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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 第十八章

    陆离走后,我便强抑着心中的振奋情绪,给关莫打电话。可一连打了几个,都被告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几盆冷水愣是把我一颗欢快欣喜的心浇的凉透了。

    一直磨蹭到下班,也没见他电话里畅快的响起那个我为他特地设置的彩铃,心中有些憋闷,嘟囔着D城什么时候通讯变得这么的不靠谱,连带着身子都有些沉沉的。

    才刚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电话却响了起来。我一惊,还以为是关莫打来的,看到屏显才xiele口气,敢情是个我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慢悠悠的接通后,淡淡的说了句:“您好?”

    没想那边的声音却比我还冷:“是童婧夕小姐吗?”

    我以为是哪个不满意餐品的顾客投诉电话,于是坐下来,应声道:“是的。您哪位?”

    “我是D城中心医院急救科的主管大夫,关莫你认识吗?”

    我腾的从沙发上弹起来,惊讶道:“认识,他是我丈夫,他怎么了?”

    电话那边顿了顿,才道:“你先不要急,他还在抢救,有没有生命危险还要等手术完了以后再说。”

    我吓得魂飞魄散,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哆嗦,禁不住吼出来:“我怎么可能不急呢?”又道:“你还没说,他到底怎么了?”

    “他撞了车,情况比较糟糕,你最好现在来医院一趟,签署一下手术同意书。”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从未这么害怕过,原地呆了一瞬,才道:“我现在人还在北京,等赶过去也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你们先紧着人命,好好医治,”话到最后,都觉得已经说不出口,只哽咽着:“一定要把他救活。”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道:“好的,你尽快吧。”

    挂上电话,我扶着沙发的靠背冷静了一会儿,拼命抚着胸口告诉自己没事,要镇定,却怎么也阻止不了一阵阵发指的冰凉从脚跟直冲向天灵盖。半天,才哆嗦着手打电话订机票。

    刚定完机票准备起身,就看见沈晓妍和严博说说笑笑的推门走了进来。见我红着眼眶,又是一副惨白面容,不禁收起笑容,朝着我道:“童童,你怎么了——”

    我像是找到救命稻草,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哭道:“关莫,关莫他——”

    她神色猛地一怔,还没开口,严博已经问道:“关莫怎么了?”

    我像是要把沈晓妍的手捏到骨头里去,道:“D城打来电话,说关莫出了车祸。”

    沈晓妍和严博面色均是一沉,二人竟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

    我哭丧个脸,抽泣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才准备去看他,具体情况,也要到了医院才知道。”

    沈晓妍深嘘一口气:“我跟你去。”又转向严博:“再订两张机票。”

    严博会意,立刻拿起电话。沈晓妍一边扶着我走出办公室,一边替我揩掉泪痕,安慰道:“凡事不要想的太坏,童童,也许是虚惊一场呢。”

    我明白她是不想我担心,可她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就越没有底。那一年高二我也经历过相同的事情,站在手术室外候着爸爸的音讯,那种心中既绝望又盼望的情绪实在无法为外人道,只是这一次,却明显感觉自己比从前还要害怕,总是隐约觉得他就要离我而去了。

    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D城,却再来不及回忆这座带给我无数美好的城市,只卯足了精神赶往D城最大中心医院。

    肚子有些隐隐的痛,脑袋也觉得更加沉闷,但还是强撑着精神打听到关莫所在的病房,一个小时前,他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

    万幸的是,手术很成功,不幸的是,他仍是没脱离生命危险。

    按照医生的说辞,他还要经过这一个晚上的观察,要是意识在24小时之内没有恢复,就有可能在睡梦中死去,或者,成为植物人。

    这简直比晴天霹雳还要霹雳。

    我却没了在来时路上的那些后怕,只一心想着,如果他这次出了半点差错,那我也绝对不在这个世上独活。

    思想是极端了一点,在现如今这个社会上,殉情这档子事,被人听见了恐怕是会笑掉大牙。但我自问假如以后没有他陪在身边,我是毫无勇气去过完这下半生的,又大抵,我好不容易才和他走在一起,实在无法去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

    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关莫,鼻上插了氧气,额上还有未擦干的猩红血迹,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旁边监测生命迹象的仪器滴滴滴的响着,我与沈晓妍严博三人穿着防菌服并排在他身边站住,眼睁睁的望着眼前这个一月前还好端端的人。

    沈晓妍忍不住落下泪来,拉了拉我的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看着他脑袋上缠着的印了一大片鲜血的白色纱布,触目惊心;又看了看他紧闭的双眼,气息微弱的模样,安慰她道:“他不过是小睡一会儿,没事的。”

    说完自己的心里却先是狠狠一抽。

    沈晓妍有些诧异的望着我:“童童,你没事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又把头转向她和严博:“要不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陪他。”

    她楞了一下,紧了紧我的手:“我跟你一起。”

    严博也蹙着眉道:“我也总得陪着他度过这个难关的。”

    我向他们感激的望去,正要说话,一个穿着粉红工服的护士却走进来:“家属可以留下,其他人员不得待在这里。”

    她话刚说完,沈晓妍就挑着眉道:“我又不妨碍你们什么,干什么要赶人?”

    护士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显然见惯这个场面:“这是规定。”

    沈晓妍抹掉泪痕,抱着胳膊冷笑道:“规定也是人定的,你们说那么多,还不就是为了这个。”说着就打开手包取出一沓粉红的人民币,甩到护士的面前:“拿去,别再跟这儿乱嚷嚷。”

    护士明显受了惊吓,刚才的颐指气使也消失无余,只哆嗦着:“你——你这是干什么?”

    沈晓妍走近她两步,更加狂傲:“拿走,离我远点,看见你这一副尊荣就想把我下午吃的都吐出来。”

    护士红着一双眼,看了她半天,没接钱,也没说话,抽泣一声转身跑了。

    我看的有些心烦,只淡淡对着沈晓妍:“她只是个替人办事的,你何苦为难她。”

    她翻着白眼,将钱重新塞回包里,不屑道:“她倒是敢再赶我走试试。”

    话音刚落,门又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那个自以为受了一肚子委屈的小护士。

    医生看着沈晓妍:“就是你在捣乱?”

    沈晓妍还没开口,严博上前两步,挡在他面前:“说话注意点,谁捣乱呢?”

    医生咳了两声,降下音调:“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你们这么多人守在病房,也不利于病人的恢复。”

    我吁了一口气,拽了拽沈晓妍的胳膊,轻声的:“你们先在附近找个酒店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又想了想:“最好还是通知一下他爸爸mama,我怕——”

    她却打断我,厉声道:“别乱说,你让我去休息我就去休息,给他爸妈打电话,我也会打,可你不许在这里胡思乱想,要好好的陪着他,知道吗?指不定明天一觉醒来,你就能看见他对着你笑了。”

    我点点头:“我知道。”

    她也再没坚持,只又看了看关莫,便拉着严博的手和医生一同走了出去。

    病房顷刻安静了下来,我也得以松了一口气,觉得身上软绵绵的,便抬了个凳子,放在关莫的床边,坐着守护他。

    这才有时间,好好的将他看看清楚。

    可笑的竟是,第一次专注的看他,却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他有一对好看英挺的眉,还有一双明亮漆黑的深眸,尽管这双眸子此刻向我紧紧的关上了门,可我知道它们打开的时候是多么的耀眼夺目。他的鼻梁高而挺,就像我在《流光》工作时,时常看到的那些平面模特一样,横看竖看,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显得那样立体。当然他那张薄如面纸的嘴唇,却更加让我心动,轻轻一碰,都好像能感受到它从前带给我的那些温热和悸动。

    心中千丝万缕,手上也不忘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尽管我并不能完全把它抓全,也感受不到它上面那往日的温度,可现在能这样抓着他,也是好的。

    我笑了笑,眼前浮现出他从前的种种,那些他对我好的,不好的,都像走马灯一样一一从我眼前掠过。老天对我倒是不错,知道我的记忆力一向不大尽如人意,所以给了我这么个机会去将我和他的过往好好的捋上一遍。

    从我刚刚认识他那阵子,他还是一个冷漠不讲人情,当然还很让人讨厌的学长。如今想来,他也不是个一点人情都不讲,倒算的上是个面冷心热的典型。也不知自己那时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肚量,可以忍受一个人的欺负忍受那么久。然而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就糊里糊涂的,对他上了心,且越陷越深,到现在竟然连一丝脱身的余地都没有。我看着他,关莫啊关莫,你可知道我喜欢上你,用了多大的气力吗?

    最终不自觉喃喃的念出来:“你知道么,从你说你喜欢我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对你的心,早就动摇了。不过我那时很傻,一心以为陆离才是我心中藏得最深的那个人,也不自觉地,就伤害你那么多。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后来明白了,看清楚了,自己的一颗真心早就被你握在手里。只是明白的太晚,错过了跟你在一起的最美时光。我知道你曾经很多次都想把我好好的抱在怀里,我那时没给你机会,但现在我是你的妻子了,等你醒来,以后天天都让你抱着。我也绝不给你使小性子了,不再说些让你伤心的话,你快醒来,好么?”

    他一张脸平静的暴露在日光灯下,没什么动静,旁边仪器也依然保持着我刚进来时的声响,滴,滴,滴。我想了想,接着说道:“我晓得你一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你还承诺了我一个婚礼,不能让我白白等下去。又说等你回到北京,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你现在这样,不会是害怕我以后整天的欺负你吧,呵呵,你看,你又想多了,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小气,我会好好对你的,把以前我对你的那些不好,都统统弥补回来。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不用再担心以后有谁揪着你的小辫子,陆离早就替你毁了那些证据,你和我可以安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沈晓妍他们开了一个西餐厅,我们就在他们旁边开一个中餐厅,跟她较量较量,到底中国人是喜欢吃自家的饭,还是别人家的饭。你的厨艺那么好,我也会一些,咱们到时还可以研制一些自己的特色,沈晓妍和严博总没有那样的能耐吧,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会品品西餐,自己做的话,还欠点儿火候呢!”

    又笑了笑,说道:“我是不是也有些小心眼了,背后说他们的坏话。你看,你皱眉了吧,听不下去了吧,你和严博关系那么好,我这么说他,你还不赶紧起来收拾我一顿。我现在可是心甘情愿让你欺负的,只要你现在睁开眼睛对我说一声,别说是给你买一个月的早餐,就是给你做一辈子的早餐,我都愿意。关莫,你快醒来,好么?”

    然他还是睡的深沉,但我知道,他一副睡容底下,肯定还勉力忍受着特别难熬的痛苦,于是手在他的掌心里摩挲了一会儿,轻声道:“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也不知道后来说了多久,脑袋越来越沉,虽然强打着精神看着他,却不知怎么,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终是头一歪,载倒在他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