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剑胆琴心(二)
番外剑胆琴心 白色的光芒对内柔和如水波,静静护住狼狈的他们,对外有如最锋利的宝剑,以锐不可挡之势划破空间,降往不可预知的世界。 降落在未知世界的第一刻,长琴、莲雪与夜月站都站不稳,头昏目眩,眼前发黑不说,胃里还不住泛酸水,连最基本的咒术都用不了。但在恢复清醒后,他们三个不约而同地露出真心的笑容,看上去非常快乐。 原来,长琴见姬轩辕身上有神光庇佑,还坐拥轩辕剑与崆峒印,蚩尤压根杀不死他,便决定亲自出手。他告诉蚩尤,自己能将巫族与九黎之民转移到当年妖族耗费全族之力修建,在三千鸿蒙世界夹缝中游荡,还拥有十几条通往下级世界的隐秘空间中,以此保存巫族的血脉,原本激烈反对的蚩尤二话不说,直接同意。 长琴猜到自己出手必会招致圣人的攻击,所以长琴问莲雪与夜月,愿不愿意随他书写一个辉煌的间幕。尽管心中忐忑不安,莲雪与夜月还是毅然点头。 莲雪是青鸾与百灵的混血,天赋是精神控制,夜月是天生的刺客,黑暗中的王者。长琴不会自大到认为圣人发现不了他们,却笃定圣人不会在意这两个太乙金仙都不是的家伙,是以在被七宝妙树枝制住的时候,长琴镇定自若道:“东胜神州的事情,何时轮到西方教插手?” 洪荒生灵看重“天命”,什么都要顺应天意来,长琴是天定的乐神,属于不能轻易杀死那一类。就算他话语带刺,相当不中听,准提也不能轻易对他动手,长琴也就是看重这一点,才一有机会就给圣人找不自在。 准提能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自制力自然非同凡响,这位西方教的二教主语气相当真挚,让人觉得非常温暖:“姬轩辕成为人皇乃是天命,长琴,你率巫妖二族残部倒行逆施,让大地一片血海……实在不智。” “谁当人皇与我并无关系。”长琴冷冷瞥着被琴弦勒住的黄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但是,屠巫剑乃妖族重宝,理当归妖族所有,姬轩辕竟妄图将之炼化为本命法器,还擅自为屠巫剑改名……此等行径,我实在无法容忍” 准提一听,顿觉大好,屠巫剑是谁给黄帝的?黄帝的师父广成子啊再往上追溯,可不就牵扯到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了么?西方乃金属之地,本来就不如别处繁华,罗睺葬月之劫一出,又将西方毁了大半。巫妖大战打得洪荒破碎,分出来的西牛贺州就更加荒芜冷寂,也不适宜人族居住,在人族气运占据主流的如今,这种情况无疑对西方教很不利,也让准提心中暗暗不平。 凭什么三清永远能占据最好的东西,我们师兄弟就必须陪下脸面,赔上自尊,千般算计百般谋划,才能夺得少得可怜的资源?准提自己都没发现,他潜意识里偏向妖族,对三清有一种本能的厌恶,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准提就好像辛辛苦苦打拼到高管位置的寒门子弟,却遇上空降来掌握公司的三清,内心既羡慕又嫉妒,还隐隐有着不平衡,偏偏遇见的时候不得不陪着笑脸。如果长琴能给三清添乱,准提倒非常支持。 准提这边盘算如何放长琴一马,让他对上三清,莲雪与夜月的准备却悉数到位,所以下一刻,长琴以保命绝招挣开七宝妙树枝的束缚,轻轻勾动手指,琴弦就飞快地嵌入姬轩辕的皮rou。 准提面色一愣,再度制住长琴,飞快抢救姬轩辕。谁料这个长琴竟是莲雪制作的幻象,准提一招落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琴、莲雪、夜月三个被玉简传送走,不由觉得颜面大失。 “长琴,你有没有杀死姬轩辕?”夜月突然问。 长琴缓缓抚摸屠巫剑,神色怅然。这柄妖族耗费无数心血制造,曾经血气与杀意冲天的魔器已经不复当时的样子,它被鸿钧重新炼化一次,作为人皇证道的法器,金光闪闪正气凛然自不必说。它的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俨然成为一柄圣道之剑。 或许,屠巫剑之名,真的不适合它了。 长琴收起心中思绪,淡淡道:“没有毁灭他的灵魂,又怎能算得上杀了他?” 夜月心中松了一口气,唇边却露出苦涩的微笑。 前世的烙印太深,终究没有彻底拔除,被喊了这么多年的炎黄子孙……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趁此机会绕着外面转了一圈的莲雪轻巧落地,将夜月拉到一边,嘀嘀咕咕比划着什么。长琴微微挑眉,笑容温和优雅,却隐隐带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你们俩在讨论什么呢?” “没,没什么”莲雪死命摇头,内心却郁闷得无以复加。 长琴就是与他们开开玩笑,本不欲追究,却突然一怔。 他先前已经确定,这不过是一个灵气远远低于洪荒,总体实力也比洪荒差多了,也小得可怜的世界。不要说他,就算莲雪与夜月在这里横着走都没问题,是以长琴根本懒得探查周围环境。谁料他此时稍微注意一下四周,就察觉天地间隐隐有非常非常熟悉,熟悉到近乎诡异的气息。 长琴放出神识,将之覆盖小半个世界,片刻后收回。然后,他笑容甚是柔和地走向莲雪,气度之优雅,神态之从容,实在让人心折,与他自小熟识的莲雪与夜月却心生不妙之感。 果然,长琴第一句话就是:“我刚才发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这个世界拥有一个极为弱小,却真真切切与我同出一源的灵魂。这个灵魂还被分成两部分,命魂与四魄在一个名叫百里屠苏的少年体内,而剩下的二魂三魄名叫……欧阳少恭。” 莲雪低头,努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夜月抚额,心想这次我也救不了你了。 “莲雪,我记得很早以前,你喜欢叫我‘欧阳老板’来着。”欧阳少恭继续微笑,语气温柔到可以滴出水来,身后仿佛绽开大片大片圣洁的百合,“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明明就在你襁褓时叫过几次,为什么你记忆好成这样?莲雪在心中泪流满面,最后,她猛地抬头,以视死如归地架势取出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