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过世
安宁伯崔弘锦气急败坏地闯进了安宁伯夫人的卧房。 他抓起一个‘花’瓶就劈头盖脸地往安宁伯夫人的榻前扔去,“你个‘混’账老婆子,这都是做的什么‘混’账事!” 安宁伯夫人一脸地震惊‘迷’茫,“伯爷,您说什么呢?” 她脸‘色’苍白,‘精’神也不好,一直都躺在‘床’榻上休息,好几天都不曾下‘床’了。 崔弘锦恶狠狠地说道,“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不知道?” 他指着五房的方向,“成楷病得快要死了,你告诉过我吗?你的好媳‘妇’连太医都不给人请了,你知道吗?九丫头带着袁家姑爷回来了你晓得吗?你的好媳‘妇’连晚膳都不给五房传了你听说了吗?” 崔弘锦越说越气愤,到后来直接跑到榻前,将安宁伯夫人的被褥给掀开,“袁五郎从有间辣菜馆定了好几桌席面,一桌一桌地送给各房,你知道吗?” 他冷哼一声,“给你的酒水,就在外头摆着你,你闻不到?” 安宁伯夫人先是一头雾水,后来仔细盘算了一下,总算是听明白了。 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但仍然还想要强辨一声,“成楷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的亲生骨‘rou’,他病了我能不心疼?他一直咯血,有一阵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说着,她倒是哭了起来,“只是我以为他只要养养就能好了,谁知道……她们谁都没告诉我,许是怕我知道了伤心。” 崔弘锦冷眼望着安宁伯夫人。“你倒是一声病了,就什么都能推过去了。” 他心中愤怒,终于还是又砸了一个‘花’瓶这才了事,“那么你的好媳‘妇’呢?你向来最看重赵氏。她做事样样桩桩都经过你,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对五房的所作所为?” 他指着安宁伯夫人身边的几个嬷嬷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虽然号称不管事了,但这府里哪件事能够瞒得住你?这些人,不都是你的耳目吗?” 安宁伯夫人最喜欢‘弄’权。却偏偏要装作一副不理事的老封君模样。 看起来怡儿‘弄’孙,在享受着清净的养老生活,可是实际上却总对府里的管事权利念念不忘。 虽然已经让世子夫人赵氏当了家,可是暗地里,那些管事却都是她的人。 她身边的几位嬷嬷也都充当起了耳目,不论府里发生什么事,安宁伯夫人总是能比世子夫人赵氏还要早知道。 这会儿虽然是病了,但她那颗争强好胜的心却一点儿都没有改变过。 所以,崔翎来了,是和袁五郎一块儿来的。来了之后五郎去请了唐太医过来给崔成楷看病,后来又出去买了席面酒水进来,这些事,安宁伯夫人是都知道的。 一开始,她只是单纯因为讨厌崔翎这个孙‘女’儿,所以不想要见她。 恰好。安宁伯夫人又病着,所以她将计就计,就躲着不出来。 后来,见袁五郎去请了唐太医,她觉得家事丢脸到了外头,这个面子上挂不住,所以就索‘性’装作不知道,随便五房去折腾算了。 反正,太医们已经给崔成楷下了定论,说他不行了。 她自己生的儿子。快要死了,她心里当然也是难过的。 若是唐太医能将人救回来,自然是好事一桩,若是不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她还能怎么着? 所以,她虽然不肯出面,但是却一直叫人不动声‘色’地打听着五房的事儿。 后来听说唐太医走了,崔成楷暂时没有事,她还高兴过一回呢。 至于后来,世子夫人赵氏没有将五房的饭菜送过去,她也觉得不妥,可这个时候再出面干涉也已经晚了。 再说,这件事也是可以圆得过去的。 毕竟府里的饭菜,是大厨房一手准备的,各房都要去领才行,府里那么多人,那么多房,还有些血脉其实很疏远的堂亲也在,一时‘弄’‘混’了忘记了疏漏了,也是可能的。 她就装作不知道吧。 只是,安宁伯夫人没有想到,袁五郎竟然是个这样不顾及颜面的狠角‘色’。 他叫人去酒楼里买了席面回来吃也就算了,竟然还各房都送了一桌,这简直就是无情的巴掌落在了世子夫人赵氏的脸上,也落在她脸上。 但是,这件事情总算也有替罪羊,她可以称病不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赵氏头上去。 本来就是赵氏心怀叵测,非要借此来报先前崔翎不肯说情之仇,如今被人打了脸,也算是自找的。 安宁伯夫人原本以为就这样躲着就好,谁知道却还是被安宁伯崔弘锦看了个究竟。 崔弘锦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成楷是你儿子,你放着还有气的儿子不医,委屈嫁了高‘门’的孙‘女’,好好好,孙‘女’儿你不喜欢,但孙‘女’婿可不是一般的人,袁家是你可以随便欺负小看的吗?” 他一番痛陈,口水喷了安宁伯夫人一脸,“新帝大封袁家,什么意思你是看不明白?这是要抬举袁家啊!若不是袁家没有适龄的‘女’孩儿,你以为还会选什么皇后?” 崔弘锦冷哼一声,“就十五那个狂妄样,小九不肯说这个情是对的,偏你们这些无知‘妇’人还记恨上了,真是愚蠢!” 安宁伯夫人被这一番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责骂一下子‘激’起了心里藏着多年的委屈。 她最近几个月来,饱受着鬼怪折磨,身子一直就不好。 这么一‘激’动,就猛然也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见自己也吐血了,想到了前些日子去看崔成楷时那满口满口的鲜红,心一下子就慌了,越慌就越‘乱’,越‘乱’就越口不择言。 “崔弘锦,你自己做事不地道,现在倒是来骂我了,什么事情你都怪在我头上吗?” 安宁伯夫人‘舔’了‘舔’嘴边的血腥气,“成楷原来是多好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也要怪我?你也不想想,那么大的事,若不是你默许了,我敢这样自作主张?” 她愤愤地说道,“成楷是我亲生的,他病了我能不心疼?你以为我就愿意叫他默默地死掉?你以为不再请太医来我很光荣?” 一边说着,她一边嚎啕大哭起来,“是家里捉襟见肘,实在没有多余的银两去耗费了,我这才默许了赵氏不再延医的请求啊!” 安宁伯夫人越说越委屈了,“那我请问你,你堂堂一个伯爷,为什么连家都养不起了?连儿子看病请太医的钱都用不起?” 她不管不顾指着崔弘锦道,“是因为你不肯分家,养了一大家子没用的人,连隔了好几房的堂亲都要养着,给他们好吃好喝好住,跟自己的儿‘女’一样的待遇!” 崔弘锦看安宁伯夫人越说越不像话,下人们还在呢,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他这个一家之主,以后还要怎么摆威严了? 他立刻打断了安宁伯夫人的话,“胡说八道什么?你错了倒还有理了?” 安宁伯夫人也不知道有了什么勇气,从前这些话她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 就算憋在心里难过死了,就算再不情愿,可是这些话她也只能闷在心里,一句不是都不敢说安宁伯。 她嘴角的血还挂着,也不擦,口中不停下来,“我说错了吗?你是自己享受当一家之主的威严,为了别人一句拍马屁的家主,就委屈自己的妻儿受苦。你去看看,盛京城里的名‘门’贵‘妇’们,有哪个像我们家似的,那么大的府邸,需要好几个孙‘女’儿挤一个院子的?” 安宁伯崔弘锦怒不可遏,“你还说?我跟你说的是成楷和小九的事,你和我扯分家?我还就告诉你了,只要我活着一天,崔家就不能散,绝对不分家!” 他指着安宁伯夫人说道,“你认不认随便你,若是明儿家里苛待五房和小九的事,有零星半点传出去的,就都算在你头上。”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别和我扯杨氏,她能有今日,也都是因为你!” 将话说完,他就愤怒地再扔了一个‘花’瓶,然后拂袖而去。 安宁伯夫人被气得一口气憋不上来,竟然昏了过去。 旁边早就吓得呆若木‘鸡’的嬷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掐安宁伯夫人的人中,掐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这几个嬷嬷这才晓得着急,一边吼着“老夫人昏过去了!老夫人昏‘迷’了!”一边惊惶地跑到了世子夫人杨氏的屋子里,打算要回禀,然后请太医。 杨氏对着院子里满桌子的珍馐美食发愁了好久,心里想着这件事定然是要被伯爷知道了,安宁伯是个严厉的人,他才不会因为她是儿媳‘妇’而留情面。 所以,她果断地选择了避开这个风头。 趁着世子今儿不在家,又出去‘花’天酒地了,院子里都是她的心腹。 她十分严肃地警告了院子里的人,假装她娘家有事,晌午就出了‘门’,说好了要住一宿。 所以,崔翎回娘家这件事她不知道,饭菜的事她也不清楚。 世子夫人杨氏想得美,这样的话,整件事就都与她无关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安宁伯夫人院子里的嬷嬷就过来回禀,那些被严重威胁警告过的仆‘妇’们自然不敢说实话,都只按着杨氏设计好的话来说。 安宁伯夫人身边的嬷嬷们只好再去求了世子夫人的长媳,这才有人去宫里头求请太医过来。 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事,等太医到安宁伯府时,安宁伯夫人的身子早就已经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