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成长
赵柱的口才不错,叽里呱啦几句话,便把铁娘子与白的pk过程讲述了一遍。 最后,赵柱眨了眨小老鼠眼儿,语气中满是怜悯的说:“郎君,当时您不在,您是没看到那场景,啧啧,铁家娘子好不威武,只把白氏小娘子逼得一头撞向大门口的石阶上……” 说到这里,赵柱刻意的顿了顿,按照他对自家主人的了解,郎君听了这话,定会心急火燎的追问白氏小娘子的安危。 别人不知道,赵柱却很清楚,他们家郎君,最是个心软、善良的好人。慢说白氏是郎君的枕边人,就是个普通小丫鬟,无端被恶毒的管家娘子威逼寻死,郎君听说了也会心生怜悯。 但,这次,赵柱却猜错了,崔幼伯并没有问白氏如何,而是拧着眉头坐在书案后沉思。 赵柱见主人不接茬,扯了扯嘴,抬眼悄悄打量崔幼伯,正待继续说,却看到崔幼伯精神沉思的模样。他极少看到主人如此认真、如此郑重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便讪讪的闭了嘴,悄悄的站在一边等着。 好一会儿,崔幼伯才沉声问道:“后来呢?” 语气很平常,不夹杂任何感情色彩,仿佛是听了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只是随意的问了问结局。 不知为何,听到如此沉静的声音,赵柱心里愈加不安,就好像他一直以来牢牢掌握在手里的东西,忽然失去了控制。 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赵柱收起最初的随意,更不敢又丝毫卖弄的心思,而是小心的斟酌词句,“回郎君,娘子身边的红花红蕉拦住了白氏,白氏并未受伤,后来……” 赵柱比较客观的将昨日之事讲了出来,从他的口吻可以听出,这次说的内容比刚才那次更真实。 崔幼伯听了后·又是一阵沉默,他放在书案上的手指一下下的敲着桌面。 那响声的速度很均匀,咚、咚咚、咚…···只听得赵柱愈加紧张。 再看向崔幼伯那张熟悉的面庞时,赵柱竟有种看不透的感觉,主人的形象也忽然变得高深莫测。 这、这还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崔家八郎吗?他怎么会散发出一种类似相公的气势? 赵柱的态度更加恭敬,就差跪伏在地上听候差遣了。 良久,崔幼伯开口道:“那铁家娘子说白氏身份可疑,极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来污蔑我?” 赵柱忙回道:“是,铁娘子是这么说的,还说让白氏说出背后指使之人·否则就将她送至京兆府。” 长长的舒了口气,崔幼伯摆手:“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柱非常听话的躬身行礼告退,说实话,这是他在崔幼伯面前头一次这般恭敬。 打发走了赵柱,崔幼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继续沉思,他在想一件事:娘子的猜测对不对?白氏忽然出现是不是别人的诡计?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崔幼伯绝对不会这样想事情,他笃信‘人本善,·从来不会把人想得太糟糕。比如当年阿槿做了那么多错事,崔幼伯还是一次又一次原谅她,现在虽谈不上多宠信阿槿·但每个月他都会去看看她,并没有把她丢到一边。 白氏在崔幼伯的心目中,是个极温柔善良的女子,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虽出身贱籍,但却出淤泥而不染,性情更是一等一的好。 但,乍闻昨日白氏忽然出现·以及她种种不正常的言行·让崔幼伯心里存了些疑惑。 接着又听到铁娘子,哦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自家娘子的推测,崔幼伯愈加肯定白氏返京的事儿并不简单·没准儿,真像娘子猜测的,是有人故意借白氏的事儿污蔑自己,进而误了他的仕途。 在大理寺呆了半年,每天接触的都是刑律诉讼,以及全国的重大案件,听到、看到的皆是犯罪、人性的黑暗,饶是崔幼伯再天真烂漫,他也受了不少影响。 仿佛一张洁白的宣纸,渐渐有了墨痕,也让崔幼伯学会看事情的时候,不能只看表面,还要仔细研究它背后隐藏的东西。 另外,崔彦伯因别室妇被三戟崔家抓住了把柄,逼得双相崔家连连退步的事情,崔幼伯也很清楚。 当年事发的时候,老相公和相公把他们几个兄弟叫道面前,耳提面命的告诉他们,为人处世一定要行得正、坐得端,做事要思虑周全,切莫被人钻了空子。还特别强调,如果日后走官途,更要修身养性,不要被一些外在的诱惑迷失了本性,像‘别室妇,‘宠妾灭妻,这种极易落人口实的事儿,更是连想都不要想。 只可惜当时崔幼伯还是那个崔家纨绔,根本没把祖父、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偶遇白氏的时候,崔幼伯先是被白氏的独特魅力所折服,随后又在韦源的鼓动下,一时兴起收了白氏…… 后来,去了大理寺,经王子谦提醒,崔幼伯才发现自己竟犯了个大错——朝廷明令不许豢养别室妇。 如果没被人发现还好,一旦被御史参了,自己的仕途也就走到头了。 可白氏对他那么体贴,崔幼伯还真不忍心舍弃她,就在他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时候,安同郡主得了信,带人打上门来,把韦源捆走的同时,也把大白氏打了出去,同时失踪的还有白雪······ 白氏不见了,崔幼伯不舍的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但…···她怎么又回来了?一回来就跑来闹事? 崔幼伯有五六分相信萧南的‘阴谋论,,觉得白氏不是来跟自己重续前缘,而是另有所图。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谁是背后指使者? 崔幼伯脑海里闪出这样一个问题,他坐在书房想了许久,依然没有答案。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娘子既然能猜到白氏此行是受人指使,那她是不是也能猜得到是指使者是谁?! 崔幼伯腾地一声站起来,快步朝正院走去。 “娘子,娘子!” 崔幼伯一脚刚踏进屋门,便开始出声喊人。 不过·并没有人回应他。 咦?娘子不在? 玉簪玉竹那几个大丫鬟也不在? 等等,难道娘子因昨日之事生了气,一怒之下跑回了娘家? 崔幼伯忙问向廊庑下守着的小丫鬟,“娘子呢?” 小丫鬟只是崔家的三等粗婢,入府三四年,还是第一次被主人询问,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回、回郎君的话,娘子、娘子去、去库房了。” 库房? 崔幼伯愣了下,这不年不节的·娘子跑去库房做什么? 接着他转念又一想,娘子现在还忙着处理家务,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不气了,至少不生他的气? 想到这里,崔幼伯松了口气,抬步进了房间。 这时,听到动静的玉兰忙赶来,指挥小丫鬟给崔幼伯换了官服,见他一脸倦色,又吩咐厨房送热水。 一番梳洗过后·崔幼伯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家常的月白色广袖长袍,脚上踩着细白棉布袜·缓步行至堂屋,跪坐在他惯用的方榻 “郎君,请吃茶。” 小丫鬟端来一盅热腾腾的茶汤。 崔幼伯端起茶盏,轻啜了两口,味道还不错。 喝了没两口,院子里便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接着,萧南领着几个丫鬟进了门,抬眼便看到崔幼伯·她微讶·“郎君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让人去叫我?” 崔幼伯放下茶盏,笑着说道:“刚回来·奴婢们说娘子去了库房?”语气是升调,显然是在问萧南为什么去库房。 萧南解了外罩裘衣·将手上的熏炉递给玉簪,脱了高头履,这才走到屋里,在崔幼伯身侧坐下,“是呀,我身子已经大好了,不能总麻烦四meimei,昨天我就把内务都接了过来,今天清点账务、库房,顺便把库房里的一些东西拿出来。” 崔幼伯微怔,他没想到萧南这两天都在忙家务。 那白氏…… 不知为何,崔幼伯看着萧南温柔如往昔的面容,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他有种错觉,好像娘子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重视自己。 “郎君,昨日出城办事,事情还顺利吗?” 萧南并不知道崔幼伯的心思,她接过小丫鬟奉上的茶汤,呷了一口,想起昨日他一夜未归,便关切的问道。 “嗯,顺利。” 崔幼伯心情有点儿复杂,娘子生气,他担心,娘子不生气,他又觉得不对劲。 想了想,崔幼伯决定还是再试探一下,他问道:“娘子,我听说昨日——” 萧南打断他的话,故作气愤的说道:“我正想跟郎君说呢,昨日咱们家来了个女闲人,不知受了何人的指使,竟敢跑到大门前造谣污蔑郎君……郎君放心,我已经命人去京兆府报了案,日后这女子再敢来生事,我定会将她送到京兆府问罪。” 崔幼伯讶然,难道娘子真觉得他跟白氏无瓜葛,所以才不生气。意识到这一点,崔幼伯纠结的心又轻松起来。 不过,他跟白氏确实有关系,这点他必须跟娘子坦白,犹豫再三,崔幼伯决定实话实说,“娘子,那女子是不是姓白?我、我之前和韦郎在酒肆吃酒,偶遇……” 萧南耐着性子,听崔幼伯讲诉他如何认识白氏、如何在韦源的劝说下收了白氏,最后怎样安置白氏的故事。 萧南承认,听到自己的老公讲诉他与小三的‘爱情故事,,确实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儿。 但崔幼伯肯坐下来跟她坦白,而不是像过去一样,不问青红皂白就冲进来质问她,让她略感欣慰。这表明,面前这个男人终于‘长大,了,开始一步步走向成熟…… ps:吼吼,谢谢亲们的打赏,谢谢亲们的小粉红,谢谢亲们的订阅,ox∩一∩o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