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阴修征辟
荀续亲自跑到武库,将一干兵器查看了一番,杜佑做事谨慎,他给出的资料十分准确,荀续也算少了一件头疼的事。 趁着休沐的时机,荀续回返高阳里,见过长辈和荀衢之后,头一件事就是找荀攸。 荀攸和荀彧两个人正在一起比剑。 荀续刚一推开门,迎面过来便是一把飞剑,吓得他连忙缩头一躲,险险地避过了这剑。 荀攸的木头脸上满脸惊诧,连忙走过来扶起荀续,搓着手嘿嘿直笑。 荀彧在一边笑得幸灾乐祸。 荀续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荀攸道:“公达,你又跟人比剑?” 荀攸十分喜欢剑术,特别是击剑,就是把剑当成暗器投射,但是由于是个近视眼,眼神和手的配合惨不忍睹,屡屡被荀彧吐槽为“不协调”。 荀攸嘿嘿傻乐,不说话。 荀彧打趣道:“阿续莫要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公达是不协调。” 荀续哼了一声道:“什么不协调,简直就是协不调!” 荀彧绝倒。 荀攸赶紧换话题:“阿续难得休沐,怎么不去寻观音,反来寻我们说话?” “我这几天在看武库资料,兵甲不足不说,守城器械更是几乎没有。” 荀攸笑道:“我道何事呢。颍阴地处中原心腹之地,若是藏了一大推兵器器械,皇上放心,张让都不会放心。” 荀续道:“这我也知道,只是万一有贼攻城,凭借着城中二十余个衙役兵卒,怎么守?” “多少?”荀攸吓了一大跳。 荀续撇撇嘴道:“算上我和赵县尉,一共二十七人。” 这一回把荀彧也吓了一跳:“唐县令在的时候,颍阴城兵卒不下百人,怎得他才走了没几个月,就变成这番模样了?” 荀攸分析道:“恐怕是咱们的县令大人手太长,荷包又捂得严实。这些军卒除了斗食、佐史和身负爵禄之外,其余人等皆是要县令自行掏钱养着的。依照王县令的那股子悭吝劲,恐怕除了朝廷发放俸禄的这二十余人,其余唐县令所雇之人都被他辞退了。” 荀彧摇头苦笑道:“真是精打细算。” 荀续问道:“如之奈何?” 荀攸觑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会没有什么损主意吗?” 荀续把剑捡起来,道:“损主意是有,不过有点馊。” 荀彧和荀攸对视一眼,连连摇头道:“这样不好。” 荀攸却道:“也算是个办法。” 荀续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怪叫道:“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聪明啊?我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到的,你们才听我说了几句话就想到了,不带这么欺负人?” 荀彧笑道:“没准我们三个想得都不一样呢?” “不一样就有鬼了?”荀续哼了一声。 荀攸来了劲,笑道:“不妨各自写出来,看看是否一样?” 荀彧笑道:“哈哈,这主意好,试试我们三人算不算所见略同。” 荀攸取过毛笔来,三人各自在手上写写画画,在一转身,聚到一起,打开一看,荀彧写的是剿,荀攸写的是白,荀续写的是王赵。 三人对视一眼,不由得嘿嘿阴笑。 果然所见略同,大意就是颍阴周围最大的山贼团伙就是魏白的人,由魏白出手对付县令王苌和县尉赵云一番,逼着二人剿匪。说是剿匪,其实就是建私兵,送装备,再向郡太守阴修要钱要人要兵甲。 荀续道:“问题在于,王和赵,选哪个?” 荀彧笑道:“这有何难?他二人常在一处,一个都跑不了,省得到时候一个被抓,另一个却从中作梗。” “时间呢?”荀续又问道。 “再等几天。阴大人每每以旌贤擢儁为务,我等既然辞官回乡,这几年的名声多少也该有些用处,还是等我们应****大人的征辟再说吧,想来也就是在这几天了。”荀彧道。 荀攸忽然道:“山中兵甲可有损坏?” “你是说……”荀彧瞬间反应过来。 荀续想了想,明白了,点点头道:“如此不妨征剿上两次,也好筛退一批心怀异志的糊涂虫。” 荀攸又问道:“何人可去戏耍此二人?” 荀彧和荀续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有一人,足堪大任。” 阳翟戏志才。 不出二荀所料,只过了两天,新任太守阴修便派人来请荀氏众人前往阳翟,一番饮宴之后,阴修诚意满满地赞叹了许久荀氏子弟,并提出了征辟众人为太守属官。 荀悦因为出仕早,多有良吏的名声,被征辟为功曹,荀悦推脱了半天没有推掉,只好答应了。 荀彧为五官掾,主管祭祀,这个倒是职位清贵,常常跟在太守身边,十分说得上话,大约实在是香君长得漂亮,阴修甚是喜爱的缘故。 主簿是荀攸,荀攸也没推辞,他做事极其干净利落,刚刚上任,屁股还没有坐热,便口中发令,笔下书例,三下五除二把积压了十余日的公文处理干净,阴修杯中的酒还未凉透,简直就是上演了一出温酒斩公文的好戏,看得阴修等人一愣一愣的,后来见到他,每每荀攸还为行礼,阴修先施礼道:“见过先生。” 彪悍的人生,寻常人根本招架不住。 荀衍则懒得担任什么贼曹掾,找了一个十分荒唐的借口——体弱多病,推辞掉了。阴修看着他身高八尺,体伟貌美的样子,怎么看都不觉得体弱多病。于是酒后派了一个小吏前去问询,荀衍笑问:“你看我像个病秧子吗?”小吏懵了,呆呆地摇摇头。荀衍大笑道:“去吧,把我的话带回去,大人就知道我的意思了。”小吏更懵了,回去如实的禀告,阴修想了半天,总算想明白了,不由的苦笑道:“想来高人便都是这般模样的吧。” 荀衍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在说谎。至于说谎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谎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我荀衍不想在你手底下干活,直接当面拒绝就拂了你的面子,随便找个理由,你好我也好。 贼曹掾荀攸推荐了他的好友长社钟氏的钟繇,计吏则推荐了阳翟本地人能言善辩的郭图,主记掾阴修自己征辟了写得一手好隶书的张礼,如此一来,阴大人担任颍川太守的班底便大致的架构起来。 当阴修正忙着拔擢颍川名士的时候,颍阴县的县令王苌和县尉赵云正在与一干赌友泡在斗鸭场,对面一个二十七八岁浑身酒气的细长眼青年人正朝着他们冷笑。 “哎呦——怎么又输了?”王苌和赵云对视一眼,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二位大人,今日可又输了不少啊。”细长眼的年轻人带着一个高大健壮的青年吊儿郎当地走过来笑道。 “戏殊!今日你又耍诈!”赵云作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道。 戏殊哈哈一笑道:“怎么颍阴城的人都这般输不起么?我在阳翟赌了十多年,你要不要去打听打听,戏殊戏志才可是耍诈出千之人?” “你……” “好了好了,今日我请喝酒,走吧二位。”戏志才哈哈一笑,对二人勾肩搭背,回头吩咐身边的高大青年道:“这鸭子可得替我收好了。” “诺。” “走吧走吧,我记得两条街外面有个酒肆,那个老板娘的手啊,啧啧,又白又腻,偶尔四下无人的时候,还能摸上一把呢!嘿嘿嘿嘿……一起去见识见识。” 戏志才踉踉跄跄带着头,在天色渐黑的大街上走着。 赵云小声地问王苌:“县君,这么晚了,该宵禁了。” 王苌哼了一声道:“你我还怕宵禁?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跟上去看看,我非要把他那只鸭子买过来不可!” “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