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逆袭边城
蓝城是滨海城市,下辖四县,而离蓝城最远的海堰县紧靠大海,距蓝城市区100公里。奔驰S500此刻正行驶在从蓝城去往海堰县的高速公路上。 公路两旁的植被在大陆海洋性气候的润泽下,青翠叠茂,高矮相间,在黄昏夕阳里自成一番风景。 我神情肃穆地开着车,陶小淘和胡杨手臂挽着手臂坐在后排,欣赏着窗外急驰而过的景色。 “姐,你看远处那座山,像不像一只乌龟?”陶小淘指着车右前方不远处一座山峰很有兴致地对胡杨说。高速公路上视野的开阔,又让她天真烂漫起来。 胡杨向车窗外看了看说:“你呀,小女孩的心长不大。不过别说,还真挺像的。”随后,她收回目光,在后边对我说:“黎队,你确定海堰县是我们现在应该去的地方吗?” 我在后视镜里看了看胡杨说:“我如果说现在是在听从直觉,你会同意吗?” “我们女人经常会相信直觉。”她未置可否地说。 “刑警也很看重直觉。”我微微一笑。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卫兰的老家就在海堰县梨花镇,对吗?”胡杨很理性地问我。 我点点头说:“有这层意思,我想看看这个神秘的女人成长的地方。” 陶小淘听到卫兰这个名字,明显紧张起来,她对胡杨说:“姐,咱们去那,会不会有危险?” 胡杨笑着拍拍她说:“傻丫头,现在你身边有黎队长和我呢,不要怕,就当是去旅游散心了。” 陶小淘听后,很安心的样子说:“太好啦,我都好久没有离开过蓝城了。”然后她又问我:“黎昂,你刚才真会杀了那个老道吗?” 我淡淡地回答:“也许吧。” “真可怕,他拿出刀子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又做梦了。”陶小淘心有余悸地说。 “人世险恶,多留一些警觉,对你有好处。”我说。 “嗯。”陶小淘应声答道,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忙又问:“那个老道说,卫兰是他的挂单弟子,什么意思呀?” “道家以仁立教,各个时期都会接济贫苦的人。他说卫兰小时候父母双亡,入观敬道,也是有可能的。”我一边回答,一边揣摩着那个道士的话。 “还真有这个可能。他不是说卫兰老家以前就在青山观下的梨花镇吗,听到她父母双亡,我还有点同情她了。”陶小淘自言自语地说着。 “如此看来,卫兰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也许到梨花镇访一访她的过去,是正确的选择。”胡杨紧随其后说出了与陶小淘不一样的观点。 我开着车,轻轻地点点头,表示认同胡杨的想法。 “你们的世界,我真的搞不懂。算了,我也不想搞懂了,人们不是都说傻一点快乐一点吗。”陶小淘有些无厘头地说着。 胡杨笑着,搂过陶小淘,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说:“meimei,你就是太善良了,才被人欺负成这样的。不过这样也挺好,老天看不下去了,这不就派好人来救你了?”说着,胡杨指了指正在开车的我。 陶小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胡杨,很甜地笑着说:“你们都是好人。” “傻meimei,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好人、坏人是要看你身处的境遇的。”胡杨很爱惜地对陶小淘说,然后又看了看我。 我沉默地开着车,心里却在回想道士临走时的那句话:明枪暗箭总难防,梨花深处是故乡。难道他在很隐晦地提示我,梨花镇有卫兰的线索吗? 一小时后,奔驰车驶进海堰县城。这是蓝城辖区内经济最欠发达的县。县城里不比大城市的繁华,刚到八点,主干道上的人已经开始稀稀落落起来。 海堰县城广场上一个巨大的伟人铜像,目光烔烔有神地远眺着前方。广场东侧是海堰县宾馆,我以前来县里搞案子都会住在这里。 我把车停在县宾馆门前,回头对两个女孩说:“今晚先住在县城里,明天起早去梨花镇。” “梨花镇离县里有多远啊?”陶小淘问。 “还有四十公里的国道,明天中午前就会到了。”我说。 胡杨和陶小淘便从车上下来。略显闭塞的县城里,黑色的奔驰S500和穿着时尚的两个女孩,引来路过行人的侧目。 陶小淘旁若无人的伸伸懒腰,挎起胡杨,跟着我走入海堰县宾馆。 我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两个标准间,我住一间,两个女孩住另一间。 我带两人在宾馆餐厅吃了晚饭。席间,陶小淘饶有兴致地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女服务员打听着海堰县的风土人情,她已经进入角色了——一个快乐的旅游者。 晚饭后我们各自回房就寝。如同平时一样,我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 卫兰的身世和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否像我直觉中推测的一样,有着必然的联系呢? 解开卫兰的谜,是否就能弄清隐藏在暗处那个罪恶利益集团的秘密呢? 辗转反侧中,不知什么时候,伴随着隔壁两个女孩时高时低的嘻闹声,我也昏昏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出门时却发现陶小淘已经梳洗打扮好了,正在走廊里,拉着昨晚那个女服务员有说有笑地谈着什么。 我微笑着走过去问:“你起来得挺早啊,胡杨呢?” “jiejie有早起的习惯,她正在后院练太极功呢。”说着,陶小淘朝窗外的后院里努努嘴。 我便向窗外瞧去,果然看见胡杨一套修身的运动套装,在后院的小场地里练着太极拳,收招定势间一板一眼,倒似得过高人的指点。我不禁对这个女人又有了一番认识。 旁边的陶小淘叽叽喳喳地和女服务员聊过几句后,喊向我:“黎昂,刚才这个美女说,梨花镇有条香河,那里是自然景区,风景可美啦,去梨花镇的人都要去看看的。今天我们去了也要看看好吗?” 我转过身看看那个服务员,小女孩很质朴地冲我笑笑,然后与陶小淘拉拉手,低头走开了。 陶小淘走过来,摇晃着我的手臂,眼睛一眨一眨地说:“说定了,好不好。”神情间俨然没有了在蓝城时的忧郁和敏感。 我笑着说:“当然,你心情好了,我也会开心。——去喊你姐到餐厅吃早饭。” 说完,我便向宾馆餐厅走去,身后传来陶小淘拉开窗子的声音“姐,咱们去吃早饭啦。”她隔空向胡杨喊道。 早饭后,我们离开海堰县宾馆,迎着夏日里特有的刺眼晨光,沿国道向梨花镇方向驶去。 这一段路程的国道上畜车混杂,崎岖难行。陶小淘却不以为然,一路上指着道边的田野和耕作的黄牛,强拉着想闭目养神的胡杨给她普及各种农业知识。 我在路上和警校时的同学杜山峰通了电话,他现在是梨花镇派出所所长。电话里得知我正在来梨花镇的路上,他很是高兴,说好了到镇口界碑处迎我。 由于路况复杂,直至中午时分,我在国道边一片西瓜地旁终于看到梨花镇的界碑。 在界碑前停车后,我点上了一支香烟站在车旁远眺四野、舒展筋骨。两个女孩也饶有兴致地下车在西瓜地边的瓜棚里,和当地瓜农讨价还价地买了西瓜吃。 陶小淘举着一块切好的西瓜,蹦跳着向我跑过来,嘴里说着:“黎昂,这儿的西瓜可甜啦,你也尝一口。”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西瓜,向眼前一望无际的瓜田里望去,视野中一片翠绿环绕,嗅觉间一股泥土的气息飘进鼻孔,身旁的一番夏意田景使我的心头也豁然开朗起来。 转头再看向胡杨,她正坐在瓜棚下与瓜农讨论着今年的收成,细看去似乎也娇羞可爱了许多。 此时不远处,从梨花镇方向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一辆漆着蓝白两色警用标识的长城吉普车,正鸣着警笛、闪着警灯,呼啸着向我们驶来。 片刻间,警车已经卷土带风地来到奔驰车旁,猛然一脚刹车后,停在了我的面前。 杜山峰一身警服,精神抖擞地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看着我笑嘻嘻地喊到:“黎昂,你也不想着常来看看老同学。”一面说着,一面走到近前很用力地和我拥抱起来。 我笑着说:“山峰,你现在看起来很有气派的样子哦。” “乡警,乡警,呵呵,都这样,不比你们市里的警察拘谨。”山峰放开了拥抱我的双手,不无得意地掸了掸裤角上的尘土。 陶小淘吐着西瓜籽,很好奇地数着山峰警服肩章上的星星,说道:“咦,他有三颗星星,好像比你的多,黎昂。” 杜山峰被她奇怪的表达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我。我一笑,拉过陶小淘向山峰介绍说:“她是我一个朋友,在蓝城呆得闷了,跟我来梨花镇逛逛。”然后,我又指了指山峰对陶小淘说:“我同学,杜山峰,梨花镇派出所所长。” 杜山峰很友好地和陶小淘拉了拉手说:“我没有黎昂厉害,我是三颗星的一级警司,黎昂人家是警督啦。” 陶小淘仍旧不明就里地问向我:“警司和警督哪个官大?” 我和山峰相视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都不是官,都只是听命于人的差人而已。” 警察体制内的官阶级别对于一般市民来讲本就繁琐难懂,于是我不再理会好奇懵懂的陶小淘,喊来远处瓜棚里的胡杨与山峰相互间引荐介绍了。 瓜棚里的那个瓜农也怯怯地跟过来,对杜山峰打着招呼说:“杜所长,您忙着哪?” 山峰很程式化地向他挥挥手说:“有什么麻烦到派出所找我。” “唉,唉,知道的,杜所长。”瓜农满脸恭敬地应诺着。 山峰抬头看了着正午的太阳,很江湖气地对我说:“中午了,先喝一盅,什么事饭桌上谈。” “走着。”我的确也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