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 形影相随(1)
现在听到休屠这样的提示,昆脱就全明白了:休屠对冒顿的心意从来没变过,吵架不过是掩人耳目。怪不得一离开单于庭,休屠就什么都听冒顿的,一点儿争吵的样子都没有了! 见昆脱想通了其中关节,休屠细细地开导昆脱,“对谁好啊,不一定要总挂在嘴上,总腻在一起,要想办法多为他做些事儿,默默地保护他。” 明白了这一切的昆脱,心里很委屈,休屠一直以来,还是对冒顿好啊,是的,休屠对自己也好,可怎么做,才能让休屠只对自己一个人好呢? 休屠不知道昆脱的这些心思,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讲下去,“所以如果你想对什么人好,就要先有能力,有了力量,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去帮助那些你喜欢的人,这样多好啊?何必放着应该得到的力量不用,用那些伤害自己的法子呢?” “我只想对你好!”昆脱坚定地说,他很想听休屠能对他说,以后也只对他一个人好。 “好啊,可你要先有力量啊!”休屠这样回答。 昆脱有些失望,不过又一想,也许自己先做到了,就能让休屠改变呢?心里又生出了希翼。 “所以,你回到单于庭后,就要待人和蔼,和阿爸、阿妈处好关系,然后他们就会喜欢你,有了他们的喜欢,你的力量就变大了,可以保护好自己,可以过快乐的日子……”休屠继续给昆脱勾勒美好前景。 还可以帮助你,照顾你,然后打败冒顿,昆脱在心里默默补充完毕,接口说道,“对,小休,你说的很对,我会听你的!” 休屠很高兴,就没想到,其实事情,已被她弄成了一团乱麻。 —————————————————————————— 十名侍女,全都戴着白色丝绸面具,身披草绿色的斗篷,骑着枣红马,缓缓地向营帐走来。沃尔汉笑嘻嘻地对呼衍珠说:“夫人,你看看,我给你选的这些女孩子,还看得过去眼儿吧,能留下吧!” 呼衍珠还未答话,一旁的冒顿就纵马向那些侍女跑了过去,要说休屠的这些侍女还真是不一般,一点慌乱的表现都没有,也是,跟了休屠这么久,侍女的身份也尊贵了起来不说,这些单于庭的贵人们,哪个不是常来常往的,自然就习惯了。 冒顿跑进毫不散乱的队形中,一把就把休屠抄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马鞍上,休屠强忍着才没叫出声儿,倒是有几个侍女,惊讶得叫了起来,还有几个偷偷地笑了。 要知道,余下的九名侍女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仅身量和休屠极为相似,还都是经常跟在休屠身边的,举止言行都可以学得很象,何况现在她们根本就没下马,也没做什么大的动作,连她们自己彼此分辨都很困难,冒顿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呼衍珠和沃尔汉自然都知道,这些侍女有古怪,但他们也很难相信,冒顿能这么快这么准地找到休屠的真身。 骑着马慢慢走的冒顿,见休屠一直不说话,就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说:“小妖精,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傻?” “你讨厌!”休屠终于是忍不住了,满怀懊丧地说,还把头猛地向后一仰,狠狠地撞了一下冒顿的胸口。 “呵呵。”冒顿笑了起来,走到呼衍珠和沃尔汉身边说,“这个侍女不好,她很不听话,其他的侍女留下,这个……” “阿不!”失望的休屠大叫了起来,这时呼衍珠和沃尔汉才相信,冒顿真的能一眼就找对人。 沃尔汉叹口气说:“哎——,这样也不行,算了,算了,我认输了,我是没有办法了!” “别那么快认输嘛,”冒顿笑呵呵地说,“我是说,这个不听话的侍女我留下,亲自调教。” 在休屠的欢呼声中,大家都笑了。 午饭后,休屠跟在冒顿的身后,锲而不舍地追问,“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冒顿了,大家真的都很好奇,不过冒顿总是避而不答。 沃尔汉知道,冒顿是不会说的,如果说了,每个人都能准确地认出休屠巫女,那么这个办法,也就是失去意义了。所以,问了几次后,大家就都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只有百无禁忌的休屠,还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停地追问着,冒顿转过身,看着休屠说:“即使我认不出休屠巫女,也永远都能找得到我的小图。” 冒顿粗糙的手指,轻轻划过休屠的脸颊,休屠小巧的耳垂上,从未离身的绿松石耳环,活泼地摇动,甜蜜的笑痕,溢满了休屠脸上两个圆润的梨涡,看得冒顿心情无比开朗。 “其实……”冒顿讷讷地说。 “你也很想我对不对?”休屠娇俏地接口。 冒顿点点头,“真要感谢沃尔汉想出这样的好办法,这样我就放心了。” “嗯,”休屠拨弄了一下耳环说:“休屠巫女,绝不食言,你的小图,一直都在,我的阿不,也很聪明。” 当晚冒顿、休屠、沃尔汉、古朵力、呼衍珠五人一起夜宴,算是给休屠接风,这么多知心好友和家人齐聚一堂,让冒顿和休屠都很开心,他们已记不得有多久没这么心情舒朗了。 休屠蹦来跳去地偷酒喝,也没人管她,结果不一会儿,她就喝多了,脸色酡红醉态可掬,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被一层雾气笼罩着,偏又特别幽深净远,有种说不出的娇媚之态。渐渐地,冒顿看向休屠的目光越来越热辣得难以自制,众人见机的告退出来。 沃尔汉留在最后,对送出穹庐的冒顿说,“她才九岁。”神情严肃,暗含告诫。 “就算她已十九岁了,我又能如何?”冒顿目光投向远处的虚空,夜色中的草原静美得令人心醉,可冒顿的面容却满是萧杀。 沃尔汉看着在短短三年中变得冷硬如石的冒顿,心中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