他应该是个意志果断且富有智慧的人吧。黑斯庭暗暗地点了点头,努力地把博尔辛这个名字记入了脑海。 每名学员每行军一格,也就是假象中一日,就会有战神殿的教官们跑来检查,同时任意的在写着几种可能的卡片中抽出一张来检验这个学员的应变能力。当然越往后面,行军不利的情况也就越多。 这无疑是相当难的一道题目,不少没有什么经验的平民和贵族子弟差不多在假想敌的第一次伏击中就丢失了大半的兵力,而被早早地判定为失败了。 黑斯庭在损失了三成兵力之后总算在边境夺下了一个小村落,然后他就看到了庞贝隆忿忿地看着一名教官拿走了地图,还在那里抱怨着,“我绝对是可以带着士兵杀出那样的包围的!怎么能算是冒进呢!” “好了,庞贝隆!你除了发给他们啤酒外还能有什么高招?”高个博尔辛再次不留情面的挖苦起自己的同伴来了,不过他刚才的行军也使自己的部队又损失了将近一成的兵力,以至于他所拥有的部队也只剩下一半了。 从清晨开始的测试一直持续着,被不少军官称为死亡行军试炼的测试到了黄昏的时候只剩下三名学员还在坚持。 一位满头银发,身材瘦长的年轻男子表情肃穆地坐在战神殿的角落。他身上的金边学员服显示出了他贵族门第的高贵身份。不过他的部队已经被切断了后路,现在也只是在苦苦支撑了。 而满头大汗的博尔辛使劲的挠头已经持续了很久了,以半数的兵力能够支持到现在大概就是相当不凡的成绩了,毕竟一上来就连续抽到了敌人突袭状况的他从一开始就陷于了苦战之中。 黑斯庭其实也没有太多的闲暇去打量别人了。虽然他还有着将近四成的兵力,但是,他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迂回行军避开了伏击的同时,也大大地降低了行军的速度,恐怕在指定的日数安全到达已经不是人力所能了。如果不想背负延误行军的罪责,唯一的生机就是冒险全速行军,指望奇迹的发生了。 “你被敌军包围了,没有了胜算。不过已经做得很好了。”魏克托拍了拍银发男子的肩膀,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奎马斯有个好儿子啊!巴克图,至少以击败敌军的数量来说你无疑是最出色的。” “愧对家父的教诲了。”银发的男子站了起来认真地行了一礼,退出了殿外。黑斯庭这才知道这位颇具将军气质的男子居然是守卫帝国首都的精锐,神黯骑士团团长奎马斯的儿子。 似乎只能冒险行军了,黑斯庭心中不由佩服起这位今日换上了金色长袍,站在战神殿正中的魏克托居然可以完成这样的远征。 其实自己也在最初就觉得这样的远征在缺乏情报和周密计划的情势下是相当不智的。 但是像父亲那样挺身而出拒绝参加测试大概是自己所无法做到了。 冒险行军是唯一的选择了。黑斯庭的部队移动了一格,这是他第二十七天的行军了。身边的教官翻出了一张卡片,交给了魏克托。这次测试到了现在,每一次的移动情报都是由魏克托亲自过目的。 “中埋伏了,黑斯庭。相当不错的成绩,但是孤注一掷是很危险的。” 学监的声音之中还是颇带赞许的,而就在此刻博尔辛的部队也终于全军覆没了。 “各位年轻的学员们。”魏克托大声地召集起了所有的学员,“各位无须灰心,这样的考试也是在我进入战神殿的时候才刚刚兴起的,有不少人没有通过日后却依旧成了帝国的名将。而我深信你们之中也必然同样会有帝国明日的希望!那今天就请回去早早休息吧!” 于是,从远方来的学员们开始向着战神殿后方的学员住宅区走去了,而住在首都的学员们则开始陆续地向着战神殿外走去。 黑斯庭的步伐一如往日的轻快,“孤注一掷是很危险的,”猎人回味着魏克托刚才对自己说的话,“但是如同这个测试一样,在最初我就已经没有了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