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好与坏与人
黑袍的战斗经验是何等的丰富,方前观战时,便知道暗夜使黑瞳落于下风,他们之间的局势势必要靠外力来打破,不然任其发展下去,最后落败的必定是暗夜使黑瞳。 此时他与暗夜使黑瞳可以说是同坐一条船上,暗夜使黑瞳这条大船若是翻了,他自己也难保周全,所以,黑袍便趁众人的注意力给水儿与暗夜使黑瞳的战斗吸引时,偷偷的变了身,对水儿发动了袭击。 这也要怪牧清风等人轻敌了,他本以为黑袍与自己一般身受重伤,是失去了战斗力的,毕竟是他砍断了黑袍的十几根肋骨,换做正常人类早已死去了。 对的,黑袍不是正常人类,他非旦不是正常人类,而且还不是人,他是机器人。 所以他不会死去,不会失去战斗力,他并没有疼痛感,他的战斗力只是打了个折扣,所以他还能战斗,最起码能对水儿实施偷袭。 而黑袍是何等老辣的人,他知道自己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失手便会葬送自己的性命,于是他在最恰当的时候发动了偷袭,这时间恰当得连暗夜使黑瞳这等强人都掩饰不了心中的欢喜,所以便有了眼中的那抹喜色,那是情不自禁的喜色,这喜,代表着黑袍偷袭的成果足以让暗夜使黑瞳反败为胜! 本以为要跌落至地狱,却发现上升到了天堂,如此巨大的反差就连暗夜使黑瞳这等人物都意外得心事外露了。 如果水儿是江湖经验丰富阅尽人间沧桑的人,定会对暗夜使黑瞳眼中那外露的喜色产生怀疑的,只可惜,水儿太单纯,也太善良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吃亏的总是单纯善良的人,好人就注定要被欺负吗? 不是的,最起码水儿不是!因为他已没有时间去学习世故,从而让自己变得丑陋,更因为这个世界的坏人总是太小看好人了。 水儿前后受到夹击,但她并不慌乱,只是冷哼一声,然后便向上冲去,破去了两人的合击之势。 暗夜使黑瞳与黑袍见水儿向上冲去,心中不怒反喜,两人皆是战斗经验丰富的高手,本就料到不可能一击得手,水儿有可能向上或向下逃去。 而像他们两人这等人生阅历丰富之人,早就料定水儿顾及地面上牧清风的安危,肯定会选择向上逃去,果不其然,正如他们所料,他们的真正杀招都留着等待水儿向上逃去,这叫他们心中怎能不大喜。 黑袍这段时间来在牧清风手下连连受挫,心中早已恨不得生吃其rou了,此时见水儿落入自己的圈套之中,更是兴奋得长啸一声,越发加速的向水儿杀了过去,他心中此时只想早早的打败水儿,然后狠狠的修理牧清风。 只可惜乐极容易生悲,黑袍向上疾冲,突然便觉一股庞大的力量向自己撞了过来,他顿时毛骨耸然,只觉整个天地的气流都乱了套,化成那澎湃的洪水,向自己冲了过来。 黑袍身形在半空中微微一涩,瞬间静止,只是一瞬之后,他便向那洪流前的一片叶子,被撞得向后极速退去毫无反抗之力。 暗夜使黑瞳见到这一幕,心中顿时惊骇万分,但此时她想退已是来不及了,当机立断,她赶忙打开了手中的黑伞,只见那黑伞极速的旋转了起来,天地间的气流顿时以那黑伞为中心旋转了起来。 四周狂风大作,刮得尘土漫天,牧清风与冷洋洋两人简直连站都站不住了,冷洋洋本想拉着牧清风避风而去,无奈牧清风却是倔强的不肯离去,非要等到水儿为止,冷洋洋叹了口气,只能也留了下来,搀扶着牧清风,任狂风肆虐。 这个时候,又哪里还看得到水儿的身影,只见四周的尘土杂物飞舞,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土黄色,在这个土黄色的空间里,两条巨大的龙卷风张牙舞爪的狂吼着,捍卫着各自的领土,终于还是避免不了战争,两条龙卷风愤怒的撞击到了一起。 这一撞,撞得整个世界便是一窒,然后便猛得喷发出强风,牧清风与冷洋洋再也站立不住了,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向后推去。 牧清风与冷洋洋两人被刮得头晕目眩,摔得七晕八昏,还未爬起来,所有的风便都消失了,只留得暗夜使黑瞳拿着黑伞,脸上的表情全是茫然若失。 水儿呢?水儿不见身影,突然之间,水儿出现在了暗夜使黑瞳的身前,毫无预兆。 水儿的脸上没有悲喜,只是轻轻的伸出手,向前拍去,暗夜使黑瞳这才清醒了过来,见到水儿伸出的手掌,脸上全是惊惧,她不甘的大吼一声,忙举起黑伞去格挡。 水儿没有变招,那一掌轻轻的拍在了黑伞上,只是轻轻一掌,便让暗夜使黑瞳的所有挣扎都变成了徒劳,暗夜使黑瞳顿时“噗”的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向地面跌落而去,那黑伞旋转着向地面落去,只是再没有惊天动地,像极一朵从树上跌落的残败落花。 水儿虽恨暗夜使黑瞳要置自己于死地,但她却不想取暗夜使黑瞳的性命,所以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转身向另一个方向怒瞪了一眼,然后疾驰而去。 那个方向,黑袍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无名正挣扎着向黑袍爬了过去,罗蝶衣却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慌乱的选了个方向逃命去了。 无名爬到黑袍身前,刚将黑袍扶了起来,水儿便出现在了黑袍身前。 无名顿时慌乱了起来,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站在了黑袍身前,将黑袍护于身后,说道:“你杀了我吧,我愿意弥补我的过错,只是……我……求……求你放了我的义父。” 无名说这句话时,语气早已哽咽,他对水儿之情可以说是无半分虚假,只是造化弄人,如今弄成这番局面,他心知此生是无法再有机会跟水儿有半分缘分的了,心中悲苦,只望水儿能念在他对她一片真心,放了黑袍,他自己却是不愿再活的了,只希望可以以自己之死偿还犯下的错。 水儿看着无名,摇了摇头。 她心中何尝不感激无名对自己的情意,但想到无名为了占有自己,百般欺骗自己,意欲拆散自己与牧清风,心中便是气愤,但念在无名对自己一片情意,她也不打算追究,可是黑袍她是怎么也不愿意放过的了,桃夭夭与王元霸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杀父之仇怎能不报! 黑袍拖着残败的身躯,走到了无名的身前,苦笑道:“你走吧,以后好好活着。” 无名却是倔强的摇了摇头,怎么都不肯离去,黑袍说道:“难道你不听我的话了,非得要我跪下来求你?”无名忙说道:“不!不是的!” “那你就走吧,我来这世间走一遭,做了无数错事,但我知道,我没认错你这个儿子。” 黑袍说完,再也不理会无名,突然便向水儿跪了下去,说道:“主人,我知道错了。我死而无憾,只求你放无名一条生路。” 无名也忙跪了下来,说道:“不!你要杀就杀我吧!你就放了我的义父吧。” 水儿何时碰到过这种阵仗,见两人父子情深,便再也硬不起心肠来,可是她触景生情,不由回忆起从小到大桃夭夭对自己的百般呵护,心中又如刀绞般难受,只恨不得立时杀了黑袍泄恨。 一时间,只觉这无比宽广的世界,自己从此孑然一生,孤独终老,心中顿时凄凉无比。但想起上天垂怜,幸而他遇见了清风哥哥,心中才稍安定了下来。 如此一想,方觉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心灵,竟忘记了清风哥哥的安危,心中顿时又是着急又是自责,又念及无名对自己一片情意,而无名也知道错了,便也就罢了,逝者已逝,就算她将黑袍杀个千遍万遍,桃夭夭与王元霸也不能复活,她又何必多作孽障,让这世界多一场悲剧。 于是,她再也不愿意理会两人,转身便离去,目光寻找着牧清风的身影,又见冷洋洋搀扶着牧清风向自己走来,见牧清风安然无恙,心中顿时落下了一块石头,喜上心头,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太累了,她觉得,此时,她只恨不得快快的躲进牧清风的怀里,好好的梦一场,再也不愿意管这半点世间纷争。 只可惜,天从不遂人愿,生来喜欢抓弄人。水儿喜才上眉头,还未凋谢,便又皱了眉头。 水儿只觉有什么利器从后背穿了过去,又听得无名大声的喊着“不要”,然后,她便脑子一片空白,从身体穿过的利器拿开之后,她便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顿时从口中吐了出来。 是血吗?水儿摸着腰部,茫然若失,然后转过身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黑袍,他此时举着手中幻化而成的利刃,笑得得意极了,而无名,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黑袍,只是眼睛泪水模糊了一片,瘫作一团烂泥堆在地上,他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自己最亲的亲人杀死在自己的眼前,他只觉所有生的希望都离自己而去,他此刻虽然活着,却已如同死去。 “为什么?难道恶人可以这么假,难道好人就注定要受到伤害?”水儿不甘的想着。 水儿究竟涉世未深,她不知道,往往越是残暴的人越是怯懦,越是在得意的时候横行不法的人,越是禁不起一点挫折,在落于下风的时候,立刻就矮了一截子,露出一副可怜的脸相,可如果给了他报复的机会,他便马上变得像疯狗一样狠狠的咬你一口。 牧清风亲眼目睹了先前的一切,那利刃虽捅在了水儿的身上,却如同在他的心上捅了千百刀,他愤怒得失去了理智,心疼得红了双眼,再也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冷洋洋的双手便向水儿冲了过去。 水儿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却倒在了牧清风的怀里。 水儿看了过去,见是牧清风,终于还是打从心底笑了出来,只是此时脸色苍白,竟笑得无比凄凉。“清风哥哥我们回去吧,回到那山谷中,再也不出来了好吗?” “好!我们……我们……这就回去!” 牧清风想努力的笑出来,可是该死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喉咙如卡着什么一样,连说话都哽咽了。 水儿伸出了手,轻轻的拭去了牧清风的眼泪,将手放在了牧清风的脸庞,轻轻的抚摸着,强颜欢笑道:“跟你一起,我无比快活,你又为什么要悲伤呢?” 牧清风忙抓住水儿的手,大声说道:“我不悲伤,我快活的很,我这就带你回去。” 说完,便将水儿抱了起来,对所有的人不管不顾,此时,他的眼中只有水儿,他的世界也只有水儿。 只是,走没几步,他就又不不得停了下来。 他的身前,暗夜使黑瞳定定的站在那里,见牧清风停了下来,才说道:“你们还是跟我走吧。” 黑袍又在身后大声说道:“你们今天是跑不了的了。” 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牧清风看了怀中的水儿一眼,水儿却安静闭上了双眼,再也不愿意理会一切,牧清风怎能不知水儿心意,遂坚定的说道:“我答应我的妻子要带她回家,就一定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