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解禁)
皇后的脸上,涌起了病态的苍白,她哀怨的眼睛,攥着皇帝不放,悲郁似乎哽塞了她的咽喉,她嘶哑着嗓子,道:“皇上,你竟是,这样看待臣妾吗?!” “都给朕出去。” 元祈阴郁地低喝,等到殿中只剩下两人,相对而视,才狠狠道:“朕还能相信你吗——前头梅贵嫔的胎儿,是怎样莫名的没了?你还敢到朕跟前鸣冤?!” 他压抑的怒喝,如千钧系于一丝,那般紧绷和颤抖:“若不是看在结发夫妻的情分上,朕早该废了你!” 皇后静静听着,也不申辩,只是听到“结发夫妻”这四字时,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祈哥哥!” 她深情、沉痛的喊道,黑而大的眼睛里,满是晶莹泪水。 “我知道错了!” 她哽咽着,一双盈盈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皇帝,宛如,很久以前,那个温婉恬静的女子。 皇帝望着她,想起之前,他们曾经是青梅竹马,结发盟誓,那时候,她盛装升座于宫中,接受百官命妇的朝拜时,他总是会心的微笑着,远远望着她头上,那凤冠之下的朴素宫花,每次,他都会嗔怪于他,可她却是依然故我—— “臣妾才不要那些金玉呢——戴着怪沉的!” 她抿唇浅笑,一派纯真无瑕,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恬静高华的光晕之中。。 一个人,怎会变成这样呢? 皇帝痛到了极点,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了,皇后眼角并没弯下——他太熟悉她了,这不是真正的悲伤,真正的哭泣! 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从前,可不是这般的,工于心计,乖谬狠毒。 皇帝的伤心和憎恶交织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皇后看他不语,又开口道:“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好好照顾梅meimei,将功补过。” 她咬咬牙,掼下了狠话:“皇上……若是这次,梅meimei和她腹中的胎儿,再有任何差池,您废了臣妾便是!” 元祈闻言,微微吃了一惊,看她说得如此的斩钉截铁,心中惊疑,面上却丝毫不露。 “臣妾自执掌后宫以来,毫无建树,又失去您的眷爱,这番,还有什么指望?!” 皇后笑得哀婉,晨风吹拂她的长袖和裙缦,整个人笼罩在碧色之中,显得弱不胜衣。 “我不过是,希望能为你分忧一二——一个健康的皇子,正是你所需要的……祈哥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皇后颤抖着说道,眼角因着痛楚,而微微弯闭。 元祈凝望着她,因着这一份再真实不过的诚挚,心中愕然。 “从今日起,我会照料梅meimei,直到她生产为止,我会将这孩子视若己出,皇上您尽管看着罢!” 皇后说到此处,带着些赌气,声音哽咽了,元祈看着她满面泪水,似乎找到了旧日的影子,他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皇后握住了他的手,感觉这温热沉稳的男子气息,就势一声低泣,倒入他怀中。 元祈接住了她,任由她在胸前啜泣,心中却是一片空茫。 他不知该相信她,静观其变,还是…… 此时,一阵轻微的说话声打断了殿中寂静,只听门外有人轻声说了什么,一道清冽而熟悉的声音急问道:“多久了?” 下一刻,殿门被猛的撞开,元祈惊愕抬头,却见大门旁边,正亭亭站着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儿。 晨露眼中带着冰雪一般的凛然,她猛的推开殿门,满面都是摄人肝胆的狂怒,杀气将她的眉宇染就一片飒爽,有如寒玉坠地,凉沁碎毁。 她凝眸一望,正见帝后相拥,几乎是楞在当场。 元祈几乎能感觉到,她周身的紧绷,都在瞬间放松下来,只是下一瞬,她的眼中,比平日里更加清冷无绪。 “出了什么事?” 皇帝有些明白,却仍是问道。 晨露深深欠身:“请恕微臣无礼……” 却不肯明言,元祈微一思索,不禁哑然失笑,心中却是暖流涌动—— 她见里面殿门紧闭,久久无声,以为皇后对我有所不利了! 他深深望着佳人,见她眨也不眨的,凝视着自己,只觉得周身全不自在,不自觉的,他手下用力,推开了皇后—— “是来催朕早朝的吗?” 不待回答,他起身朝外行去,少女在门槛边等着,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怎会如此?!” 元祈不悦道,看着少女平静无波的眸子,满腔懊恼都在瞬间化为乌有—— “算了,这是天意……”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侍卫们神情焦急,情知时辰已到,匆匆上了辇舆,对着晨露道:“继续搜查,不能放纵了一个!” 殿中,恢复了寂静,皇后无力地跪跌在地,半晌,才慢慢起身,她从珐琅大琉璃宝瓶上,端详着自己的容颜,突然,发出了一声毛骨悚然的冷笑—— “你心里的……竟然是她!!” 她笑得森然狰狞,面容微微扭曲:“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动那孩子一根寒毛……我要的,是你的心头rou!” 她喃喃着,再一次重复:“我是你的皇后,不是你的妻子……将来,我会是,整个****真正的女主人!” 那笑声,继续在殿中回响,清脆悦耳,却有如妖魔降临。 晨露所禀报的,乃是一个人的生死。 那位御花园的何姑姑,在惊觉红果被掘,又听到太后已经无恙,一声凄厉之下,就势撞了墙,生命垂危,昏迷了半月多,仍是气息奄奄。 皇帝指示太医,必得用最好的药,尽心救治,原因无它,只是想从她身上寻得缝隙,让静王无法从“太后中毒案”中脱身,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晨露和瞿云,虽然嘴上不说,也深恶静王的伪君子之态,皇家祸起萧墙,兄弟反目,正是他们乐见的,可任凭晨露医术如神,也救不回这头脑重伤的妇人。 今日晨间,侍人急急来报,道是那位姑姑已醒,两人顾不得用膳,就匆匆前去,结果,却看到了这样一幕—— “小萱……嘻嘻,你的衣服都是红艳艳的……” “不要拿刀……我怕,啊啊啊啊啊——” 看着缩在墙角,神情疯癫的何姑姑,晨露眉头微皱,望着太医,等待答案。 “她可能是头部受了重击,损伤了心智……“ 太医有些嗫嚅,很是尴尬。 晨露无奈地望着这疯癫妇人,亲自去把了脉,不得不承认,已经回天乏术。 她转身离开,准备去告知皇帝,却没曾想,却撞见了这样一幕…… “皇帝说,要把从犯一齐擒拿,这样也好,静王的小小耳目,也该收拾一下了!” 晨露回到自己的碧月宫,微微冷笑着说道,语气之中,锋芒冷厉。 “你对静王,为何会如此仇视?” 瞿云很是疑惑。 “因为那晚,我从皇帝那里得知,原来,元旭最偏宠的,竟是这个静王元祉!!” 晨露的语气,低沉而肃杀。 夜已经深了,御花园中一片寂静,只有树梢的鸟雀轻轻飞动,更显得清幽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从墙角飘忽一闪。 那是一个中等相貌的宫女,看来很不起眼。 她手中拿着一只活物,正在扑棱着翅膀,仔细看去,竟是一只灰鸽。 她朝着天空,手腕轻扬,那鸽子好似是训练有素,盘旋着升高,向东边飞去。 只听得一声尖利啸声,一颗圆丸直直射去,把鸽子正面击中,它无力的哀鸣一声,坠落下来,灰白羽毛上,染满血迹。 “姑娘,你好兴致啊,深更半夜出来,竟是为了这只鸽子!” 瞿云收起手中弹弩,微笑着调侃。 晨露一把擒住她的咽喉:“你的主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