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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我们回不去了(130加更)

    午后,空气突然变得潮湿,冷风阴云渐起,只怕要下雨了。白寂偊坐在房中,打开光脑,再一遍温习游龙掌以及银月太极梅花扣阵法的布设。她学习时总能全神贯注,因此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入太学已几个月,除了睿博楼那些书深得她喜爱,她自觉上什么课都懒懒得,提不起兴致。不过,西方大陆通用语这门课,她学得很用心,睿博楼里的一些西语书她已经能连蒙带猜读得通了。她对西方星辰大陆很感兴趣,下决心以后要去游历一番。

    文材与军略两门,她看的书不少,很多内容都烂熟于心,甚至对有些内容的理解还远在夫子们之上。没办法,她习惯了不懂问光脑,虽然十次里有三四次被告知,没有该问题的资料。

    武技么,内力修不得,单论招法,这太学里虽然有些招法套路很厉害,可她的光脑中还有几套拳掌等着她去学,她自然选择独家秘技而非所有人都可以学的大众招法。至于秘术,唯一能学的神念术,她的水平已经超过了神念术课的主讲夫子,还要学什么?

    她实在是太闲了。干脆一上课便捧着自书馆里借来的书,一节课看一本。她坐在最后一排,希望能避开夫子们的眼睛,虽然也有那么几次仍被火眼金睛的夫子们抓住提问,她又怎么答不出来?一来二去,她成功地被放任不管。

    没有内功的人苦啊!不得不用繁多的招式来弥补杀伤力的不足。白寂偊唉了一声,庆幸自己力气还挺大。

    突然有“叮叮叮”的响声,白寂偊眉一皱,忘记关掉手机了,她在学习时都会关机以保清净。这只手机正是她上年的生日礼物,那只会唱歌的手机同样还了给她,在无人时,她会拿出来,听几首里面的歌儿,竟能够驱走孤单。

    号码不陌生,孔谙。白寂偊按下接听键:“我是万箜,你好。”

    “殊缡,我是孔谙,你现在可有空闲?”正是孔谙平静淡然的声音。

    白寂偊看了眼光脑,今天的学习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她也很想见一见孔谙:“有的。”

    “我在听浪亭等你,能来吗?”

    白寂偊听得到手机的那方有潺潺的水声,听浪亭,这个地方很特殊呢,她答应着,把光脑收好,举步往外迈。

    打开门,很意外的,她看见姜元煊站在不远的一棵树下,眼睛直勾勾盯着。似乎没料到白寂偊突然出门,姜元煊显得有些惊慌,拔腿便离开,但走了几步,却又停下,霍然转身,直奔白寂偊而来。

    “万箜,你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谈一谈。”姜元煊语声忐忑,眼神闪烁,不敢去看白寂偊。

    白寂偊玩味地打量她,微微一笑,却令姜元煊更加局促:“姜少媛,我现在有事,下次好吗?”

    “不行,不行!你必须要和我谈!”姜元煊涨红了脸,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大声叫了起来。

    白寂偊想了想,不管怎么说,在医院养伤时,姜元煊对她还是不错,她的叔叔姜焕崇还救了自己。她打电话给孔谙,请他稍等片刻,如果没有急事,再约见面。孔谙表示,他会一直等她。白寂偊并不意外往常总是随和的他,居然变得坚持。他要找自己的目的,估计是和姜元煊差不多罢。

    白寂偊重新开了门,把姜元煊让了进去,给她和自己倒了杯茶,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她不说话,姜元煊也沉默着不开口。

    白寂偊耐心快用尽,姜元煊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那个拨浪鼓,你还收着吗?”

    白寂偊眼一眯,翘起嘴角冷笑一声:“是他让你来的?”对于姜元煊认出自己的身份,她并不惊讶。

    “不,不是!”姜元煊抬头迅速看了她一眼,矢口否认,“是我自己来的,他不知道。看在他也救过你的份上,原谅他,好不好?他……也是逼不得已。”

    白寂偊默然片刻道:“有人逼他,他就要来逼我,我何其无辜?”她往前倾了身子,逼向姜元煊,轻声细语质问,“你可知道跳下悬崖后的感受?风像刀子一样割得你全身疼痛难忍,耳朵旁边呼啸而过的声音比鬼哭狼嚎还要可怕!厚厚的云层令你窒息,你头朝下,冰冷的空气直接灌进你肺里,无边的绝望和恐惧一直紧跟着你!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迎来死亡,并且是……摔得面目全非、连亲娘也认不出面目的那种死亡!”

    姜元煊惨白了脸,被白寂偊阴郁森寒的腔调攫住,心缩成一团,脑门一阵又一阵刺痛,害怕地直发抖,她无力地嗫嚅:“可是……你……并没有死!”

    白寂偊死死盯着她,蓦然大笑几声,讥诮道:“是啊是啊,我没有死,真是太遗憾了!”

    “没有,没有遗憾……”姜元煊急切地抓住她的手,“他很后悔,是真的后悔极了。你不知道,他后来染了病,只要天气一寒,胸口就钻心一般疼。我起初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这是他在赎罪,他在惩罚自己啊!阿偊,好阿偊,原谅他吧,求你了!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我有事要请你帮忙,你会帮我,现在……我求你了,阿偊……”她的泪水刷刷急急掉下来,楚楚可怜。

    多久了,多久没听见有人喊自己阿偊,白寂偊恍惚半响,万篪也只叫自己殊缡。不禁想起在医院与姜元煊相伴的十几日,那时的姜元煊,多么天真清纯、活泼懵懂。如今的她,眼中已经有了少女的轻愁,沉重的心事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悲伤不时掠过她的眼角眉梢。

    白寂偊的心慢慢软化,沉默了片刻,她平静道:“你告诉归海溶衡,我听过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无论我能不能停手,事情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姜元煊怔怔看着她,缓缓站起身,垂着头,慢慢离开。白寂偊心情复杂,她并不想伤害姜元煊,但由不得她。而姜元煊,居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她仍是那样天真不谙世事。这样的情境下,又岂是自己放手就能够改变得了的?

    我们……已经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