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大战将至（1）
夏风像个瘫痪病人一样躺在沙发上，两条腿软软地搭在扶手上，无聊之下用眼皮一下一下地夹着落在脸上的苍蝇。要夏风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待在屋子里，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但是没有办法，铁手给他的任务就是全力休息，养足精神来迎接赵康利的攻击。 周易则和静下来的夏风正相反，他不停地挥舞着菩萨刀，一遍一遍在空中划出潮水般地银浪，房间里充满了风雷之声。 在医院里,赵康利说周易连佛光都没有炼出来的那句话，似乎还萦绕在他的耳边。这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周易无地自容。 黄妃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在承受了无尽的痛苦？ 想想赵康利当时轻蔑的眼神和黄妃泣血的声音，周易把全身力气都灌注在银刀之中，眼前那个嚣张的身影仿佛被自己纷乱的刀光割得支离破碎。 铁手站在床边，透过玻璃望着外面微微发白的天际，手指在合金手臂上一下下地敲着。他不是第一次坐镇指挥，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惶惶不安，心乱如麻。 赵康利的迟迟没有动作让铁手无法做出对策，又不能主动进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被动地进行防御。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被周易菩萨刀卷集起的呼啸声，屋子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负责联络和传递消息的小Q把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过来，在一个小时前铁手得到了高桥彦野的死讯。这个消息让铁手脸色凝重起来，高桥彦野的死意味着东瀛人又将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浪。 随后西尧带着另外一个人背负着两名伤者回来的消息也被小Q传递回来，铁手的眉毛渐渐拧成一个疙瘩。在这样的时刻，任何消息都能对局势产生极大的影响。 虽然铁手没有亲临祠堂的混乱，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和赵康利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关联。因为赵康利不会轻易放弃高桥彦野，在如此紧要关头损失那样一个盟友对赵康利来说，无异于自断手臂。 赵康利还没有自负到那个程度，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反攻赵家！ 东方喷薄而出的旭日在玻璃上映出灿烂光彩，也在铁手脸上洒下淡淡晨光。 远远地，铁手看到西尧漆黑的身影在白杨树下慢慢地移动，一条黑狗不停地穿梭在路边的野草丛左右。无论是在什么场合，西尧那瘦弱的身影都和周边的景物格格不入，身上散发的独特气质把他隔离在整个世界之外，只有头上那条不住摇晃的马尾才能让人感到西尧的确是真实地活在我们之中。 西尧背着个人，铁手能分辨出那应该是贺老道。在洞xue里他就把贺老道佝偻的身材和猥琐的面容牢牢记在心间，尤其是那个憨憨傻傻的孩童僵尸。 但是跟在西尧身后的那个人，铁手就不是很熟悉了，身上裹着破烂衣裳，背后还像挂着半片猪rou一般背着一个人。 不管他是谁，西尧总算是平安归来。铁手终于能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远处的西尧也像是能隔着玻璃感受到铁手的喜悦心情一样，甩甩头上的马尾，微微一笑。 当西尧走进房间里把贺老道身体放在沙发上时，铁手和夏风都被阿丑那奇特造型唬得一愣。尤其是周易，他一下子抓住阿丑褴褛的衣领，叫道：“阿丑，你怎么了？搞什么飞机？” “飞机？”阿丑用肩膀使劲撞开周易，双手一松，二爷光溜溜的身体就滑脱到了地上，他朝二爷脸上狠狠地吐口痰，骂道：“还不是这个死人妖，才搞得老子一身绿皮，人不人鬼不鬼的！” “二爷？”铁手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人居然是二爷，身上不着寸缕，而且两腿之间被阿丑这一摔还流出一道殷红的鲜血。他那一身帅气的西装已经被阿丑扒下来穿上，只是在洞xue里让贺老道捶打得不成了样子，穿在阿丑身上不伦不类的。 “西尧，这是怎么回事？”铁手疑惑道。 西尧简单扼要地把事情的经过介绍一下，有一大部分是在说阿丑的状态，让铁手、周易和夏风有个思想准备，能接受身为铜尸的阿丑。 铁手看看阿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点头说道：“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事？我这还没事？”阿丑用那半截桃木剑拍击着胸膛，又在二爷身上踹了几脚，大叫道：“要不是这桃木剑，我早被死人妖给干掉了。你舅姥姥地，我恨不得吃了他！” 夏风看看铁手，小声地说道：“你是应该吃了他，要不可惜了你现在的身份！” 铁手狠狠地瞪了夏风一眼，夏风撇撇嘴道：“怎么？不对啊？” “阿丑，”周易过来揽住阿丑肩膀，说道：“好了，你现在的能力都快赶上半神之躯了，怎么还不知足啊？” “滚，你他娘地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愿意的话，咱们俩换一下！让你绿得从头到脚，看你还能高兴不？”阿丑气道。 “阿……阿丑！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回来了？阿丑……”田芯颤抖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房间里的几个人居然没发现田芯已经站在那里半天了。 阿丑就像是被人把一壶开水灌进嘴里，胸肺之中马上就要爆炸一般，脑子里也轰轰直响。他低下头不敢回身让田芯看到自己的脸，使劲把衣服裹在身上。 田芯几步冲到在阿丑背后，才站住身子，问道：“阿丑……是你吗？你怎么不说话了？我是田芯啊……” 阿丑用手指狠狠地抓着皮肤，想把这身讨厌的绿皮从血rou上撕扯下来。都是因为它，现在连田芯也不认识自己了。不敢想象，阿丑就这个样子回到杂货铺子里会把他爹娘吓成什么样子？ “阿丑……”田芯不明白阿丑为什么躲着自己，她抓住阿丑的衣襟，慢慢地向他的脸上望去，“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阿丑用手遮挡着面容，使劲地朝旁边闪躲。 西尧站起来，握住阿丑的双手向下一拉，把他那绿莹莹的脸朝向田芯，说道：“如果你是这个样子，那还不如直接去投胎呢！或许下辈子作个乌龟，整天缩着头，倒也自在地很。” 阿丑见再也避让不开，只好抬起头看着满脸泪花的田芯，说道：“我……我……” 田芯一丝惊讶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哭着道：“你倒底是怎么了？害怕什么？难道不知道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阿丑痛苦地扯着头发，蹲在地上喊道：“我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我已经很不是一个正常人了，是一只丑陋的僵尸！僵尸你懂吗？僵尸！” “我在门口全部都听到了，只要你活着，我们都把你当成以前那个阿丑。无论你现在什么样子，是人或者是僵尸，我们都不在乎！”田芯说道，“我只知道你是阿丑，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丑哭得稀里哗啦的，把悲愤和郁闷都痛快地发泄出来，一手抓住田芯的胳臂，一手把鼻涕和眼泪抹在二爷身体上。 西尧见阿丑的情绪总算是能稳定下来，便对铁手说道：“麻烦你给贺师兄和二爷治下伤，这两个人虽然是狗咬狗，但是毕竟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二爷也算是我们的盟友，就这样死了的话，我们也不好看。” “放心吧，他们既然活着来到我这里，就不会死着走出去。”铁手道，“西尧，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高桥彦野已经死了。” 西尧捋捋马尾，说道：“很正常，从赵九进到洞xue里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但是奇怪的是不是对我和阿丑，而是对高桥彦野的。当时，我给高桥彦野一个提醒，让他知道所谓的盟友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但他还是死了……”铁手说道，“死在自己人手中。” “死亡有时候并不代表了终结，也意味着重生。”西尧淡淡地说道，“我还要古董街取件东西，你注意点。” 铁手点点头，“好，你也要小心点。” 阿丑咧着嘴跟在西尧身后，抹着眼泪说道：“我也要回铺子里，看看爸妈，告诉他们别为我担心。” 西尧拍拍阿丑的肩膀，说道：“这才是阿丑，什么都不怕。” 阿丑还是那副死了二舅的表情，哽咽着拍拍黑萨的头，说道：“黑萨，你要照顾好田芯。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几个最大的果冻，我电脑下面还藏着一盒好烟，也都送给你。” 黑萨连忙把爪子搭在阿丑胸前，不住地舔着他的下巴，“呜呜”兴奋地怪叫着。 西尧和阿丑走出招待所大门，对面白杨树下站着一个身材火辣艳光四射的女人，正扛着一把狙击步枪看着他们俩。 小S！阿丑看着她，恍惚地觉得有点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有事？”西尧问道。 “放心，不是找你的！”小S拉开绷在身上的皮衣拉链，从胸前抽出一沓钞票塞丢向阿丑，说道：“姑奶奶从来不欠小鬼的债，这是上次欠你的钱！” “欠我的钱？”阿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小S就是当初从自己手里买鞋跟的那个女人，而且还有七千块钱没付完。阿丑抓着那沓崭新的钞票，yingying地还有点扎手，他嘴角露出嘲讽的笑，说道：“这东西现在对我还有什么用？” 小S眼神中露出和平时不一样的神情，说道：“拿着吧，错过这次机会，以后要是找我要钱的话，也许就得到阎王那去了。” 阿丑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小S没说话，扛着狙击步枪踩着摇曳的步伐，慢慢消失在白杨树后。 西尧捋捋马尾，淡淡地说道：“我们，走吧……”