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章 南山军营
面对着一大班“民工”,叶冲头皮都要炸了。这是南山厢军营,cao场上足足聚集了四百九十人啊,打平望过去,一堆堆一丛丛,九百多只眼睛里发出的眼神还颇为不善。原地位崇高很得人心的老指挥给调走了,对于这个毛头小伙子估计没一个人会投信任票。 叶冲硬着头皮,走到了将台的前沿。他没做过领导,对着一大堆的部下心理是弱爆了。幸好身后还有三个兄弟和一个jiejie在支撑着他没让腿软下去。 他是一早过来的,童氏兄妹不放心他的安危,于是童筑瑜就化名祝羽,粘个小胡子女扮男装陪他过来。出门时,却碰着鲁智深的徒弟陈清,向他报告,前天结识的黄泰一早就在街边角落里徘徊,叶冲心知是在等他,当下便是赶过去见面,本着给他找点事的心态,一同带了他过来帮手,又顺路去了天武厢军营把方栋和杨敬两兄弟带了过来,这俩不是禁军,没什么手尾。 四人赶到南山,童贯派过来的枢密小官员已在那里等候,宣布完了,然后便是拍拍屁股了。就剩余叶冲自己来应付了。按规矩童贯不能出面,也不可以派禁军军官过来替他撑场,只是派了一个枢密院的小官员过来宣布了事,还立即把原指挥使陈八以及他的两个亲信都头带离了。 “嗯哼”叶冲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说道:“各位兄弟,我是新任的本营都头叶冲……” “喂,新来的,你大声点,听不见你在说什么?”人丛里有人嗡嗡。立即有一大堆在响应。 叶冲紧张得头上都在拚命地出着油冒着汗,想法是很好,自己有着比他们多了近千年的见识,还怕忽悠不了他们,君不见那北宋三大jian都对自己那么好吗?这些充其量就是一堆民工,但真正到了面前,才发觉自己的领导能力真的很欠缺,人一多,心就慌,腿就软,以前在私下和同窗朋友们的口沫乱飞的侃侃,现在对着这一大堆人就是结舌的呐呐了。 眼见指挥官“虚弱”,台下的越发“强壮”,嗡嗡声已快发展成集市了,“民工”的气焰好嚣张。 叶冲气往上冲,勒你个去呀,老虎不发猫,当我是病危?嗯,好像不是这回事。他老脸通红,大吼道:“静静,静静,听我说……” 果然是做官的,威势压死人呀,连吼几声后,场面立马安静了。 叶冲张口结舌,头皮发麻,我勒你个去呀,面前没几个人了。他的一声吼几乎有张飞喝断桥的效果,那些人都“怕”得躲进石屋去啰。 场中还剩余十个左右,都在叉着胳膊,满脸的不屑地看他的热闹。这时一个胡须大汉扬着头调侃道:“喂,当官的,你嚷什么?你以为是陈指挥陈哥呀?” 强压住气血,叶冲放下脸来,问道:“嗯,我确实不是,哎,这位兄弟,你说陈指挥有哪些好,小弟也想学学。” 那大汉一愣,呐呐半天,才挠着头道:“他能保证我们十天能吃上三餐rou。” 我拷,要求那么低?对了,要对付这班生活在最低层的朴素人群,是不是以食物诱之。叶冲很快就打定主意,他回头低声悄声问童筑瑜:“姐,有没有带钱?” 童筑瑜点点头,掏出一帖银票,低声说道:“这是爹给的,还来不及给你呢。” 叶冲接了过来,翻上一翻,我拷,估计不止三万,这叔父还真大方,不输高俅。他立即抽出两张,大约是一千两的面额,叫过方栋和杨敬,低声吩咐一番。两小领命,策马匆匆出了军营。 现在他这个新上任的官面对的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希望自己的食物诱惑计划会凑效。 这回是很没面子,现在的“工人”好像比后世还要难搞,叶冲悻悻地对黄泰和童筑瑜道:“走,咱们逛逛去。” 三人走下高台,叶冲问那大汉:“老兄,这指挥部哪?” 那大汉刚要答话,一间石屋里有人在嘘嘘有声,还伸出一只黑手在四下招摇,那大汉看见,身边三个跑步窜进了旁边的屋子,不过他临进屋前,还是用手指指了指高台后面的那两层楼房。 哎,这些人,欺负新领导,搞杯葛呀。叶冲很无奈,只能大步走向那破旧的两层楼房,这栋楼房占地面积不大,约两百平方。油漆斑驳,破旧不堪,但却是这军营的唯一的一座楼房。房顶还树着一条竹竿,有一块破布在随风飘扬。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指挥部了,不过现在是楼在人却空无一人,所有的人都参加了“杯葛”行动。 叶冲漫步走了进去,这是一座砖木结构的小楼,侧边有座木楼梯上楼,正面敞开,靠里正面有张破旧的小破桌,两边有两个兵器架,刀枪剑戟很齐全,然后便是再无杂物。看来这就是他们的办公厅了。两边各有一间房,顺手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张木床和一张方台,挤得满满的,现在是没留任何物事,地下尽是杂物,脏乱不堪。应该是军官宿舍吧。两间房的结构是一模一样。 住宿环境不错嘛。叶冲很满意,心情好转,笑道:“可以呀,走,咱们上去看看。”上到二楼,里面并排着四间房间,第一间稍大,二十平方左右,有一张八仙台和四张木椅,应该是小型会议室。后面三间却是宿舍,人去房空,脏乱不堪,头一间是有一张床一张桌,应该是最高指挥官的宿舍,另两间有两张床,一张桌。是中级军官的宿舍。 宿舍里面都有窗,走到窗边,外面风景独好,隔着一道高墙,外面百米后就是一座高耸的大山,植被不多,怪石磷峋,风光还不错,侧边山腰上隐约有一条小瀑布,静悄悄地往下倾,没着山腰一路向下,形成一条水渠弯弯曲曲地流进军营。看来那里就是这营里的唯一水源了。 环境很不错,叶冲很满意。接下来就是要看他的能耐,对付这里的人了。 叶冲和童筑瑜兴致勃勃地观风察景,指点着这里的“江山”,那黄泰却是一直皱着眉头,满腹心思。 不久,他终于忍不住了,揪了揪叶冲的衣角,拉他到一边。 叶冲问道:“泰弟,你是怎么啦?” 黄泰道:“叶冲哥哥,您真的要加入这厢军营?” 叶冲揪揪军服微笑着道:“泰弟,你看,为兄的已穿上这身军服啰。” 黄泰道:“叶冲哥哥,以您的大才,加入这厢军厢,这不好吧?在咱们大宋,这厢军……”他是脸有忧色。 叶冲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前途,当然他也很关心这个“表弟”的将来,就严肃地道:“泰弟,为兄的也不瞒你,为兄的现在可是肩负着大宋将来的命运呀……” “啊?”黄泰睁大了眼睛,嘴巴也是张得大大的。 叶冲道:“泰弟,你不必惊讶。你是读书人,哥哥问你,以咱们大宋目前的国策,联金灭辽,你认为辽国的运数会如何?” 黄泰道:“辽国腹背受敌,肯定没办法应付两国的攻击,凶多吉少。” 叶冲道:“不是凶多吉少,而是必然亡国。那泰弟,你想想,辽国亡国之后,北边和我们大宋相邻的会是谁?” 黄泰道:“当然是金国。” 叶冲道:“那大宋孱弱到了这种地步,你要是金主会怎么样?” 黄泰沉吟了半晌,好久才答道:“宋金好像有密约,那金人应会遵守的吧?” 叶冲笑道:“我的傻兄弟,你竟然会去寄望那些野蛮人去遵守契约,这不是读书读坏脑了吗?不单是你,我们大宋的那些君臣,竟然都是一样的德性,读了那么多的书,竟然就连唇亡齿寒这样的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黄泰低下了头,皱着眉头在沉思,好一会他颤声道:“叶冲哥哥,这怎么办啊?” 叶冲道:“我可是没办法?等着呗,金人来了,我们逃走就是了,好歹能保住性命。”他开玩笑地道。 黄泰更是不安,迟疑地说:“不……不行的……不能逃……”他有点语无伦次。 叶冲见他心急,笑道:“当然不能逃,金人的马快,我们靠双脚如何能跑得过他们?是不是?” 黄泰的表情很紧张,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