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罪恶之城(7)
王冬晃荡了两圈手里的杯子,低头望着那摊黑糊糊的麦酒,慢悠悠地说道:“除开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藏械市民,这座城市基本被三大势力所瓜分。首先是狱头会,也就是你们在街上遇到过的,那帮浑身纹身、发型奇异的家伙,核心成员都是从一驿迁转过来的罪犯,行事最为暴虐凶狠。”他顿了顿,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然后是狡燕会,平时最为隐蔽,走在街上和普通的市民无异。这个帮会核心成员像我一样,是从上云界来的流放者。其中为数不多的精英,则是在守望者军团解散之后,不愿被编入星卫队而选择卸甲归田的一批。他们给城市带来的威胁没有狱头会那么大,通常也就干干小偷小摸的勾当,也有一些劫富济贫的传闻。因为受过一定训练又来自上界,基本都是使用立体机动的高手。你们应该庆幸还没遇到过这帮人……” 凌一听了一阵苦笑,将空空如也的裤子荷包翻了过来,王冬忍俊不禁,摇了两下头之后,又严肃地继续道: “最后,也是最让人头疼、势力最大的,就是飞济会了。在城外时你们也看见飞空艇了,他们的武器装备和资金远非其它两个可比。而且这个帮会有严密的组织形式,内部结构完善,吸纳成员极快。更是唯一一个和其它驿城有联络的团体,据说有不少成员是从其它驿城吸纳进来的。上次的叛乱,就是由飞济会牵头的。简而言之,就好比是星卫队的翻版吧。” 凌一忍住没打击王冬,就他来看,对手可比星卫队强多了。 正准备进一步问询时,厅堂的角落却突然传来一阵sao动,珊珊拉了下凌一的衣角,循声看去,竟然是厉达和江辉在狭窄的过道里遇上了,两人正大眼瞪小眼,都叉腰挺着肚子,谁也不退一步。 “一不留神,就溜进来几只耗子!”厉达刀子一样的眼神扫过一排排餐桌,最后将目光锁在了王冬他们这桌,“肯定是你了!谁让你带这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进来的?从城外的桥头,到拍卖会场,他们添的乱还不够吗?我已经说了把他们扔在城里自生自灭去,你把我的命令当什么了?” “队长……我只是觉得这几个少年有成为即战力的价值……”刚才还淡定悠哉的王冬一听训斥顿时慌了,站起身的同时碰倒了身边的椅子。其他忙着狼吞虎咽的士兵也只好暂时停下来。 凌一刚想打个圆场,却被厉达生硬地接过话茬,“即战力?你是说这个被单手拍进台下的孩子,还是这个生接子弹的愣头青?又或者……”厉达转头盯着江辉,“这团恐怕除了吃和逃命什么都不会的rou?” “你说什么!”江辉把手里的食物猛地往桌上一砸,“我去你这家伙真是不识好歹!先,先不说大爷我,我这两个朋友可都是以一挡十的好手!卡巴基你见过吗?黑霾种听说过吗?你们最初缩在这座城里不就是为了抵御它们吗?我告诉你他们虐那些东西就和我捏碎这块面包一样轻松!” “那又如何?”厉达瞪起了眼睛,“这次的对手可不是那些呆头呆脑的机械体,是活生生的人!这里也不是有裁判的公正斗技场,我的手下有身经百战的经验,会绝对服从命令,而且随时都有提着头冲杀的觉悟,你们几个毛孩子有什么?” 江辉被哽住了,向凌一抛来求援的眼神,却不想厉达随之轻声地说道:“好好珍惜自己的机会和生命,去做你们应该做的更有意义的事。” “达哥。”凌一绕过桌子,走到厉达面前,微微低了下头,然后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很抱歉之前给你带来了困扰。我们只想尽其所能提供一点帮助。我们也是热河界人,如果只会冠冕堂皇地说着更大的目标,而对发生在眼前的不公视而不见,苟活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是去是留,是死是生,都是我们的自由选择,且由我们自己承担后果。” 如果只是听他语气平淡几句话,厉达依然会如之前那般不屑。然而他却被凌一那双眼神所吸引,甚至是被震住了。如湖般的眼里分明能看出一丝悲观的底色,可在那之上却又透着点点不挠的波纹。那眼神分明在流露着远超少年的思绪和不容置否的决心。 别说那些习惯了插科打诨、刀口舔血的士兵了,就连珊珊他们,也为凌一突然的表态感到惊讶。 “咳。反正在这也好在外面也罢,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鬼都难有活路。”像是为了挽回刚才的失态,厉达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一拍脑门,“我没时间和你们闲扯了,爱哪呆哪呆着吧。王冬,你去和那些救回来的女人们聊聊,本来以为多少能有些情报,可她们一句话都不肯说。还有,她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你去给她们上药……” “啊?为什么是我?这个……不太方便吧……”像是酒劲终于上来了一样,王冬脸一红。 “废话!就是因为不方便!这里全都是大老爷们,就你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不你去谁去!” 方才有些尴尬的气氛顿时被一阵哄堂大笑所取代,王冬倒也不介意被嘲弄。 “我去!”珊珊自告奋勇地说道。 “咦……”厉达这才发现,确实还有个更加合适的人选。 “刚才还说我们一点用没有来着?打脸了吧!告诉你这位小姐可是医术世家。”江辉变脸变得飞快,刚才还怒目圆睁一下又腾起些嘻嘻哈哈的劲头。 珊珊在几个队员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些女性们休息的房间,她们一个个像是刚刚出洞的兔子一样,看到星卫队的队员就惊恐地往角落里缩。珊珊皱皱眉头,示意其余人都出去。 “能让我看看吗?”珊珊友好地笑道。 她们这才终于放下了一点警备心,不再胡乱闪躲了。珊珊轻轻地掀起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的衣服,这女孩正是凌一他们在街上看到过的那位。 她的背上全部是鞭痕。 伤口像是乱淌的小溪纵横交错,根本没得到过任何治疗,外翻的皮rou上挂着血痂和脓水,轻轻一碰女孩的身体就不断地颤抖,一定是在强忍着刺骨的疼痛。 珊珊咬牙切齿,不断地在心中咒骂,可其余那些女人却像看着一样司空见惯的物什一样,脸上尽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