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死心
国庆期间不在家,没有网络,有更新别欢喜,没更新别抱怨啊。 ………………………………………………………… 林暮阳顿了一下,随即嗤笑道:“你不会死就好。”心死?那都是骗人的玩意罢了。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在绽放,甚至迎合。 他还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和能力,让一个不知世事的女子在他身下得到欢娱。 “是吗?”将离在夜色里绽放着她最妖娆的笑,轻声的道:“曾经将离很怕死,很怕很怕,因为死的过程很疼很疼。可是现在,将离想,活着疼比死的疼还要疼……” 她像是在谈论着最普通不过的话题,声音里平静无波,根本闻不到一点死亡的气息。可是……林暮阳清清楚楚的听见利刃扎进身体里的声音,在夜里色里是如此清晰。 不是他的身体。 有什么东西飞溅而出,落到他的脸上,guntang的,还带着处子的幽香。 林暮阳怔住,他的手被湿滑粘稠的东西染满了,热热的,铁锈的腥味也越来越浓。而随之有什么东西摔落到床下,发出金属才有的脆响。 年三十,子时,将离自残,未果。 林暮阳恨死了将离。她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对她存了内疚。 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存了内疚,还能做什么? 爱的时候小心翼翼,总要不时的打量她几回,生怕她受了委屈。恨的时候,也只能远远的冷眼瞧着干恨,谁让他存了内疚之心呢? 内疚不同于别的,爱可以越积越炽热。恨可以越积越浓烈,可都没有内疚这样,时不时的跳出来,隐隐的疼,自觉不自觉的,就要放轻爱或恨的力道,总要小心的探探她是否在意。 林暮阳还算镇定,在触到鲜血的刹那,就回过神来,点起灯。将离已经躺在血泊之中。她晕过去了,脸色惨白。肋下一个不大的血窟窿还在往外冒着血。 林暮阳一声不吭,直接用他自己的里衣把将离的伤处捂住。 伤口不大,却很深,他一时没有信心能不能给将离止住血。 可是他没叫,连孙毓都没叫。他单手抱着将离。从自己的床头找到了止血药,再重新撕下自己的里衣。替她把药抹到伤处。 地上淋漓的都是她的血点。 她在他的眼里,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他一直沉默的坐在床边,眼睁睁的瞧着血慢慢止住。 几乎虚脱,可他还是很清醒。替将离盖好了被子,他这个从来没做过粗活的男人,亲自把地上的血擦净,再把染了将离鲜血的被褥都掀了下来。 屋里一片狼籍。简直惨不忍睹。他呆了良久,才意识到收拾成这样是不行的,这些东西不能留。当他给将离换过第二遍药的时候,把凡是带血的白布、被褥统统都烧了。 很多,烧的时候费了些时间。浓烟滚滚,火焰烈烈。直扑向窗户。 孙毓惊醒,从厢房连滚带爬的冲过来,摇晃着门道:“爷,大人,你醒醒,怕是走水了。” 林暮阳只沉默的拉开门,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只给了孙毓一个字:“滚。” 孙毓几乎要摔到台阶下,醒悟过来,跪在台阶之上,道:“大人,让小的来。”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能让少爷愤怒到这种程度,想也知道和将离有关。而且,还是不同寻常的大事,少爷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他能做的,就是死咬着这个秘密,替少爷办后一切善后的事宜。 林暮阳倚着门框,冷眼瞧着台阶下的孙毓,还是一个字:“滚。” 他不需要谁来帮忙。有很多时候,有很多事,有很多人,只能他一个人面对,不能假手他人。 孙毓刹那间愣怔住,却很快的弯着身子退下,道:“奴才什么都没瞧见,如果爷需要奴才做什么,只需要一声吩咐。”像宣誓一样郑重,这是他对林暮阳的承诺。 林暮阳面无表情,只怦一声关上门。 屋子里的火焰慢慢的变小,终至于慢慢的消灭。 林暮阳还坐在将离的床边,他伸手,犹豫了许久,才落到将离没有血色的眉眼上,慢慢的,像梦里做了无数次的一样,轻轻的流连的抚摸着。 将离一动不动,既不厌恶,也不喜欢,和她上次昏睡时一样。林暮阳心里又涌起无限的恨,他恨死了将离。 他的手指落到了将离的唇上。嫣红的唇已经没有了血色,他用手背抹了无数次,才终于把那血腥的颜色尽数抹去。 可血腥没有了,她唇上的血色也没有了。 他轻柔的摩挲着,低声道:“将离,将离,你怎么能这般可恶。” 她总是那么倔强和执拗,就像一个时刻乍着刺的小刺猬,骨子里永远流着不屈和坚韧的血液。这让他下手时不必顾虑她的感受,因为他知道她可以承受,总可以在春风吹过的时候挺起骄傲的绿色的头颅。 可她总是在最出人意料的时候倒下,猝不及防,让他一次比一次震惊,一次比一次不能接受。 林暮阳昏睡过去,倒在将离的身上,一只手臂霸道的圈着将离的腰,却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的伤处。双腿也拢着将离的腿,紧紧的,似乎生怕她会趁他不注意时溜走。 新年第一天,阳光照进房里,满屋一片碎金。 屋里的暖意慢慢消融,和着屋外冬风的呼啸,变的越来越凉。 林暮阳有些冷,缩了缩身子,伸手拉过被子。手臂一紧,猛的睁开眼:将离不在。他一下子没了睡意,猛的坐起身,四下望时,屋子里空空如也。 他的心冰凉。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就好比大冬天的,四肢百骸都冻僵了,还有谁拿着一盆一盆的冰碴子往他心口窝搥。 她还是溜走了,她就这么坚持,怎么也不会要他。 林暮阳前所未有的打击和自卑,他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给嫌弃了。 林暮阳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整理着狼狈的中衣,一边往外间走一边道:“来人——”那丫头竟然敢跑。那他还客气什么,对于这样顽固不化,不解风情,不识好歹,没有眼色的女人,就该捉回来一顿好打。 压根就不该给她好脸色。 她愿意过着低贱卑微的生活,那就顺她的意好了。他的怜惜对于她来说都是白费,好心当了驴肝肺,他整个是吃饱了撑的。 为了将离,他耽搁了多少事…… 脚底下踩到了柔软的物事,林暮阳猛的收住脚,整个人差点摔出去。他一低头,才看见将离就抱着肩膀坐在地上。 床上的被褥都被林暮阳烧了,将离又冷,又无处可去,像一只流浪的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可怜巴巴的竭力蜷成一团。 门外已经响起了孙毓的声音:“少爷……有什么吩咐?” 林暮阳怔了下,道:“拿衣服来。”孙毓应了一声,便再也没了声息。林暮阳后知后觉的补充:“不只是我的……” 孙毓的声音有些远,大抵是到了院门口:“小的知道。” 林暮阳一看见将离那惨白的小脸,却仍然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带着无辜和娇弱的神情,那样清澈、纯真的望着他时,心里的愧疚又排山倒海的涌了上来。 才乍起来的刺就又收了回去。 他蹲下身,板着脸道:“做什么?” 将离柔软的,像个毫无攻击、防御、抵抗力的小婴儿,轻声道:“我怕冷。” 林暮阳恨恨的想:明明床上最暖和,明明他的怀抱最暖和,是她自己不识趣要逃出来的,这会坐到冰凉的地上又嫌冷,怨得了谁? 还是一把把将离拎起来,道:“我看你是不怕才对,既然怕冷,为什么还要在这地上坐着,你以为自己身体有多好吗?” 将离皱了皱秀长的眉,疼的直吸气。林暮阳瞥她一眼,虽然想说几句解气的话,可是看着她肋下那洇出血的白布,又觉得心疼。 真是又气又恨。他真想让她就此死了算了。再爱也好,再喜欢也罢,凡事凡物凡人没了死了消失了,那种爱、喜欢也就都随之消失。 可又想到,如果将离死了……这张小脸会比现在还要雪白,明亮的眸子紧闭,再也不会睁开,身上的温软会变的冷硬,长埋到地下,终究会变成一副枯骨……林暮阳就觉得这个如果太恐怖了。 他把将离放到床上,道:“请大夫看看吧。” 将离摇了摇头,道:“林大人,你没能懂得将离的话。我怕冷,很怕很怕,所以我更不敢靠近温暖。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人牙子中间换手、辗转,吃苦受累,担惊受怕,挨饿受冻,受尽欺凌,被人欺负的时候就想,如果娘在身边就好了,她会保护我,她会抱抱我……可是每一次都是哭着睡过去,第二天哭着醒过来,娘却从没有出现过。开始还记得娘在爹的骂声中抽咽,到最后连最后一面都开始模糊。很久很久以后,我便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将离不识好歹,如果大人若要将离的身子,现在就拿走便是。只恳请大人仁慈,放将离走……” 林暮阳咬牙切齿的道:“不必了,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你既不愿,我又何必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