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开始
贾宝玉登时如同孙悟空听了紧箍咒,他还是小孩心性,家中严父慈母,又有祖母一味溺爱,本就只怕父亲一个,只是父亲每每欲收拾他,都有祖母护着,因而当着面怕得要死,见不着时就把严父的可怕给忘了,且因为贾母之故,贾政也没能怎么收拾他,骂过几句便罢,倒让他养成个记吃不记打的脾性,知道怕却不知道该。//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现在贾政改变策略,贾宝玉就抓瞎了。他其实天资聪颖,从昨天祖母的言行来看,他很肯定,只要父亲不是收拾自己,就算把他一屋小丫头挨个打一遍,为了他读书上进,祖母也不会不同意,看父亲神色严肃,明显是玩真的,贾宝玉立时蔫了,只能乖乖听父亲的话。 等到晚间贾宝玉回房,第一时间去看那两个被打的小丫头,她们已经都上好药在床上趴着,见到贾宝玉进来,两个都哭道:“二爷,别管你是真喜欢读书还是加喜欢读书,当着老爷的面,求二爷装个样出来也好,奴婢们再挨次打,可真没脸活了!” 贾宝玉只觉两个丫头可爱又可怜,此时是人家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又打叠起千般温柔哄她两个高兴,把那两个哄得破涕为笑,他才觉得心里好过些。 第二天贾宝玉再出现在贾政面前时,再不是先前那心不在焉的样,不管心里对功课如何懈怠,表现出来的成绩却是不错,只要他能达到贾政的要求,贾政对他也并不苛刻,他总要顾着老母亲的心情,不敢把贾宝玉压迫的太狠,生怕儿有什么事的话,老娘又发作他。 贾政这人本就不是有机变的,教育孩只会打骂,要指望他能想到这种歪点。只怕等到世界末日都未必能想出来,这还是林海倾情奉献的,而林海之所以能这么准确的抓住贾宝玉的软肋,要得益于魏紫的友情赞助。当然,林海明确跟贾政说过,不希望别人知道注意是自己出的,贾政答应不跟任何人说,依着他那古板性,既然应了,就必然会做到。 也就是说。贾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知道,贾宝玉受这个罪是林家人起的头。 贾母虽说溺爱贾宝玉,生怕他老为难他,但是,并不反对贾政督促他读书上进,虽说一开始觉得贾政的方法粗暴了些,但眼见着有效。贾宝玉果然进益了,而且也没吃什么苦,她就一千个愿意。自己也时不时敲打贾宝玉跟前的丫头们几句,给她们点压力,弄得贾宝玉跟前的人个个都劝他好生读书,差点没把贾宝玉给烦死。 总之,贾宝玉的生活是水深火热的,白天被老折腾一天,晚上回房也不得安生,他的世界一下从七彩变成黑白,简直是欲哭无泪、不见天日。 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也就开心了。魏紫等人纷纷在心中暗道。 林meimei到底受了些刺激。很是委屈了几天,心里把贾宝玉贴上了个坏人的标签,小姑娘脑袋里骂人的词汇比较匮乏,目前还找不到恶毒的语言来表达心中不满,只能用坏人来形容。 史湘云回家也被史夫人教育了。贾宝玉给林meimei甩脸时,其实最尴尬的是史夫人。本来贾宝玉就不该坐那儿,若不是史湘云不懂事,就不会又后面这些麻烦,又想想林meimei的乖巧明理,越发衬托的史湘云没教养,而史湘云不好,自然是她这个做长辈的没教好。 史湘云也觉得委屈。本来她和贾宝玉从小就要好,她在贾家也一直是跟贾宝玉一个桌上吃饭的,本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而贾宝玉说林meimei,又跟她有什么相干?她虽然对林meimei印象挺好,却也超不过贾宝玉去,不过是说了林meimei几句,大家为什么都要怪贾宝玉?史湘云不解,同时比较愤怒,但是长辈教育她也只能听着,心中颇不以为然,只觉得是小题大做。 林家新出生的林昉小朋友是个很讨喜的孩,不爱哭,对谁都张着没牙的嘴笑,小瓜尔佳氏有万事足,如今一心扑在儿身上,衣食住行逐一过问,对管家大权的态度和魏紫一样,甩手扔给富察涵雅,倒是真不揽权。 富察涵雅日过的也舒心,夫家人少是非少,太婆婆不管事,婆婆不揽权,家里又没有小妾膈应她,庶女更是没影,看家里的账本,一年进益不少,又不用为财务发愁,她如今倒觉得能嫁进林家,真是自己的福气,每次会娘家额娘问起时,都是一脸幸福的表情。 临近过年,家中诸事繁杂,最忙的就是富察涵雅,不过她忙也忙的高兴。 林琛和林琚哥俩性情各异,但都是省事的孩,两人平日里只在自己院里活动,每天除了晨昏定省,等闲不出院门,自己身上有孝,生怕冲撞了谁,小心谨慎的惹人心怜。 林琛本就聪明,又没了父母,知道往后一切都要靠自己,海叔祖家就是肯帮他们,也只是照料他们的生活,前程只能是自己去奔,因而读书非常用功,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抱着书本不丢,一有问题就去找林晗求解,只是后来得知林晗要为三年的秋闱做准备,自己倒不好意思问的太勤,生怕打扰林晗温书。 林晗多细心啊,发觉林琛找他的次数减少,略想想就能猜到是为什么,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林海提了一下,让他赶紧把先生请回来,有人专门叫林琛功课的话,大家都省心。 一忙起来时间固定过的就特别快,转眼又是太上皇万寿,据说圣上求了好几回,才把太上皇请回宫过寿——林晗对此很有些不满,因为这天也是他生日,原本太上皇还是皇上时,每年万寿节,林海要先去参加宫里的宴席,才能回来给他贺寿,弄得林晗意见大把,只不好说,好容易太上皇退居二线了。不好好在园里待着,又跑出来作甚? 林晗的小怨气无人可诉,只能在心里吐槽,他觉得自己很悲催。 太上皇寿诞一过。圣上忽然发了一道谕旨,给宫里各位娘娘调整了下职位,并且允娘家在京中的嫔妃家里修建省亲别院,允许嫔位以上娘娘明年上元节回家省亲。 谕旨一下,京里简直沸腾了,宫里有娘娘的几家都开始行动,量地皮。画图纸,争先恐后建园,想要狠狠风光一把,并给娘娘争光。 事实上,真正行动起来的没几家,如今宫里一位中宫皇后,她是早说了不回去省亲的,二阿哥的生母慎妃和皇长女生母纯妃母家都不在京城。两人自是不去凑这个热闹,所以,回家省亲的是以皇长生母安妃为首的几个人。这其中就有贾元春。 没错,贾元春又升了一级,从小贵人升为一宫主位,封为贤嫔,贾家在京里一堆要修建省亲别墅的人家里,蹦跶的最为欢实。 贾家一群鼠目寸光之辈,唯一一个能明白人贾琏,又是个说不上话的,拦不住一家人发疯,可他也不想跟着一家人穷折腾。求了自己舅舅,又靠着妻娘家帮衬,飞速的谋了个外缺,趁着贾母只顾高兴,带着媳妇出去上任去了。等到贾母回过神,想找贾琏出去办事跑腿时。贾琏早跑远了,气的贾母又把贾赦骂了一顿,不过贾赦皮糙rou厚,这点攻击,根本就不掉血。 因为有着五六家人要修建省亲别墅,京中木石一时间价格疯涨,几天时间蹭蹭涨了好几倍,魏紫每天让人去打听价格,笑的合不拢嘴。她没办法不高兴,别人不知道这事,事先没有准备,她可不一样,事实上,这么损点就是她给康熙出的,康熙说要考虑,她就开始储备木石摆设等建筑材料,就准备在这个时候大捞一笔。 不过据魏紫观察,皇家人可都是人精,自己能想到的事,康熙肯定也能想到,人家肯定比她赚的更多,而且,还能达成若干政治目的,这绝不是魏紫能想得到的。 贾家一片兵荒马乱。 贾宝玉的功课又扔下了。贾琏不在,家中事务没人料理,贾政虽不惯俗物,也只能强撑起来,因为贾母和王夫人都不希望贾赦出头,就只能劳烦贾政,贾政又委托贾珍帮忙照看,就这样,他整日也忙的很,根本顾不上贾宝玉,所以,贾宝玉自由了。 王夫人的心情每天都在高兴骄傲和发愁中间随机来回切换。贾元春得封贤嫔,她是又高兴又骄傲,想想元春年纪轻轻就是一宫主位,又忍不住起些别的心思,再看看家里的公帐,又发愁园不能修建的尽如人意,又挖空心思想着怎么从贾母手里挖些私房,怎么让族里出一部分,让她自己出私房钱她却是不愿意的。 贾母也是高兴,不过她高兴的是另一方面,她觉得这是贾家重新兴旺的标志,想想贾元春,看看贾宝玉,亲jiejie在宫里做着娘娘,宝玉又聪明,何愁没有光明前程?别看贾琏去的妻清贵,如今宝玉是娘娘的亲兄弟,往后娶得媳妇肯定比贾琏的好十倍、百倍! 贾母对贾琏不经她允许私自离家这一举动非常不满,她就是个喜欢掌权的,如今贾琏不被她掌控,甚至还挑战她的权威,绝对不能原谅!贾母已经决定,贾琏别想沾娘娘一点的光。 邢夫人眼皮浅又小家气,如今也是一肚气,在她看来,贾政有事宁肯让贾珍帮忙,都不找自己的亲哥哥,这太不把他们大房当回事了!可是她一个填房继室,又不受宠,又没有嗣,自己都站不稳,纵是心里再不愿意,也没她说话的余地,只是暗自生气罢了。 贾家唯一比较淡定的,恐怕就是出了名不学无术贪花好色的贾赦了。 贾赦虽然不着调,但他身边有两个很靠谱的亲信,他在内宅怎么样这两人都不管,只盯死了不让他出去惹祸,毕竟好色买小老婆不犯法,不用权势压人,收集古董也不是罪,只要不到外头去,在家怎么样都随他,而贾赦不着调是不着调了点,对贾琏也是有父之情的,知道他在内宅怎么闹都无所谓,但不能闹出去给贾琏拖后腿。 家里热闹也好,安静也好,贾赦其实都不关心,只要有酒喝有女人玩,他才不管你们怎么折腾,人家的日才是整个贾家过的最潇洒的。 贾宝玉很兴奋。他还记得自己的大jiejie,在他印象里,贾元春是一个很温柔美丽的少女,他只记得jiejie柔声细语的给他讲故事,教他认字,不过这个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如今听到能再见到大jiejie,而且,因为大jiejie要回家,自己才能逃脱父亲魔爪,贾宝玉对元春更期待了。 王夫人的如意算盘最终也没敲响。 她想让整个贾氏一族都出点血,可是她忘了,贾氏一族如今除了宁荣二府,还有谁家多富裕的?家里真有钱的话,谁还会依附宁荣二府度日呀!他们就是都同意也没什么用,每家当人也有表示,不过那点钱在王夫人看来,连改建茅厕都不够。 贾珍倒是挺有族长风范,不但把自己家的会芳园捐出来修园用,自己又拿了三万两出来,贾政倒挺感激,王夫人犹嫌不够,明示暗示几回,贾珍没反应,她也只能罢了。 贾母老jian巨猾,做事两面光,而且她也是真心心疼孙女,王夫人哭了两回穷,她又从私房里拿了五万两出来,再多却是不肯出了。 有贾母这个例在前,贾赦也不好一文不出,只说自己没钱,拿了一万两出来,连贾珍都不如,别说王夫人气绿了脸,贾母也直哆嗦,恨不得把这个儿扔出去,到底想着宫里娘娘的体面,咬牙忍了,只是狠狠骂了贾赫一顿,贾赫表示,家常便饭习惯了,贾母每隔几天不找事骂贾赦一顿,他反倒觉得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