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关于挑衅
齐钺那场比完便跑出了会场,没有看颜羽,也不管孟飞等人的挽留,而颜羽也没有追过去。 坐在评委席的方佳看了眼齐钺,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颜羽,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余祈拉着余晴回到莫子离身边,带着期盼问道:“莫大哥,怎么样?” 莫子离难得笑了笑:“很好。”再多的赞美却是说不出来了。 颜羽将一切收进眼底,觉得看得差不多了才缓缓起身离开,惹来一大片眼光的追随。 那是挑衅吗?不甘?不满?颜羽回味着台上齐钺突然莫名的眼神,竟觉得沉寂得跟死水一级别的心动了。 颜羽笑了笑,他素来清醒理智得可怕,哪怕是寻找了多少个轮回之后的今天。初见齐钺,他可以单凭一个背影便觉出他的前生,那时的喜悦和救赎感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他激动得几乎颤栗,认为命运终是垂怜他了。 齐钺受伤,颜羽一路照料,细心周到关怀备至,思想里自然而然觉得这身体里的灵魂该是那个小七儿,所以齐钺也该是小七儿的模样,一言一行毫无差错。可是事实上,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一方面温柔守候,想念得身体里每一处都疼痛难忍,可另一方面,颜羽总觉得不满足,觉得不完美,觉得少了些什么。 颜羽一眼看清了这个温和善良的少年,一旦在绝对的宠爱中存在将会变成什么模样,那绝对不是当年的颜如七的样子。那么多汹涌疯狂的情感,这个少年恐怕承受不住的。 于是迟疑了,于是恐慌了,于是失落了,到底找到他是成全了自己的思念如狂,还是亲手幻灭自己的追求和梦想?他要的到底是如今的齐钺还是当年的小七儿? 不止是齐钺在困惑,颜羽同样有自己的困惑。这个一直追求完美,当年激烈如火的男子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困局,于是疯狂而干脆地放弃了循序渐进的温情相待,直接切入主题,要求确认关系。他从不担心齐钺不答应,他不是什么都没准备就做一件事的人。 齐钺答应了,可他却再一次犹疑和失落了。到底是爱的吧,所以放不下,可到底有多爱?是因为齐钺是颜如七的来生还是因为颜如七是齐钺的前世?生活平淡如水,颜羽在一次又一次自觉不自觉的对比中或追忆或失落,这终究是为了谁? 颜羽已经几乎可以想象与齐钺确立关系后的每一天会怎样,他可以慢慢把所有对这七儿的期待和思念全部加诸在这个人的身上,可记忆如此沉重,他隐约的犹豫是否意味着错位?如果真是错位,那是不是说明他的情感和等待都不过是名为执念的笑话,而本质是其实不够爱?这怎么可能? 颜羽想到莫子离和余晴余祈,就相貌来说,余晴余祈与颜如七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光是相貌,给人的感觉也是基本不差的。他没想到这一世能遇上莫子离,就像他没想到这一世他能这么快找到小七儿一样。惊人的巧合给了他更多的不安,而他并不是不能冒险不敢挑战的人,所以一方面防范,一方面放任,这样的矛盾多少也体现了他自己的犹豫不定。 本以为会很顺利了,一切按部就班了,可今日的齐钺却像是突然觉醒了,他不知道在台上的齐钺想了些什么,但绝对——很有意思。 颜羽又想到方佳,他皱皱眉,又笑了,这湖面太平静了,是要有什么搅一搅才好。 想了想,颜羽拨通了齐钺的电话。 而齐钺正在宿舍里沉思,他觉得自己之前犯了思路性的错误。 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头鹰一直追着你,你会怎么办? 方案A:你会不会想跑?会不会一边回头确定它的方位然后决定自己逃跑的方位? 方案B:那如果不跑呢?如果你选择对抗,会不会让它根据你的方位确定自己的逃跑路径呢? 齐钺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个被鹰盯上的人。这头鹰有着迷惑世人的外表,披着光鲜温软的羽毛,但它的本质会不会只是捕食而已?可是,难道他是食物?为什么明明就没有过和男人谈恋爱的想法,可当时虽然害怕却没有反抗,那么顺从地就答应了?是答应了吗?有些细节竟然模糊不清了,奇异的感觉在齐钺脑中乱窜,想得出神的齐钺被手边唱着歌乱跳的手机吓到了。 是颜羽。齐钺小惊了一把,打开手机,“喂。” “怎么自己走了?”颜羽往齐钺楼下走。 齐钺气恼自己如此纠结之时对方却依然淡定,忍不住道:“你不也没追吗。” 颜羽笑了,“若我追来,你是不是听我话停下来?” 齐钺莫名地更恼怒了,突然拍案而起道:“你耍我!”此话没头没尾,不明不白,齐钺说完自己就愣了,那头的颜羽也半天没音。 齐钺咬牙,像是突然开了窍,想起那天颜羽和自己说的话,心里一阵火烧一阵冰浇,脸色一变再变,恨不能拿自己头当锤子撞墙,于是很想说没什么事我挂了。 可见,齐钺这娃有时候异常迟钝,感情这事现在才反应过来回过味儿来? “我怎么耍你了。”颜羽很是时候地问道,恰巧敢在齐钺要发表结束语之前。 齐钺脸红了红,怎么耍了怎么耍了,你自己不知道吗?这么想着,从鼻子哼几声出来,以示轻蔑不屑。末了也不知是哪个神经抽了,很无脑地说道:“以前的事就算了吧,玩也该玩够了,我们……” 齐钺反悔了? 颜羽黑了脸,截断他的话,“你下来。”语气虽然说不上有多少火气,但绝对听得出不悦。 “我不……” “齐钺,下来,把话说清楚,如果你想够了的话。”颜羽正好走到齐钺楼下,他开始觉得情况有点出乎意料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没这个可能才对。 齐钺被难得严肃的颜羽震住,最终道了声好,随即忐忑地往楼下走,偶尔拍打自己的脑袋,觉着刚才是不是什么恶灵附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