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潜在的凶性
“吼！”一头无比巨大的灰熊怒吼，撕裂了缠绕在它身上的钢网，瞪着一双猩红的巨目，四处搜寻着让它陷入陷阱的人类！ 嘭！ 灰熊前掌落地，拍碎了山石，它俯首细嗅，獠牙大嘴沾着腥臭无比的熊涎。它嗅觉十分敏锐，赋予这种巨大野兽无与伦比的猎杀能力。 “呼！吼！”忽然间灰熊抬首怒吼，直立而起奔向密林，可见它已经锁定目标了。 细密的荆棘林中，一个伪装的身影站起，迅速开弓搭箭，嗖的一声射向灰熊。 “嘭！”灰熊皮糙rou厚，一掌竟然拍开急速的箭矢，更不惧荆棘密林，凶猛冲撞而去，在它眼里，那个胆敢触怒它的猎人必须付出生命代价！ 小陆易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是他狩猎以来遭遇最为严重的猎杀失误，他远远低估灰熊这种大型凶猛野兽，原以为借着钢网与钢枪陷阱就足够猎杀灰熊，但灰熊不但体型凶猛强壮，连智力也不低，不但发觉避开了钢枪陷阱，更是撕裂了钢网！ 灰熊是大山中最为可怕的猛兽之一，陆石生前就教导过小陆易这种猛兽不是普通猎人能够觊觎的，虽然其熊胆药用珍贵无比，但却没几个人敢踏入其领域，只因它太过危险了！ 但为了能够获得这种熊胆，小陆易冒险偷猎，精心布下陷阱，只是明显失败了，猎杀与被猎杀，瞬间颠倒过来！ “糟了！”荆棘密林根本无法阻拦灰熊狂怒的冲撞，顶多减缓了其速度，小陆易心头凝重无比，荆棘密林中，即便他身手矫健，但也受限于此，不像平日那般可灵活避退！ 轰！ 灰熊狂暴无比，皮毛不惧荆棘，所过之处，竟然将茂密的林地横推出一条路，十分可怖！ 面对灰熊，小陆易即便凝重，也临危不惧，cao起钢枪，借助荆棘密林优势便奔袭一搏！ “吼！”被一个眼中无比弱小的人类袭杀，灰熊更为狂怒，一双熊掌弹出五道利爪，像是一把收割的死亡镰刀，撕裂了无数荆棘林，它想以此狂暴方式，将那灵活游走在四周的人类撕碎！ “嘭！”避过利爪致命一击，小陆易被粗糙的熊掌擦中，整个身体都横飞了出去。 “哇！”连续撞断了好几颗荆棘树木，小陆易一口鲜血当场吐出，面色瞬间苍白无比，他一身衣物几近褴褛，沾着不少血迹，大部分都是自身的。 “吼！” 灰熊咆哮，熊掌拍碎密林，直奔了过来，煞气腾腾！ “咳咳！”小陆易感觉胸口异常火辣疼痛，他知晓，方才一击，对他造成了严重的内伤！见灰熊奔来，他果断逃离！ 强忍伤痛，小陆易狂奔逃逸，在冲出荆棘密林时身上又多了好几道划伤，但灰熊穷追不舍，顾不得那么多了！ 连续奔行数百里，就在小陆易快要撑不住时才摆脱了灰熊的追击，他赶到一处地形复杂的崖底，碾碎了奇臭无比的野果用于掩盖气味，再消去痕迹，躲进一处洞xue中。 洞xue入口窄小，进入便豁然开朗，干燥舒适，其中还堆放着一些杂物，这里是小陆易一处临时秘密之地，用于在外过夜与躲避野兽追杀的安身之处，存放着一些猎人器具与药物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猎手灰熊失败，让他身负重伤，逃入洞xue已是垂死之态了，他顾不得清理自身外伤，颤抖取出一片冰花直接吞入口中，顿时感到一阵清凉之意流入腹中，大大缓解了胸口的火辣剧痛！ 仅仅是被熊掌擦中，就让他遭受自出生以来第二次濒死的重伤，幸好有冰花，这当年父亲从雪峰带回的珍贵雪莲花瓣，此时起到了神奇疗效，总算捡回一条命。 “呼~”深深呼出一口气，感受着四肢百骸的清凉之意，小陆易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不自量力，胆敢独自猎杀灰熊！ “等我再大一点，再来猎杀！”心中狠狠的发了个誓，小陆易从一堆杂物取出食物与水，胡乱吃了起来。吃完食物，没过多久，他便沉沉睡去了。 过了不知多久，小陆易被噩梦惊醒，猛然坐起，大口喘了几口粗气，额头布满汗水，嘴唇有些发白，刚才他又重复了父亲与大哥身死的噩梦，让他十分痛苦与恐惧，毕竟太过年幼，父亲与大哥的死亡给他心灵留下了恐惧的种子。 “糟了！”刚从噩梦余味回过神，小陆易惊觉自己重伤之事，昏睡了不知多久，深怕家中担忧，不免有些着急。 他胡乱收拾了一番，便出了洞xue，往村庄赶去了。 沿途猎杀了一头山甲兽，太阳下山前终于回到村中。 落日余晖渐渐消尽，小陆易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赶到家中石院。 “妈，二哥，幺妹，我回来了！”推门入院，小陆易大声招呼到，只是这次并没有人回应他，让他有些诧异。 关好石院大门，卸下猎物，小陆易才发觉自家灯火还未亮起，院子里边也有些杂乱，甚至有些器具被打翻在地，这让他平日见惯了整齐干净的院子显得有些疑惑与皱眉。 发了什么事？！小陆易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想也不想便急匆匆往屋里走。 “妈！二哥！幺妹！”屋内大厅一片狼藉，不少器皿被打破在地，更让小陆易触目的是一滩血迹，还有父亲陆石生前的猎具全都不翼而飞，那可是他生前精心打造的好家伙！ “三哥哥！”屋门被推开，幺妹惊喜的声音传来，急急忙忙的冲入小陆易的怀中，喜极而泣。 “幺妹，不哭不哭，快告诉三哥哥发生了什么事？”天色昏暗，但小陆易还是一眼看出了幺妹瘦弱了许多的身体，原本一头轻柔的雪白头发也蓬乱不已，小脸又脏又瘦，只有那双雪瞳，依旧清澈纯净，只是此时梨花带雨，惹人疼惜。 “呜呜呜，三哥哥，mama又病倒了，二哥也被打伤了呜呜呜。”幺妹抽泣着，开口就这样告诉了一则令小陆易不安与不解的消息。 “乖，幺妹不哭，告诉三哥哥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小陆易抱着幺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在他轻柔疼爱的安慰下，幺妹情绪稳定了很多，细声细语的告诉了他外出狩猎后所发生的一切。原来，在他猎杀灰熊失败重伤昏睡过去之后，村中有经验的猎手都认为他肯定葬身野兽之腹了，只因他昏睡了太多天，一般超过十日不归的，绝大部分葬身在外！ 陆石生前作为村中第一猎手，其家传内练之法与器具绝对是村中所有猎人向往的技能，不过即便他死后小陆易独自挑起顶梁柱的同时也深受老族长庇护，就算再有人觊觎陆家传承之物，也不敢越界索要，只因陆家尚有猎人在，哪怕幼小，村规中，这样索要也说不过去。 因为拿走猎人家中技能传承，等于断掉别人家的生存之道，这在村中自古就定下不允许的规矩！而这些，只有小陆易他自己意外死于外面，别人才那么大胆，直接以增强卯族村猎人实力为由，向自家索要猎人传承技能，包括内练之法！作为一家主妇，小陆易他太了解母亲与二哥脾性了，他们坚信自己不会意外死于外面，更不甘心将家中之宝拱手送人。 “所以他们就强抢，打伤了二哥，气病了mama是吗？”小陆易轻声道，但一双眸子冷得可怕，尤其是右瞳，一丝丝灰色光芒在闪耀。 “恩，三哥哥，他们太坏了，还砸了咱们家好多东西，你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么！”紧紧搂着三哥哥的脖子，幺妹愤懑不已。 “好，三哥哥答应幺妹，好好教训那帮无耻之徒！”小陆易强忍着杀意，柔声安慰着幺妹，直到幺妹最后满足的沉睡过去。 抱起幺妹，小陆易点灯走入屋里，看见了早已睡着的母亲与二哥。 他们太累了，以至于小陆易回来的动静都不曾惊醒他们。狭小的屋里很脏乱，除了母亲卧躺的大床之外，还另外歪歪斜斜的增加了一张小木床，其中躺着面色异常苍白的陆康，在其身边，还放着不少瓶罐，散发着浓烈的草药味道。 眼前的一幕让小陆易眼眶微红，心酸不已，自己离开了十数日，家中竟然衰败成这样，他能想象得到，带伤带病的二哥为方便照顾病母，将自己也安置在此，并努力照顾母亲，只是，他身体太过虚弱了，很多事情都要依靠幺妹帮忙，但幺妹是在太过年幼，今年不过四岁多点，如何能担负整个家中所有事务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小陆易深深看了母亲与二哥一眼，转身将幺妹抱入她房间安顿好后便开始蹑手蹑脚打扫整顿早已脏乱不堪的家室，但是他眸底隐匿的寒芒此刻却更为冰冷。 悄悄的忙里忙外，直到三更半夜才将屋里院子清理整顿干净，最后他将睡得很沉的母亲与二哥安顿好，便开始处理带回的猎物，早在收拾厨房之时，他便看见食物短缺的拮据状态，更是刺痛心头，遥想父亲与大哥还在时，家中富足，何曾出现过这种令人心酸的境况！ 必须要复仇！一种报复的责任感在心头蔓延，小陆易脸色狰狞无比，他脑海闪过家中一片脏乱狼藉画面与幺妹瘦弱的面容、母亲与二哥的卧床悲惨遭遇，这一切让他颤抖，仇恨第一次在他心中萌生蔓延，但他却又如此的冷静，慢条斯理的处理好猎物后，恢复到一副人蓄无害的少年模样，八岁的少年！ 第二天一早，秦母与陆康醒来，见到小陆易自然喜极而泣，小陆易完好归来，一夜之间就将衰败凌乱的陆家整顿过来，重新充满了一丝生气。 秦母欣慰而满足，老三完好回来，之前所受欺凌委屈感消散了不少，家中也恢复了往日一些活力，老二的伤痛也好了不少，幺妹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恢复了天真的无忧无虑。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八岁小少年带来的，小陆易早就成为了陆家主心骨。 “mama，二哥，幺妹，我出去一趟，明日回来，不要担心我。”半个月过去了，小陆易一直在家中照顾母亲与二哥幺妹，今天一大早，他收拾了一翻，平静的与家人道别。 “注意安全！”秦母等叮嘱，他们以为老三要外出狩猎了，并未察觉到他眼底一丝寒芒。 关好院门，小陆易一双眸子冷得可怕，多日压抑的戾气终于爆发，右瞳灰色纹络竟然显化，流动着一种莫名的轨迹。 “报复！”喃喃低语一句，小陆易离开了家门。 是夜渐深，卯族村内除了几点昏暗的灯光之外，已然陷入了如墨汁般的夜色。 “来来！喝！今晚不醉不归！哈哈哈！”一家大院中，数位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正在畅饮，还有几位少妇与幼童也在一边闲聊玩耍。 几盆燃烧的篝火将大院照的一片通明，金红色的火光为这些畅饮之人徒增了一些热烈气氛，这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篝火聚会罢了。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少喝点哟。”这时有几个老人从屋里走出，张开就说教，不过语气压抑不住兴奋。 “哈哈哈！老爹，如何，那些东西可是陆家真传？”一位高大年轻人一口饮尽大碗的烈酒，哈哈大笑朝那几位老人迎去，神色张狂而激动，迫不及待。 桌上原本畅饮的几位年轻人闻言都趋步跟了上来，神情急不可耐的望着那几个老人。 老人笑而不语，看着几位年轻人急不可耐之色不禁笑骂道：“毛毛躁躁的！”随即话锋一转：“没错，是陆家的内练之法！” 听到老人惊喜的答案，在场的几位年轻人不禁为之一愣，几个急促呼吸之后神色转为狂喜，尤其是那位为首的高大年轻人，更是哈哈大笑。 陆家内练之法，他们这几代人都觊觎的法门，如今落入手中，怎能不激动！在卯族村中，家家户户都知晓陆家能够在每一代成为第一猎手，其关键在于这一内练之法！ “坤哥！有了陆家内练之法，这大山第一猎手日后非你莫属了！”重新围坐下来，一位长脸年轻人一口饮尽烈酒，粗着嗓门喊道，其他人闻言不禁点头称是附和。 “哈哈！好兄弟！这陆家内练之法以后就是方家的了！只要大伙还认得我这个坤哥，等我学成之后传授你们，大家一起成就第一猎手哈哈哈！”坤哥大笑，粗犷而豪迈，只是眼底阴晦的闪过一丝不屑之色。 “洪兄，恭喜你方家得到这陆家内练之法，以后可得多多照顾我家那几个崽子哟！”另外一桌的几位老人也在向坤哥老爹恭维，让后者哈哈大笑，得意拱手。 聚会宴饮火热而张狂，但他们都不知道，在院子之外，一双隐匿在漆黑夜色的冰冷之瞳正冷漠的盯着这里！ 完美的潜伏，以致于那家院子里的猎犬都嗅不到一丝气味，听不到一丝动静！ 圆月隐入云层，夜空更是黑得沉寂，隐遁在夜色的身影此时正散发着冷意，他是今早离开卯族村的小陆易！ 弯弓搭上一支漆黑箭矢，小陆易已然化作最危险的狙击猎手，他的目的，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