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话 鬼怪的契约（1）
宋代开宝年间。 热闹的街市上人头攒动，小商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红萱，你果真要弃我于不顾，嫁给那个人吗？” 喧闹的茶楼里，一个青衣书生沉声道，清秀的眉眼里是化不开的nongnong哀愁。 坐他对面的是一位俊俏的少年，长眉若柳，肤若凝脂，细细打量，不难看出是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家，她低垂着眼眸，看着guntang的茶水蒸腾出的白雾，不发一语。 沉默，足以回答一切。 “就因为他是丞相之子吗？”他不甘心的问道。 红萱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憋回了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抬起头缓缓说道：“单凭这一条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青衣男子久久的凝视她，喉头一哽：“我原以为你和其他官宦家的女子不同，今日才发现，你也不过是爱慕虚荣之人。” 说完，他就红了眼眶，愤恨的拂袖而去。 一滴苦涩的眼泪穿过微凉的空气，落进桌上盛着茶水的细瓷杯里，红萱失神的小声说道：“齐燊，对不起。” 对不起，我也有我不能说出的苦衷啊。 ————————————————————————－ 一大早，我的屋子里传出一阵哐啷哐啷的响声。 “阿笙，你干嘛呢？”梅男子推开门，就看见我坐在书架下，地上落满了从书架上掉下来的古书。 “你看我发现了什么？”我捧着一只檀木盒子，看上去厚重古朴，却又不失精致。 刚才我绊了一跤，整个人撞在那个兼做房间隔断的的木书架上，书纷纷落了下来，包括一只藏在第三层书架最里面，两边都被书挡着的木盒。 打开来，一枚光泽古朴的和田玉佩映入眼帘，通透无暇。 梅男子拿出那块玉，触手生温：“阿笙，这次捡到宝了。” “这背面刻的什么字啊？”我好奇的问道。 梅男子眯起眼睛，两只修长的手指托着玉佩，缓缓吐出一个字：“萱” 据梅男子说，这枚几乎可以用无暇来形容的玉佩是宋代的，它背后所代表的财富可以买下好几家我们这样的店铺。 外婆是什么时候把这枚玉佩藏进书架里的呢？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提及过啊。 我想了想，既然是外婆留下的珍贵之物，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动的，应当好好珍藏。于是我把玉佩放回盒子里，搁在一个更加稳妥的地方。 “阿笙，我来了！”楼下传来罗丽丽的大嗓门。 我走下去就看见她那张高兴的眉飞色舞的脸，穿着一身海棠红的短裙，露出修长白皙的美腿，站在屋里像朵花儿似的。 模特果然是模特啊，穿衣服就是好看，我看着她心里感叹道。 罗丽丽一把拽过我，用眼睛瞟瞟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梅男子，又瞥了一眼对面刚好走出家门的狐狸，看着他高挑完美的侧影说道： “阿笙，你真是走狗屎运了，家里住着一个大帅哥，对面住着的也是个帅哥，你随便分我一个好了！” 我无语的撇撇嘴：“这两个都不是我的好么！再说了你对面的邻居严警官也是一表人才啊，人又热心肠。” 罗丽丽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咧着嘴大笑道：“阿笙，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我听严峻说上回那起杀人案你也立功了！” “哎呀，别胡扯了，你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啊？”我说道。 罗丽丽笑得更加花枝乱颤了，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神秘的在我耳边说道：“我被一个导演看中了，要去拍电影了。” “真的吗？哪个导演啊？”要是罗丽丽出名了，我也算是认识明星了。 她有些得意地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我凑上去，立刻两眼放光：“李玄玉！” 李玄玉，前不久凭借一部恐怖片《幽灵饭店》跻身国内一流导演的行列，一身才华再加上那张万人迷的脸，他自己本身也算是千呼万唤的大明星了。 尤其是他左眼角下的那颗朱砂泪痣，恰到好处的彰显了与众不同的魅力，已经成为了李玄玉独一无二的标志。 一看我这花痴样，罗丽丽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定会让我去探班的。 罗丽丽走了以后，我高兴的哼着歌儿，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要给偶像李玄玉带什么礼物好呢？ 梅男子走了过来，笑嘻嘻的问道：“谁是李玄玉啊？” “著名导演李玄玉将于本月底开拍新作电影《约定》，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民国时期的惊悚爱情故事，据悉该片集结了闻人羽、陈暮雪等多位大牌明星……” 电视里正好闪过李玄玉那张比明星还要漂亮的脸，星眸皓齿，带着文艺气息的笑容。 梅男子侧过头只是扫了一眼，笑着说道：“真帅啊！” 说完，用手摸了摸自己那张精致无缺的脸，走了。 我真是太了解他了，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是不屑地。对于那些和他一样漂亮的男人，梅男子一向是不喜欢的，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 傍晚的时候，又下了一场小雨，我们这座城市就是个雨城，多雨的地方。我站在店门前的屋檐下，清凉的风夹杂着细细的雨丝吹在脸上，舒服极了。 淡蓝的雨幕中，一个清瘦的人远远走来，银色的发丝被雨淋的有些湿漉漉的。 狐狸伞也不打，甚至连鞋也没穿，光着脚走在雨中，雨水打湿了白色衬衣，勾勒出一个好看的轮廓，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他真的只是妖吗？ “狐狸！”我冲他喊道。 他停住脚望着我，隔着细雨，一个微笑绽放在他唇边。 下一秒，他就离我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只是眨了个眼睛而已，他已经近在眼前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我指了指他沾上泥的双脚。 狐狸闭上双眸，仰起头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在吸取天地之间的灵气，你要试一试吗？” 我连忙点头，像捣蒜似的。 “伸出你的手指。”狐狸说道。 我咧着嘴伸出一只手指头，一个冰凉的感觉从手指传来，狐狸将他的指尖和我的对在了一起。 细雨霏霏，我看见他唇边的笑意：“傻瓜。” 他这是在戏弄我吗？一阵微风吹过，狐狸走了。 那晚，我坐了一个很奇妙的梦，一场像是在看电影一般的梦，我甚至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处于一片虚无的梦境之中。 “哗”的一声，一只素白的细瓷茶杯被狠狠摔在了地上，破碎成一片片残渣。 “老爷，不要动怒啊！”一个衣着典雅素净的夫人小心翼翼的上前扯了扯发怒的人的衣袖，被无情的甩来，只得在一旁默默哭泣，不时抬眼看看这混乱的局面。 地上还跪着一个着桃粉色衣裙的年轻女子，那位老爷喘口气又接着对她破口大骂道：“这婚事是皇上指的，你知道你不嫁的后果吗？我们整个家族连仆人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都要跟你一起断送！” 跪在地上的女子一双杏眼哭得通红通红的，倔强的咬着嘴唇，双手紧抓着裙子，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红萱，你是想逼死爹吗？”老爷气的手都在发抖，脸涨得发红，一跺脚吼道：“好，我就死给你看！” 说完随手搬起身后桌上的花瓶就要往脑袋上砸，下人和那位站在一旁垂泪的夫人赶忙上前阻止。 “都别拦我，生出这个不孝女，我死了算了！” “老爷，可千万别啊！” “红萱，还不快给你认错！” …… 一时间哭声喊声乱作一团。 “嫁！我嫁！”红萱站起来，挺直了腰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眼泪霎时间溢满了眼眶，不停的顺着消瘦的脸颊流下来。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默默注视着她，不再言语，包括那个刚才还寻死觅活的老爷，眼里也都是充满了不忍和无可奈何。 “我嫁不就是了吗？”她喃喃自语道，转过身，苍白着一张脸，眼神里是绝望。 我睁开眼，一个陌生的名字，浮上心头，红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